第三百七十節 過往夢魘口難言(一)
回到屋子里，靈兒便從包袱里拿了一套干凈的衣裳出來。
齊陽則走到香爐邊準備燃香。
靈兒知道齊陽謹慎，怕她身上留下刑房里的惡臭味讓徐樂起疑，卻不知齊陽可有隨身帶著“隱香。”
齊陽問道：“姑娘喜歡什么熏香？這兒有檀香和龍涎香。”
“檀香，我喜歡檀香。”靈兒說著，看向齊陽。
齊陽聽靈兒這么說，偷偷地看了靈兒一眼。
四目相接，齊陽忙心虛地移開目光。
靈兒暗笑齊陽的小心翼翼，心想：“沒錯，我就是愛屋及烏，因青風俠之故才喜歡檀香的。”
靈兒拿著衣服走到屏風后面，然后還偷偷地從屏風的縫隙偷偷看出去。只見齊陽點燃了檀香，隨后又從衣袋里取了什么出來，也放進了熏香爐里。
“原來齊陽哥隨身帶了‘隱香’，但不知道同時燃‘隱香’和檀香會有什么效果呢？”靈兒好奇地想。
靈兒換好衣裳出來，就看到齊陽坐在矮榻上，低著頭仿佛在思索著什么。
靈兒嗅了嗅周圍的空氣，什么味道都沒有。原來“隱香”和檀香一起被點燃，還是“隱香”的威力大些。
漸漸地，有淡淡的檀香味飄了過來，看來“隱香”已燃盡，現在是檀香在起作用。
齊陽抬頭看向靈兒，只見靈兒拿著剛換下來的臟衣裳低頭嗅了嗅。
齊陽忙說道：“趕緊收起來吧！別讓人瞧見了。”
靈兒把齊陽的緊張看在眼里，笑著問：“你之前在想些什么？”
齊陽覺得也該讓靈兒有個心里準備，便如實說道：“適才聽陳秉達說徐樂每天都在為我們的事奔波，他今日出去怕也是為了調查吳疆前輩的底細。”
“那可怎么辦？”靈兒問。
“只能小心應對了。幸好吳疆前輩行事低調，江湖上極少有人知道他的事情。”齊陽說。
聽齊陽這么說，靈兒也就放心了。她又問：“你說的陳秉達，也就是他們口中的‘陳公子’，可是黑蓮神教前任的黑蓮花主？”
“正是他。”齊陽答道。
“你傷過他，可別被他認出來了。”靈兒擔憂地說。
“怎么會呢？”齊陽不以為然地說。
靈兒突然又想到徐樂，他也傷過齊陽，齊陽與他見面不僅要以禮相待，還要損耗自己的內力為他療傷。
靈兒忙坐到齊陽身旁，說道：“你傷了陳秉達之后，徐樂也傷了你，那你心里不恨徐樂嗎？”
恨他？齊陽苦笑了一下。
靈兒心里有些發疼。
齊陽突然想到什么，問道：“姑娘如何得知此事？”
“啊？”靈兒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齊典大哥推出來擋擋時，就收到了齊陽的眼神。
有人來了！
靈兒一慌，忙站起身來。
齊陽趁靈兒不注意，用手撐了一下矮榻，也起了身，準備去應門。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
齊陽打開門一看，是之前跟著他們的那兩個侍衛。
他們的模樣有些頹廢，其中一人開口道：“二公子請兩位前去用晚膳。”
“好，有勞了。”齊陽說。
那人又說：“神醫，適才我倆不小心在潭邊睡著了。那個…您可要在二公子面前幫我們說句好話呀！”
“好，你倆陪了我們一整天，也就是適才打了一小會兒盹，想必二公子不會怪罪才是。”齊陽說。
二人聞言大喜，忙向齊陽道謝。
靈兒心想：“希望此事能就此揭過，不要引起了徐樂的懷疑才好。”
徐樂這次是在上層的大廳里招待齊陽與靈兒。
徐樂坐在主位上，邊上留有一空位，想必是特地為陳秉達留的。但陳秉達卻遲遲沒有現身，怕是還在責怪徐樂吧？
徐樂看齊陽夾了幾根青菜，笑著說：“神醫是何時開始偏愛素食的？在下怎么聽說神醫獨好吃肉呢？”
靈兒一驚，知道是自己壞了大事。
靈兒低下頭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就看到齊陽的右手從桌下伸了過來，輕輕拍了拍她藏在桌下的左手背。
微涼的體溫令人心安，靈兒立即收拾好情緒，抬頭看向齊陽，莫名相信齊陽能破解眼前的殘局。
齊陽看著徐樂，從容地說道：“老夫不常在江湖上走動，也鮮少與江湖朋友把酒言歡，不知二公子是從哪兒聽聞到的呢？”他一邊說，一邊回想著江湖上有關吳疆的傳聞。
徐樂正要開口，就聽齊陽繼續說道：“難道二公子是聽說了當年三清山品桃宴的事？”
徐樂點了點頭。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江湖上還有人在亂嚼舌根嗎？”齊陽摸了摸假胡須，不悅地說，“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靈兒并沒有聽說過那件事，好奇地看向齊陽。
齊陽懊惱地說：“只怪老夫一時貪杯，不小心喝醉了，然后就拉著老二說了幾句心里話。可沒想到這些話讓有心人聽了去，被當成了笑柄，后來還流傳到了江湖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哈哈！”徐樂笑了笑，聽對方繼續說。
“其實也沒什么，老夫不過就是抱怨那品桃宴名頭雖大，可宴席上竟連道葷食都沒有。雖說他們那是道觀沒錯，可他們請來的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又不全是和尚與道士。請客也不上點葷腥，怎叫人不發兩句牢騷？”齊陽娓娓道出多年前的往事。
三清山品桃宴是許多年前的事了。當時齊陽年紀還不大，自然對此事不甚了解。可后來吳疆和齊陽結交時，就把自己難得一次在江湖上露面卻被當成笑柄一事詳細地告訴了齊陽。
“神醫莫生氣！當年三清觀的做法的確稍欠妥當，神醫的言行舉止也合情合理。您就別和江湖上的無知小輩一般見識了。”徐樂笑著說。
“還是二公子明理。”齊陽佯裝欣慰地說。
“不過在下還是不甚明了，神醫之前愛食葷，怎么突然又…”徐樂把話題又繞了回來。
“都過去了這么些年，人總是會變的。”齊陽笑著說。
徐樂嘴角一勾，明顯不信。
齊陽也只好繼續說道：“實不相瞞，老夫曾經受過一次很嚴重的外傷，傷及脾胃。”說著，齊陽就在自己身上某處輕輕地按了一下。
靈兒見此，心中一痛。雖然她知道齊陽極有可能是在糊弄對方，但齊陽此時的表情卻不似有假，仿佛在說一個從不曾向外人道出的秘密。
特別說明：按本文習慣，隱香作為特殊香料名與藥材名一樣加引號，檀香等常規的香料名不加引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