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靈兒就收到杜伯的消息,在鐘龔的陪伴下趕到京泰醫館。
靈兒一走進京泰醫館就看到一位年輕的少婦抱著正在啼哭的孩子。孩子哭鬧不休,少婦怎么哄都哄不住,場面十分吵雜。
杜伯看到靈兒來了,便拉她到后頭的小診室,找了處安靜的地方說話。
杜伯說:“靈兒可算來了!你也看到了,適才那婦人懷抱中的小兒得了急黃之癥,昨日到現在,用了各種方子,一點好轉都沒有。”
靈兒接過杜伯遞過來的診方,認真地看了起來。
杜伯對患兒的診斷是一身面目俱黃,遍體疼痛,小腹脹滿,目黃如金,童尿如血。
“這么嚴重?”靈兒驚訝道。
“是呀!黃連散方、茵陳四逆湯、茵陳五苓散我都用過了,沒什么效果。”杜伯皺眉道,“孩子怕是撐不了太久了。”
靈兒想了想,說:“您用的這些方子主要治療由感受時氣疫毒、濕熱風寒諸邪、酒食不節、勞倦內傷所致的急黃之癥,孩子這么小,恐怕無法對癥。”
“可還有其他什么方子能治此癥呀?”杜伯著急地問。
“這孩子多大了?”靈兒問。
“才出生數日。”杜伯道。
“那孩子的病癥極有可能是從娘胎中帶來的。”靈兒診斷道。
杜伯不解。
靈兒解釋道:“血者,神氣也。中焦之汁,五臟之精,奉心神化赤而為血。若孩子的血液與母親的截然不同,必會相斥,濕邪困阻中焦,影響膽汁疏泄。”
“原來如此!”杜伯恍然大悟。
“孩子定有著罕有的血液,才會與母親的血液發生排斥。”靈兒推斷。
“那該怎么治療?”杜伯問。有靈兒在旁,他也不必再苦想對策。
“孩子的血液里混有從娘胎中帶出的母親的血液,從而引發了病癥。眼下只能為他換血了。”靈兒說。
“這是最有效的辦法,可這罕有的血液得去哪兒找?”杜伯為難地說。
“他的父親不在身旁嗎?”靈兒問。
“哎!靈兒你有所不知,這孩子命運多舛,才剛出生便和母親一起被趕出了家門。”杜伯嘆了口氣,說道。
“怎么會這樣?那為了救孩子的性命,那父親也會出面吧?”靈兒問道。
“你把世事想得太簡單了。既然都把他們趕出了家門,哪兒還會管他們的死活?”杜伯無奈地說。
“這…”靈兒感到不可思議。
“除了換血,還有其他辦法嗎?”杜伯問。
“孩子的癥狀那么嚴重,其他的辦法怕是已經無用了。”靈兒搖了搖頭道,“去勸勸孩子的父親吧!畢竟血濃于水,我不相信有人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
“那孩子的父親是京城人氏,可聽說這兩日他要去固安縣迎親,此刻也不知他身在何方。”杜伯說。
“迎親?這又是怎么回事?”靈兒問。
杜伯說:“把他們娘倆趕出家門,正是為了這門親事。具體情況我也不甚了解。”
“不管如何,都得把人找回來!我去京西分壇請逸興門人幫忙,一定要盡快把人找到。”靈兒說,“而患兒這邊,我為他扎幾針以緩解不適,讓他平靜下來不要哭鬧。杜伯您則輔以湯藥能拖一日是一日。”
“何種湯藥?”杜伯不太確定,問靈兒道。
“茵陳蒿湯、梔子大黃湯之類主之,清火邪,利小水,火清則溺自清,溺清則黃稍退。”靈兒道。
“好。”杜伯贊同。
當靈兒到京西分壇求助時,已近黃昏。
公孫騫打算回將軍府,而齊陽正陪著他從大廳里走出來。
“靈兒姑娘,你怎么來了?”公孫騫激動地問。
“我有急事!”靈兒氣喘吁吁地說。
“出什么事了?”齊陽擔憂地問。
“京泰醫館有位患兒得了急黃之癥,病情危急,需要找到他的父親為他換血救命。可他的父親剛把他和母親趕出家門,這兩日還去了固安縣迎娶新人。”靈兒邊喘氣邊說。
“患兒的父親姓甚名誰,可有畫像?我讓楊睿帶些兄弟去找人。”齊陽說。
“沒有畫像,只知患兒的父親是城東的大戶凌鴻飛。”靈兒說。
“原來是他!姑娘放心,此人有名得很,一路上打聽過去,相信很快便能找到。”齊陽說。
“那就好,孩子的情況并不好,最多只能再撐一日。”靈兒說。
齊陽注意到公孫騫眼中異樣的光芒,對他說道:“你若得空便一起去吧!”
果然見公孫騫欣喜地應道:“好!”他的踏風俠終于有機會再出江湖了。
楊睿帶著公孫騫一行按齊陽交代的先去了趟城東的凌家堡了解情況。
凌鴻飛原本是昨日要出門,結果被事情耽擱了一下,推到了今日巳時才出門。此時怕是已經快到固安縣了。
問清了凌鴻飛迎親隊伍走的大致路線,楊睿他們便馬不停蹄地連夜趕往固安縣。
子時剛過不久,他們估算著快追上凌鴻飛的迎親隊伍時,遇到了三條岔路。
楊睿打開地形圖看了一眼,說道:“這三條岔路都能通往固安縣。他們若沒有連夜趕路,可能會在前方不遠處扎營。”
公孫騫眼睛一亮,提議道:“那我們分頭行事吧!我去左邊這條路,你們分兩批。”
“那好。這三條路在前方會有交集,我們便在這交集點集合。”楊睿指著地形圖上的一點,說道,“若是遇到了他們,也不要草率行事,先集合再說。要說服他們怕是還要費一番口舌。”
“好!”眾人應道,然后分頭行事。
告別了眾人,公孫騫嘴角一勾。
迎親隊伍人數眾多,既然三條路都可以到達固安縣,那他們定會挑最寬最好走的路走。而左邊這條明顯要比其他兩條岔路更寬一些。
果然,往前走了沒多遠,公孫騫便看到前方有火光。
公孫騫忙隱身暗處,觀察起這個臨時搭起的營地。
空地中間燃起了一個火堆,火堆邊上放著一頂迎親的大紅轎子,轎夫們都挨在樹底下呼呼大睡。而火堆的另一側則用布幔搭起了一個小帳篷,帳篷里燭火搖曳,帳篷外坐著幾個正在打瞌睡的隨行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