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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挑起事端

  皇帝的臉,立刻掛了下來。

  一提到口諭,他的思緒如那脫韁的野馬,奔騰起來。他想起下那道特赦楚天闊與遲樂的口諭時情形。當時,是他皇兒永安王與鳳南陽一唱一和,說服了他,讓他下那道口諭。

  其實,他自覺那道口諭下得并不合理。特別是今日,證實楚天闊的太子身份,那道口諭也證實了他徇私。皇帝無比自覺,隱有不安。

  難道說,皇后現在要跟他理論這事?

  關于那道口諭,許多人私下里覺得不合理。但是,不敢明面上說。經過皇后這么一點醒,有種不謀而合的感覺。

  就連楚天闊本人也從心里泛起一絲愧疚來。那道口諭,是走了后門來的,現在,皇后一問起,他父皇很為難。

  煙香本想再發表自己的見解,把皇后的話不動聲色頂回去,想想還是算了。她自信沒能說得過皇后。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就不信了,皇后能一直囂張下去?皇后那話,分明是懟皇帝的。她還是站在一邊看好戲就好。

  她在心里嘀咕著,皇帝應該不會斗不過皇后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皇帝不可能三番五次讓皇后騎在頭上而不吭聲吧?再好的脾氣,再寬廣的胸懷,也有到容忍的極限。

  嗯,煙香就是抱著這種心態,等著看皇后被懲治一頓。搞不好,把皇帝惹惱了,真的廢了皇后的后位。是人都有脾氣,更別說皇帝了。她相信皇帝忍不了多久的,皇后也就囂張不了多久。

  皇后被無數雙眼睛注視著,并無半點窘迫,反而很得意。她挑釁的目光盯著皇帝,面上眉飛色舞起來,不緊不慢地說:“皇上,臣妾下口諭,撤了段子生職位,是因為段子生私放囚犯出天牢,有理有據。”

  同一件事,她非得反反復復說,真是聒噪無比。皇帝冷冷地打斷皇后的話,不悅道:“所以,你就可以撤了段子生大理寺卿一職?”

  皇后意不在此,她是笑非笑地說:“敢問皇上,為何下口諭特赦楚天闊與遲樂?”

  果然,皇后說的是這事。皇帝面上訕訕,答不上來。是啊,他的理由的是什么呢?

  皇后這一聲質問,令相爺和那幫朝臣如夢初醒。他們怎么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仔細想想,不難斷定,皇帝下口諭并無根據。

  根本就是聽說楚天闊可能是太子,所以下口諭特赦他。而天牢里,那么多囚犯,當多大的官都有,為何皇帝不下口諭特赦他們?這顯然是于情于理不合。

  很快,許多雙目光,齊刷刷望向皇帝,這樣的皇帝,令他們陌生。在他們的認知里,皇帝是千古明君,絕不是徇私之人。

  就連段子生也算一臉錯愕的表情。

  煙香慶幸不已。虧得皇后質問晚了一步,否則,別說段大人不能官復原職,就連大師兄也難以和皇帝父子相認。

  她哪里知道,皇后的想法。

  若不是被逼急了,皇后又何至于揭皇帝的短?皇后是豁出去了,她罷了段子生官職,皇帝一句話,就讓段子生官復原職。她生生被打臉了,所以她心中惱火,才會就口諭不合理一事,攻擊皇帝。

  這事一鬧起來,必定會讓皇帝難以下臺,皇帝對她更加恨之入骨。若非萬不得已,她不愿這么做。

  永安王見他父皇答不上來,覺得他母后咄咄逼人,怕父皇與母后鬧僵了,只得出面從中調停。他心情沮喪,卻強顏歡笑。最為難的人,就是他了。

  他對皇后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母后,下口諭特赦皇兄一事,怨不得父皇。此事乃是兒臣與鳳大人從中規勸,父皇迫不得已才采納意見。母后要怪,就怪兒臣自作主張。”

  皇后心下一沉,表情僵硬起來。她辛苦懷胎十月生下的皇兒,養了二十多年的皇兒,終歸跟她不是一條心。她的皇兒,幫著他父皇來懟她。她心中涌起一片苦澀。

  一時間,滿腹委屈,要懟皇帝的話,說不出來。她懟皇帝,她皇兒卻代替皇帝受著。

  煙香聽到永安王這么說,頓覺舒爽無比。她剛才還在想著惡人自有惡人磨來著。皇后這惡人,連她皇兒都看不慣她。

  不過,煙香可沒有認為永安王是惡人,她反而挺欣賞永安王明辨是非的。她并未從永安王話里,聽出有何不妥。聽著像是那么一回事。

  她把永安王和皇后區分開來。雖然,永安王是皇后所生,卻并未繼承皇后的陰狠毒辣。他還是顧及父子之情,念及兄弟之義的。

  然而,像段子生和楚天闊他們,對朝政有所涉及的,聽了永安王的話,難免泛起擔憂。永安王一番話,說得漏洞百出,聽著是幫他父皇辯解,實際上制造了新的口舌。

  照永安王這說法,豈不是變成皇帝沒有主見,聽從旁人擺布?

  皇后沒有吱聲,相爺卻跳了出來:“皇上乃是一國之君,一言一行皆是萬民表率,行為處事,自當深思熟慮。”他說著,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永安王:“豈可受人唆使?”

  這話,說得極其難聽,卻也在理。幾乎人人一聽,就知道相爺意有所指,言外之意,在說皇帝耳根子軟,聽信鳳南陽與永安王的挑唆,亂下口諭。

  那幫朝臣見風使舵,拍相爺馬屁:“相爺言之有理!”

  煙香幾欲忍不住,要沖出去與相爺理論起來。這個奸臣,真是會引導輿論走向,也太狂妄了吧。要不是大師兄一直制止她,不讓她亂說話,她都要頂著再次惹惱皇帝的風險,與相爺爭執一番。

  她好無語,大師兄脾氣好,沉得住氣。皇帝呢?怎么也不發飆?

  要是讓她來當皇帝,她哪里會讓相爺皇后這么張狂,非得一個個把他們治罪了不可。

  也不知道皇帝在干什么,他站在那里一聲不吭。也不知道他到底聽見了這些指責沒有?他仿佛沒事人一般,面無表情站在那里,并沒有聽見那些話。又或者,他是聽見了,在尋思如何反駁?

  煙香無奈,皇帝的威嚴與霸氣哪去了?他拿出剛才呵斥她的那架勢出來,誰人不肝膽俱裂?只要他一聲令下,此事翻篇了,不準再議!誰人還敢再吭聲?除非活膩了。

  真搞不懂,為什么要如此放任這些別有用心的人說三道四?

  永安王聽了相爺的話,頓時臉上漲得一片通紅。相爺是他的母舅,是夏文萱的親爹,礙于這樣的身份,他不好跟相爺爭辯。

  不過,他抬眸一望,看見夏文萱欲言又止,想起夏文萱之前拜托他的事,他還是硬著頭皮上。不止為博美人一笑,也為了他父皇皇兄,他必須挺身而出。

  他氣呼呼地頂了回去:“相爺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說本王在挑唆不成?本王此前與皇兄素未謀面,為什么要偏袒他?本王只不過是就事論事。關于皇兄與忠勇王犯案一事,定有隱情,本王相信皇兄是好人。”

  聽永安王一番話,煙香他們倒是無比感動。素未謀面,永安王就選擇站在他皇兄這一邊,愿意出面幫他皇兄說情。這份真摯情義,彌足珍貴。

  皇后覺得自己又被打臉了,是被她的親生皇兒打臉。她處心積慮要除楚天闊,他皇兒卻費盡心思要救楚天闊。她這個母后養了他二十幾年,卻比不上一個素未謀面的皇兄?她的皇兒相信他皇兄不是壞人,難道,自己在皇兒心中,是壞人嗎?

  皇后的腦中一團漿糊。

  楚天闊的目光,定定望著永安王。今日才見面的皇弟,對他如此重情重義。他為有這樣的兄弟而驕傲,內心暖暖的。

  興德元年,洪高德稱帝,建立大西國,定都鳳城。政權建立初期,周邊國家對大西國虎視眈眈,無端挑起戰火,洪高德皇帝御駕親征。出征前,西宮娘娘許貴妃懷有身孕8個月。皇帝擬詔,若生皇子,取名洪承業,立太子,若生公主,封常玉公主。

  洪帝離宮后,夏皇后使計讓許貴妃滑胎,誰知,天不遂她愿,許貴妃腹中胎兒出生,居然成活了。

  “陛下本就寵愛許貴妃,現如今,她又生下太子,眼看咱主子皇后寶座要保不住了。”

  “可不是嗎?聽西宮里的宮女說,那太子生得白白胖胖,甚是可愛,面容酷似陛下,眉目間有一股正氣,長大后定是個好皇帝。”

  這是皇后宮里的小宮女在私底下悄悄議論。

  即使她們不議論,夏后也知道,自己不設法除掉太子,恐怕以后日子不會好過了。

  她隨即招來自己的哥哥相爺和御前侍衛總管楚祥共同商議對策。他們密謀好了要火燒西宮,由楚將軍執行。

  在關鍵時刻,楚將軍放棄了加害太子的念頭,以自己的親兒子換取太子出宮。

  許貴妃哭哭啼啼間,把心一橫,拿起發簪,用簪子尖在太子左肩上刺下“天”字。刺在兒身,痛在娘心,刺完字,許貴妃痛的肝腸寸斷。她顫抖著雙手給太子掛上塊玉佩,那是皇上親賜的,當今世上,僅此一枚。

  許貴妃給楚祥磕頭,聲淚俱下道“楚將軍,請受我三拜,你的大恩大德,本宮來世再報。”

  “娘娘,萬萬使不得,快快請起…”說話間,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楚將軍抱起太子,從側門匆匆逃走。

  許貴妃暈了過去。

  來人正是御醫鳳南陽。傳說此人原是江湖中人,外號算命先生鬼見愁。他能掐會算,不僅醫術高明,而且武功不凡,。他抱走楚將軍兒子,施展輕功,在皇宮中穿梭自如,輕易甩掉宮中侍衛的追捕,平安出城。

  夏后命人火燒西宮,許貴妃及一干人等葬身火海。在清點尸體時,發現少了一個嬰兒尸體。加上楚祥將軍下落不明。夏后和相爺斷定,太子極有可能是楚祥抱走了。于是,夏后暗中派人追殺楚祥將軍。

  興德四年,皇上凱旋而歸。

  夏后精明能干,把此事瞞得滴水不漏。洪帝并不相信許貴妃當真死于意外。他時常做夢夢見太子,一直派人暗中調查此事,然而一直查不出真相,楚祥失蹤,鳳南陽也消失匿跡。

  興德五年,皇后生下一子,洪帝取名洪承安。皇后心想,皇帝對這兒子,顯然沒有寄予厚望。夏后心想,即使皇上遲遲不下詔,冊立新太子,他日洪帝駕崩,皇位遲早是她兒子的。不過,她還是有所顧慮,二十四年前,她派人追殺楚祥,楚祥傷重而亡,太子卻不知被何人救走。

  二十多年來,太子音訊全無。倘若太子還活在世上,那么他將是洪承安繼承皇位的最大威脅。況且,一旦此事揭發,她跟相爺必將大禍臨頭。

  洪高德皇帝在位二十四年,他勵精圖治,知人善任,國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洪帝日漸衰老,越來越想念失去的大皇子,終于病倒了。

  得知洪帝病倒,鳳南陽潛入宮中見皇上。

  “大膽鳳南陽,你可知罪,你躲朕二十多年,朕二十多年都在派人尋找你跟楚將軍。你可知道許貴妃的事?”洪帝看到他喜極而泣。

  “皇上,臣有罪。當年皇后要火燒西宮,臣得知后趕到,臣晚來了一步,太子已經被楚將軍抱走。慌亂中臣救走了楚將軍兒子,交與一世外高人撫養。這二十四年來,我一直在暗中尋找太子下落,卻一直沒有找到。臣有負皇上重托。”鳳南陽滿是愧疚。

  “好個皇后。這些年我看她安分守己,悉心教導皇兒,卻不曾想過,她竟如此惡毒。朕要將她打入冷宮!”洪帝氣的咬牙切齒,猛拍御案。

  “皇上,萬萬使不得。無憑無據,皇上若是這么做,必將會引起朝廷動蕩,百姓恐慌。”鳳南陽勸道。

  “皇后的罪責,朕可以先不追究,但是,太子不能流落在外,朕一定要將他找回來。”皇上態度堅決,冷靜了一會坐到龍椅上。

  “皇上,光明正大尋找太子,太子難免會遭遇陷害。不如暗中查訪。”鳳南陽建議道。

  洪帝著宮中畫師據自己面貌,描繪出一幅二十四歲年紀的人畫像出來,交于鳳南陽,委派鳳南陽為欽差大臣,并賜尚方寶劍,遇上貪官污吏,可以先斬后奏。

  “皇兒,你在哪?”洪帝嘆了口氣。

  興德廿五年,大西國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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