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東方紅說起的,他和她的過往。東方紅念那封情書,她被他的真情打動了。她想跟東方紅說,‘不要這么對我好,我不值得你這么做。我心里只有楚天闊。’無可奈何,她發不出聲音。
她聽著蘭綾玉說的那些話,她很想安慰蘭綾玉。但是,她無法開口。
她還真切清楚地聽到段大人說,‘水脈姑娘,希望你快點醒來,本官等著你開堂審案。本官一定追查線索,替楚天闊他們翻案。’她很想回他,‘謝謝段大人。我愿為他們挺身而出。’
她聽著他們的話,卻不能做出任何回應,她好焦急,卻又無能為力。她知道,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只是,那意識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再來說說煙香。
煙香經過一番軟磨硬泡,跟大理寺少卿云白苦苦哀求了一陣,他才答應帶她去天牢里看望楚天闊他們。
她之所以不求大理寺卿段子生,是因為段大人顯然沒有云白大人好說話。況且,段大人政務繁忙,又操心水脈的事,她也不好打攪。盡管諸事困擾著煙香,攪得她心煩意亂,她仍保留著一絲理智。
大理寺少卿云白領著煙香,兩人一前一后,往天牢走。
煙香提著燈籠,走著窄小過道,往牢里而去。一進牢房,左側放著刑具,刑具上斑斑血跡。她盡量不把視線四處移動,而是專心致志往前走。
天牢陰暗冰冷,墻上燃著微弱的燭光。
這大理寺天牢,她是第二次來了。對她來說,已經不算陌生。那些牢里關著面目猙獰的囚犯,墻上掛著各式刑具,還有不時傳來犯人的尖叫聲。然而,這些已經不能夠輕而易舉地嚇到她了。她好像對此已有了免疫力。
不過,對于天牢里昏暗潮濕,以及沉悶的氣息,她仍介懷。天牢里,仿佛是被世界遺忘和唾棄的角落。一墻之隔,墻外明媚,牢里腐霉。間或有絲絲寒風,從墻的縫隙里吹進牢里來,摩擦出悲壯的聲音。這呼呼風聲,混合著有些囚犯不甘的嘶吼,嘈雜得令人心神不寧。
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恐怕是天牢里拿酸臭糜爛腐朽的氣味。那是股令人絕望的味道,偶爾還會與死亡氣息聯系到一起。
很心疼大師兄他們被關押在這里。不知道,大師兄、遲樂大哥、以及方大人,在此天牢,是怎么安然度過的。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大師兄他們被囚禁于此,她卻什么忙也幫不上。好像自己除了會哭,還是哭。這幾天,她已經落淚很多次了。
這不,隨著云白大人走到天牢里頭,還未及見到大師兄,煙香的眼淚又飆了出來。身處天牢,身臨其境,令她不安,令她心酸。她在心里默念了無數遍,不要哭。奈何眼淚卻不聽話,不聽指揮,終是落了下來。
她流著淚默默往前走,直到走到楚天闊他們身處的牢房前。
楚天闊和遲樂,看到煙香的到來,似乎很高興。
由其是楚天闊,他們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過面了吧。他雖然心里擔憂著水脈,可是,這幾日在牢中,他真真切切地想念煙香。
水脈因為要救他們兩人,而滾釘子板,楚天闊是知道的。他很心痛,很自責。
然而,他也擔心,煙香會因為救他們,而生出什么事端。此刻,看到煙香平安無事站在他面前,他覺得異常踏實,異常安慰。
但是,當他看清煙香滿臉淚痕,他的心,揪痛了一下。
煙香適應了屋內微弱的光線,再環視了一下眼前的環境。由于天牢里空氣不流通,讓她有窒息的感覺。
她抽了抽鼻子,深吸一口氣。就在這時,她看到了模糊的人。那人也是看著她。
“大師兄!”
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牢里回旋了一圈,回音震蕩著眾人的耳膜。
煙香瞇起眼睛,那人模樣她看不清楚。但是,那身體她不會認錯。她湊上前去仔細看。
楚天闊迅速撲到柵欄前,有些黯然神傷地說道:“煙香,你怎么來了?”
他的聲音帶著擔憂的語氣,因為,他第一反應,煙香是犯了事,被帶到這里來的。他不愿是這樣的結果。這牢里,可不是呆著好玩的。
“煙香!”
這聲音,煙香無比熟悉,是遲樂大哥的聲音。
煙香轉動腦袋,往四周看了看,便看見遲樂大哥。此時,他一臉的古怪神色。
嘖嘖,這就是側重點不一樣。楚天闊一見到煙香,第一反應就是煙香的安危。而遲樂,一見面,自然關心起水脈來。他們同門師兄妹,情同手足。
當然,并非說楚天闊不關心水脈。只是相對來說,他更在乎煙香。
“煙香,水脈她怎么樣了?”遲樂眼眸里有著一抹慌亂,心跳突然加速起來。
未等煙香做出回答,旁邊的方大人追問道:“水脈姑娘醒來了嗎?”
煙香眉頭蹙起,不忍說實話,卻又不得不說實話。她不自覺地哽咽起來:“水脈姐姐她…她一直昏迷不醒呢…”
遲樂和楚天闊聞聲,臉色大變。
遲樂腦袋轟的一聲,感受心下一沉。他雙手抓住柵欄,大聲喊道:“那有沒有請大夫診治?有沒有生命危險?”他突然吼道:“放我出去,我要去見我師妹。”
相對來說,楚天闊就顯得冷靜多了。盡管他心中一片痛苦,無比難受,無比心酸,卻沒有像遲樂那般大喊大叫。
大理寺少卿聽了遲樂的話,只得唯唯諾諾道:“此事,我還得征詢下段大人意見。”
他不敢直接否決遲樂的話,更不敢妄自答應。畢竟,遲樂曾經是皇上親封的忠勇王,只是,犯了案子被關押在這里。這案子,似乎將有轉機。這意味著,遲樂將來很可能恢復忠勇王的身份。
所以,他只得這么說,也只能這么回。
遲樂非常不滿,大喊道:“你還不快去!”
“是。我這就去。”云白無奈地回。
煙香見云白大人轉身要離開,她連忙哀求道:“云大人。求求你放我進去。有幾句話,我想私下里單獨跟我大師兄說說。”
云白剛才被遲樂脅迫,心生不悅,并沒有好臉色:“煙香姑娘,你有什么話,非得進去說?”
煙香極力討好道:“是關于水脈的事。我知道,云大人是好人。求你好人做到底,放我進去吧。”
云白勉強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