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煙香都在掙扎,不管她怎么捶打,怎么吵鬧,喊叫,楚天闊就是不肯松手,緊緊抱著她。
慢慢地,她不掙扎了。反正掙扎也是白費力氣。
事實呢,是他們已經到了廣安堂內院。夜深人靜,她怕動靜太大,引來大家圍觀。她跟大師兄的矛盾,私下解決就好,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她又不傻。
就這樣,她任由他抱著,往她的房間走。
就在煙香以為大師兄會一路抱著她,直到把她抱上床時。
楚天闊把她放下來了。
煙香顯然沒有料到,大師兄會突然放她下來。畢竟剛才一路回來,任憑她怎么掙扎,他都不松手。
迷迷糊糊間,人還沒有站穩,就聽見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煙香找到啦。”
煙香本來有些暈乎乎,聽到這聲音,立馬清醒過來。那一瞬間,她明白過來怎么回事。
她的心里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幽怨,以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氣惱間,她裝作沒站穩,腳步踉蹌往后退了兩步,往許秀才身邊靠。
許秀才來不及思考,本能的反應就是伸手扶住她。
接下來,聽到水脈關切中帶點焦急的聲音:“煙香,你去哪兒了?大家都在到處找你。幾乎都把廣安堂翻遍了。由其是你大師兄,他都急壞了,差點下山去找你了。”
煙香絲毫不以為意。她不過就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嘛。有必要這么大驚小怪的嘛。她都是十八歲的大人了,還當她八歲小孩呢。
她的笑容顯得有些輕佻,緩緩地開了口:“我一個晚上都跟許大哥在一起呢。害你們為我擔心,還讓你們到處找我,真是過意不去。”
瞧瞧這口氣,這態度。她哪有一絲愧疚不安?
聽到煙香說,一個晚上都跟許秀才在一起,楚天闊莫名的心里不舒服。再看許秀才扶著煙香,他更是不舒服。
他的目光微變,一臉的深沉。只是,夜色朦朧,令人看不真切。若不是水脈在場,當著水脈的面,他不好發作。不然的話,他會上前去拉開許秀才的手。
當然,煙香也是故意為之。她就是當著水脈的面,故意在大師兄面前說,她跟許秀才在一起。故意裝暈站不穩,讓許秀才扶著。
她不僅僅是要讓大師兄吃醋。她還要培養他的危機意識。
總之,她這是在給他下馬威呢。
好在楚天闊這種不舒服的狀態,只持續了片刻。水脈體貼入微地扶起煙香,嘴里道:“許公子,我扶煙香回房去。夜深了,你也回房去歇息吧。”
見狀,楚天闊的臉色緩和下來。
許秀才訕訕一笑,對著煙香說:“煙香。明早我等你。”
煙香知道許秀才說的是明日一起下山的事。她沖許秀才笑了笑,爽朗道:“好。我等你。”
水脈聽得云里霧里的。
楚天闊也是聽不懂他們的暗號。不過,他們倆人一人一句‘我等你’,聽著真是刺耳無比。
他面上不動聲色,先行一步,轉身離去。
煙香看著大師兄悵然離去的背影,漸漸融入凄冷的夜色中。她的鼻子一酸,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不知道,她跟大師兄的未來如何。她總是如此氣他,他又能忍受她多久?她的心,好亂。
水脈扶著煙香往她房間走。
許秀才直直地佇立在原地,望著煙香遠去的背影,漸漸融入到濃濃的夜色中。直至背影徹底消失不見,他才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煙香。你早點上床休息,我回房去了。”水脈將煙香扶回房間后,丟下這句話,準備離開。
煙香喊住她:“水脈姐姐。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你能留下來陪我嗎?”
水脈心里已經猜到,定是勸她不要出家這件事。她轉身望著煙香,幽幽開口:“煙香。如果你是跟你大師兄一樣,勸我不要出家,那就不必白費口舌了。我意已決,多說無益。”
借著房間的燈光,煙香看清了水脈姐姐的眼神。她不由吐了吐舌頭。水脈姐姐的眼眸就仿佛是清澈的流水,可以在不知不覺間穿透她的思維。確實如此,她就是要跟水脈姐姐說這事的。
水脈越是堅定,煙香就越想要勸她。這么有難度有挑戰的事,煙香更要絞盡腦汁去完成。當然,為了大師兄,她更得勸服水脈姐姐了。
她靈機一動,遺憾地嘆了口氣,很是傷感地說道:“水脈姐姐。幾月前,我們在趕往松山的路上,投宿客棧時,一起睡過同一張床。自打那天后,我們就聚少離多。我好懷戀那時候啊。”
她的潛臺詞是,真想再跟你重溫一下,秉燭夜談的感覺。她相信,水脈姐姐是個感性又聰慧的女子,不可能聽不出來她的話中意。
水脈看著她,神情有些復雜,半晌,溫和一笑。她對煙香,一向是姐姐對妹妹般地疼愛。盡管她們愛著同一個男子,她卻從沒有把煙香當成情敵。
聽煙香這么一說,她倒是想起了過往那一段時光。那時,楚天闊被陷害,煙香失憶,他們一起去松山查找真相。
那晚,投宿客棧,也是如此夜色。夜深人靜,月光透過窗戶縫照進屋內。
深愛的不愛的終會遠去漸行漸遠有些人注定要錯過有些路注定要一個人走既然如此何不笑著面對風輕云淡過后我們有了各自的幸福我們終將漸行漸遠 閉上雙眼,往事依然歷歷在目,浮現眼前。也許,有一天,往事也會如陌生的塵埃,那些曾經最美麗,最璀璨的回憶,漸漸蒼老遠離,留下的只是那一聲嘆息。
看水脈姐姐杵在原地,并未有所表示,煙香趕緊加強攻勢。她以撒嬌的口吻說道:“水脈姐姐,今晚能陪陪我嗎?”
水脈遲疑了下,看著煙香討好的樣子,她實在不忍心拒絕。她把房間門反鎖上后,并沒有吹滅燈就上了床。
煙香在心里盤算著,此事該怎么跟水脈姐姐說比較好呢?
沉默了一會兒,水脈先開口了:“煙香,你剛才跟許公子說什么呢?”
煙香淡淡地回道:“沒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