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一個條件。不同意的話,你們就請便吧。我本不愿救楚天闊。”李愁容平淡的口氣中,有著深沉的力量。
水脈一字一句,字斟句酌地說:“好。我,答,應。”
東方紅拉她到旁邊,言辭悲切:“水脈姑娘,你聽我說…”
水脈淡淡一笑,低聲對東方紅說道:“東方大人。你不必再勸我了。我的心思你最清楚,分明這是天意所為。我為愛楚天闊深陷苦海,如今好似脫離苦海。我解脫了,你該為我高興才是。”
東方紅的臉上帶著一絲痛楚,閉上眼睛,不再言語。他知道,水脈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是無法勸動她的。
水脈轉身,走到大家中間,一一對他們吩咐:“陸姑娘,沈姑娘,李少俠,東方大人,希望今日之事,你們能代我隱瞞天闊和煙香。”
大家的臉色都很難看,眼睛無神,呆呆地看著水脈。他們覺得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
水脈走到李愁容面前,雙膝跪下:“前輩。我愿終身不嫁,永守廣安堂。但是,我要等楚天闊身體康復后,我再來清流山拜你為師。”
“好。一言為定。”李愁容笑著點了點頭,把她扶了起來,招呼道:“你隨我來。我拿解毒丸與奇異果給你。”
天空一下子暗下來了,烏云遮住了半個天,陣風吹著塵土打旋,樹葉滿地亂飛。正是山雨欲來的時候,濕風四起,風片中夾帶著新草的濃香。
楚天闊和煙香終于走到了清流山山腳下。本來今日就可上山,到廣安堂求醫。可惜,被這場即將到來的雨給耽擱了。看來,只得等明日了。
“大師兄,看樣子一場大雨就要來臨。那兒有間山神廟,我們去廟里避避,等這場雨下過,我們再上清流山。”
煙香抬頭,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山神廟說道。
“好。”楚天闊笑著答應。
山神廟門口刻著一副楹聯,‘松湖交匯溢靈光,托鶴臥龍聚真氣’。這幅楹聯既是人們對山神的期許,也是對山神自身千百年的寫照。
古人將山岳神化而加以崇拜。從山神的稱謂上看,山神崇拜極為復雜,各種鬼怪精靈皆依附于山,所以形象龐雜,流派眾多。最終,各種鬼怪精靈的名稱及差異分界都消失了,或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互相融合。
兩人走進山神廟。廟雖有點破舊了,山神猙獰,但夸張得讓人想會心一笑。廟里面空空蕩蕩,除了供奉的山神,只有三面墻。好在屋頂并無破漏,也算是一處棲身的好地方。
煙香拿出衣服鋪在地上,對大師兄叮囑道:“大師兄。你先坐下歇會兒,我去撿些柴火來。”
“好。你自己小心點。”楚天闊淺笑著說。
“我知道。你別亂跑哦。在這里等我回來。”煙香有些不放心。
“好。我就呆這兒,哪都不去。”楚天闊滿口應承下來。
煙香邁著大步跑了出去。她得動作快點,趁著雨還沒下,撿些干柴回來。現在,大師兄失去武功,讓他一個人呆著,她實在不放心。
煙香的擔心不無道理。她前腳剛離開,涂月就出現了。
楚天闊坐于廟中,正拿著水壺在喝水。忽然,聽到一陣笑聲,如銀鈴,清脆悅耳。但是,殺意隨之彌漫開來。
楚天闊不禁站起了身,迎頭就見一婦人滿頭銀發,一身長袍,背對著他,負手站立。那婦人,渾身透著一股陰寒的殺氣。
這個背影,他只見過一次。不過,他還是猜出了來人是誰。那滿頭銀絲,太好辨認了。
那婦人,不是涂月,又會是誰?
涂月緩緩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問:“你就是懷扇公子楚天闊?”
冤有頭,債有主,她也不想殺錯人。
楚天闊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依舊面不改色。他似笑非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聽這話,涂月無比肯定,他就是懷扇公子了。
她陰鷙一笑:“懷扇公子。我終于找到你了。你乖乖受死,給紀正償命!”
楚天闊佯裝不知:“你是什么人?我與你有何冤仇?”
事實上,他也只能裝做不認識對方。胖大海與瘦長江好心好意提醒他,他總不能讓她們兩人為難吧。
“我就是紀正師妹。你害得我紀師兄身敗名裂。是你殺了他。我今日就要親手為他報仇。”
涂月摸出身上的短劍,拔劍出鞘,劍刃透著淡淡的寒光。
她慢慢向楚天闊走了過來,每走一步,殺氣就漲了一分。
“紀盟主是自己害死了自己。他殺了長山派、雪山派、松山派三個掌門,嫁禍于我。死在他手上的冤魂無數。他死了,倒是解脫。”楚天闊不慌不忙解釋道。
聽楚天闊依舊稱呼紀正為紀盟主,令涂月有一瞬間的恍惚。江湖上人人罵紀正,難得楚天闊依然肯稱呼他一聲盟主。
但是,她僅僅只是出神了一瞬間,仇恨又占據了她的內心。
“他殺了誰,我不管!我只知道,是你殺了他!我要殺了你,替他報仇!”涂月大吼一聲。
在她心里,紀正一直是二十年前的形象。兩人分開后,紀正究竟干了多少齷齪的勾當,她不信。或者,是她不愿相信。
總之,她要為紀正報仇的決心,誰也無法撼動。她已經瘋了,失去理智。
她舉著短劍,向楚天闊逼近:“懷扇公子,你受死吧。這山神廟,就是你的葬身之處。”
“妖婦,住手!”煙香及時趕到,對涂月大喊一聲。她繼續說道:“紀正不是我大師兄殺的。他是被我推下懸崖的。有什么深仇大恨沖我來,與我大師兄無關。”
她剛才往那個方向去,撿不到柴。正想換個地方,不放心就折回來看看。正好,讓她趕上了這一幕。
煙香的一番話,吸引了涂月的注意力。
涂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臉色大變。
“煙香!快跑!”楚天闊大喝一聲。方才,他還很鎮定,一看到煙香出現,他就亂了方寸。以他對煙香武功的了解,她絕對不是涂月的對手。
煙香卻不離開。她怎么可能棄大師兄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