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香受的傷微不足道,楚天闊卻緊張得很。傷在煙香身上,他又不好親自查看,只好帶著煙香去凌翠閣讓水脈幫忙檢查傷勢。
一聽說是要去見鳳城第一美人水脈,煙香心里五味陳雜,可謂喜憂參半。她是很想見識下水脈究竟有多美,可是一想到水脈和大師兄被外人傳成般配的一對,她心里別提有多不是味了。
盡管大師兄沒有同意盧秀私自給他做媒,但是他也沒有因此疏遠水脈。遇到問題他首先想到的是水脈,可見,水脈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了。
楚天闊領著煙香從百花街往東而行,一直走到一座古色古香的閣樓前,才停了下來。
煙香抬眼看到一座白色灰泥墻結合淺紅屋瓦樓閣,樓頂掛著匾額,用楷書題寫了‘凌翠閣’。
楚天闊對門口的管家微笑點頭,管家對他鞠了躬。而后楚天闊領著煙香,自來熟地從正門進去。
連續的拱門和回廊,高大面窗的客堂,看得出來主人的不凡。
楚天闊和煙香剛進到客堂里,就見水脈面帶微笑,步履輕盈從里屋走了出來。
“這是我的小師妹,叫煙香。”楚天闊忙著給她們介紹:“煙香,這是水脈姐姐,她是遲樂的師妹。”
煙香一看到水脈,魔怔的盯著她,如臨大敵。可以說,長這么大,煙香第一次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
水脈長發垂落胸前,飄逸似仙。一襲淡藍色長裙,身材豐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人心魄。薄施脂粉,淡掃額眉,宛若天仙下凡。
水脈的目光也落在煙香身上。
眼前這少女長發披于背后,用一根粉色的絲帶輕輕挽住,一襲白色紗裙,婀娜多姿。她方當韶齡,不過十八歲年紀,肌膚勝雪,天生麗質。
可謂是,丹青難畫美人胎。
“水脈,剛才大街上煙香被人打傷,想請你看看傷勢如何。”楚天闊的話及時拉回了她們兩人的注意力。
聞言,水脈面上立即浮現出心疼與擔憂之色,拉著煙香就要進里屋查看傷勢。大概是愛屋及烏,水脈見楚天闊如此關心煙香,她也對煙香同樣關心。
煙香連忙回絕:“不用啦!我真的沒事。”
為了證明自己沒傷,煙香蹦跶著,還扭動著腰肢,惹得水脈都笑了。
這小師妹還是那么孩子氣。楚天闊啼笑皆非,頗有幾分尷尬:“好了,我信你的話。”
他有些無語,既然沒傷著,她為什么要那么整夏荷,似乎有點不厚道了。這小師妹啊,真不省事。
三人坐著閑聊了會,下人已經把酒菜準備好了。
水脈含情脈脈的看了楚天闊一眼,嫣然一笑:“楚公子,煙香妹妹,請上座。”
煙香看著水脈跟楚天闊侃侃而談。她一臉厭煩地轉動眼睛,看著四周。
水脈看著楚天闊,淺笑著說:“天闊,自從松山一別有兩年了。”她轉向煙香,看了煙香一眼,繼續淺笑:“兩年未見,想不到你的艷福不淺。已經有一位美貌的俠女,陪伴在身邊。”
煙香聽到水脈夸獎自己的話語,一雙大眼睛眨了眨,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笑得心花怒放。
楚天闊聽到這句,開心地笑了起來:“說什么美貌俠女。煙香只是個童心未泯的小女孩。”
煙香正洋洋得意時,楚天闊的話就像涼水一樣潑了下來。她臉上的笑容瞬時就凝固了。小嘴撅起,臉色一層一層暗淡下去。
水脈捕捉到了煙香這微妙的表情,微微一愣,笑盈盈開口:“煙香是天生大美人,二九年華,如花正開,你不該把她當做小女孩。”
煙香聽到水脈姐姐句句夸獎的話,喜笑顏開。
楚天闊聽后,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煙香站起來,落落大方一笑:“謝謝水脈姐姐的夸獎。在我大師兄的眼里,只有你這樣的才配稱得上美人。你才貌雙全,年齡跟我大師兄也差不多,難怪他心中只有你。”
說完故意瞪了楚天闊一眼,又對水脈呆笑了一下。
水脈的臉色泛起一圈紅暈。
楚天闊尷尬地笑了笑,嗔怪:“煙香,不準亂說。水脈是我的紅顏知己。”
一時間氣氛異常尷尬。
席間,煙香看著大師兄與水脈姐姐兩人天生一對,不禁悲從中來,低頭猛喝。
楚天闊見煙香喝多了,瞪了她一眼,低聲呵斥:“煙香,你酒量淺,別喝那么多。”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聽這話,煙香心里更受傷,越是賭氣地喝下去。
沒一會兒就醉了。
煙香喝醉了,楚天闊沒有在凌翠閣多停留,帶著她回了碧香山莊。
閨房里,煙香躺在榻上,楚天闊拿熱毛巾幫她擦著臉。
煙香臉色泛紅,秀眉緊蹙,呻、吟出聲:“哎,頭好痛!大師兄…”
整個腦袋像要炸裂開來,她使勁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那脹痛的感覺絲毫未減少,反倒是愈演愈烈。
酒的后勁一上來,真是要命了。
見煙香那難受的樣子,楚天闊無比心疼,伸出雙手,在她額上輕緩按摩起來。隨著那力道的逐漸加強,痛楚卻是慢慢減弱下去了。
他緊張地問:“煙香,好點沒有?”
煙香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睛,手撫著自己的心口。她覺得心中一陣煩躁,心口又緊又悶,異常難受。
見她臉色泛紅,雙眼微閉,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不禁有些擔心。她向來不會飲酒,這醉酒的滋味,可不好受!
“煙香,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大師兄,大師兄…”一聲接一聲喊著心底那個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說什么。
“煙香,我在,我在這里陪著你。”他大手撫上她滾燙的小臉,苦笑著:“不會喝,偏要喝!”
煙香正臉發燙,覺得臉上頓時清涼無比,好生舒爽,不由得伸手去握住那只大手。
“大師兄,我難受。”煙香低呼一聲,拉著他的手放在她心口之上:“這里好難受,你為什么喜歡水脈,不喜歡我?”
“我沒有不喜歡你。”楚天闊渾身一僵,緩緩抽回了手,柔聲安慰她:“乖,你現在喝醉了難受,就好好躺著。睡一覺后就沒事了。”
一聽這話,煙香心莫名一慌,掙扎著抱住他腰:“大師兄,你別走。我要你陪著我。”
“我就在這里陪著你。你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這一夜,楚天闊算是見識了煙香的酒品有多差了。
煙香一整夜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鬧,摟著楚天闊一陣揩油。只可惜她喝醉了,若是清醒的話,她該樂瘋了,她最喜歡吃他豆腐。
天已近黃昏。太陽慢慢地鉆進薄薄的云層,變成了一個紅紅的圓球。西邊天際出現了比胖娃娃的臉蛋還要紅還要嬌嫩的粉紅色。
煙香依偎在楚天闊的肩膀上看夕陽,聲音軟軟地撒嬌:“大師兄,夕陽好美啊。我們要是能一直這樣多好。”
楚天闊良久不說話,目光落在遠處。
循著楚天闊瞭望的方向,煙香遠遠望見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她還未看清來人是誰,楚天闊拉著她一躍而下。
楚天闊大步走到門口,對來人笑了笑,熱情打招呼:“遲樂兄,水脈,稀客稀客。”
情敵來了。
煙香那張小巧的嘴巴,平時總是笑嘻嘻的。這時生起悶氣來,兩只嘴唇翹得老高老高。
只見她慢慢吞吞走到門口,勉強扯動下嘴角,硬是擠出一個笑容出來:“水脈姐姐,你們來啦。”
遲樂看見煙香無精打采的樣子,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關切地問:“煙香,你沒事吧?”
煙香聳聳肩:“有事的是我大師兄,他整夜守著我。”她面上不露聲色,眼睛卻不時瞄著水脈。水脈卻沒什么異常舉動。
只見水脈笑盈盈的走過來,拉著煙香的手,語含關切:“煙香,昨日你喝醉了,我擔心了一個晚上。今日特地來看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沒事啊。謝謝水脈姐姐關心。”煙香低聲說,一副似笑非笑表情。她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水脈姐姐分明是想來見大師兄,不過剛好尋得個借口罷了。
楚天闊笑容可掬:“進去里面坐。正好是晚膳時辰,你們留下來,讓我盡下地主之誼。”
“好啊。”遲樂自來熟的往屋里走。
水脈輕聲答:“不用麻煩了。我來看下煙香,她沒事了,我這就走。”
她微微低下頭。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牡丹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跟我客氣什么。平時你好酒好菜款待我,難得一次,家里準備了上好的酒菜,到里敘敘舊。”楚天闊做了個請進里屋的姿勢。
煙香嘴角抽了一下,皮笑肉不笑:“水脈姐姐,你就留下來吃晚膳吧。有你在,我大師兄才吃的香。”
水脈聽到這句,雙頰現出紅扉。
楚天闊狠狠瞪了她一眼,嚴厲訓斥:“煙香,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隨即又滿臉笑容,對水脈說道:“請。”
楚天闊和水脈并排走,兩人說說笑笑。
煙香走在他們后面,面色如水,緊抿著嘴唇。
遲樂看見煙香一個人獨走,垂頭喪氣樣,飛奔似的來到她面前:“小師妹,吃醋啦?”
煙香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嗤之以鼻:“誰是你小師妹,我只有一個大師兄。”
遲樂厚顏無恥:“就憑我跟你大師兄的交情,他小師妹自然也是我小師妹了。”
煙香啼笑皆非。
酒席間,水脈吃相文雅,細嚼慢咽。楚天闊一個勁的給她夾菜。
本來這是煙香的特權,一下子被別的女子剝奪了,她很懊惱:“大師兄,我想要吃那個。”
目光看向一盤牛肉。
楚天闊笑著夾了一塊給她。
煙香向水脈投去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水脈卻是平靜如水。
煙香不禁皺起眉頭。水脈跟大師兄,除了年齡相當,門戶相對,相貌相配,就連性格也相似。都是外表看起來平平淡淡,該笑才笑,喜怒不形于色。說好聽點是有涵養,說難聽點就是陰險。
抬頭正撞上遲樂笑瞇瞇的眼睛。煙香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邪氣,居然也是笑嘻嘻的望著他,還殷勤地給他夾菜。
“遲樂大哥,這個挺好吃的,你多吃點。”煙香夾了塊牛肉給遲樂,聲音甜美悅耳。
遲樂笑呵呵地張口,含下那塊牛肉。
桌上三人都對煙香投來注目禮。
楚天闊臉上的慍怒一閃而逝。
煙香捕捉到大師兄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料定他心里不舒服。他不喜歡她跟遲樂走太近,她偏偏就要膈應他。
只準他和水脈暗送秋波,就不準她和遲樂眉來眼去嗎?
他做初一,她做十五。
“遲樂大哥,試試這個好吃嗎?”煙香夾了塊辣椒,塞到遲樂嘴里。
只見遲樂嘴巴猛然鼓起,一口將辣椒吞了下去,面色很快漲紅了,紅彤彤的顏色爬滿了臉頰,著實難受。一會兒后,嘴巴忽的張開了,只是不停地吐著嘴里的辣氣。
紅彤彤的臉頰上很快冒出了汗珠,鼻頭上的似乎更是明顯。緊皺的眉頭,紅霞般的臉,確實讓人忍俊不禁。
楚天闊眼神像道冰冷的刀向煙香射過來:“煙香,遲樂兄是客人,不得無禮。”
煙香頓時放下手中的筷子,臉漲得通紅。
遲樂連忙打圓場:“煙香活潑可愛,我們師兄妹又不是外人,何必對她那么約束。”
水脈嫣然一笑:“煙香心直口快,豪放不羈,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水脈姐姐善解人意,溫柔大方,如果煙香是男人,她也會喜歡水脈這樣的淑女型。
煙香覺得再鬧下去很無趣,就緩緩起身,有氣無力地哼了哼:“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煙香退出膳廳。
遲樂也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