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偏偏就來什么。煙香本是用手掌撫著肩傷處,看見大師兄湊近,忙放下了手。她一張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塊地縫鉆進去。
窘迫異常之際,楚天闊的手搭了過來,扶著她的肩,語含關切與心疼之意:“哪里傷著了?”
“沒事!只是有一點點疼,不礙事的。”煙香說著,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隨從。貌似她的傷跟他的比起來,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你忍著,回去我再給你療傷。”大街上這么多人看著,楚天闊也不好進一步動作。
不過,據他判斷,煙香傷得并不重,不然的話,他對那人出手會更狠。膽敢傷害他最疼愛的師妹,活不耐煩了!之所以不馬上帶煙香回去,是為了向官轎里的人討個說法。
他的小師妹不能這么不明不白被欺負!這讓他的臉往哪里擱?
夏荷聽聞懷扇公子到來,當即從官轎里出來。她面露驚慌之色,佯裝一無所知:“這是怎么一回事?”
煙香循著聲音望去,看見夏荷第一眼后,她不禁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實在是與她想象的相去甚遠,若是拿夏荷對比陸采兒,那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原來,相府千金夏荷是這副尊容,難怪不肯下轎見人了。
看夏荷穿著打扮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面容五官還算端正。可惜,豐乳肥臀,看起來就像個西瓜。
她暗自自嘲,居然會把夏荷當成假想情敵。早知道夏荷如此粗鄙,她何必大費周折要見呢?
由著夏荷去糾纏大師兄好了,這樣也可以幫她擋掉不少情敵。
周圍的百姓大概是沒有見過相府千金的真面目,這會兒都把目光看向夏荷。要不是迫于相府權勢與淫威,他們會毫不客氣地指指點點。
夏荷在無數雙怪異眼睛的注視下,緩緩向楚天闊走來:“楚公子,你怎么來了?”
楚天闊面沉如水,帶著隱忍的怒氣:“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我師妹就要命喪于此了。”
聞言,煙香有點小感動。這樣丟臉的情況下,好面子的大師兄仍愿意當眾承認他們師兄妹關系。看來,是她誤會他了。他無所謂她丟了他的臉,他在乎的是她受了委屈。
師妹?夏荷一滴冷汗冒了出來,她的人把懷扇公子的師妹給打了。難怪他跟她翻臉了。相交數年,她還從沒有見過他如此震怒。
“楚公子,這是誤會,一場誤會。”夏荷表情僵硬,硬著頭皮討好楚天闊:“你聽我解釋。”
她感覺如同木頭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煙香是我最疼愛的小師妹,從小到大,我都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今日她受此欺負,我不會善罷甘休。”楚天闊很惱火,說出的話,一字一句沉重如山。
夏荷偷瞄了眼地上那位隨從,貌似傷得比煙香重得多了。然而,她卻不敢吱聲,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沒必要因為他而惹惱楚天闊。
她不護短,無比干脆:“楚公子,大膽惡奴傷了你師妹,就交由你處置。要殺要剮,任憑處置。”
那名隨從面露懼色,隨即從心底升騰出一股憤怒與怨恨。
聽夏荷如此推諉,將事情一股腦推到那名隨從身上,煙香不樂了。她氣不過,輕笑一聲,冷嘲熱諷起來:“相府千金錦衣玉食,只可惜,全長膘不長腦子!”
夏荷本身長得肥胖,極不喜被人說胖。聽到煙香不僅說她胖,還嘲笑她蠢,臉上掛不住。當著楚天闊的面,又不好發作,更不敢對煙香怎么樣。
老虎不發威,當他們是病貓嗎?冬兒丫鬟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插了句嘴:“大膽!竟敢辱罵我家小姐!”
煙香氣焰高漲,仰著鼻孔瞧她:“罵就罵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樣?”
“冬兒住口!這里沒你的事,你閃一邊去。”
丫鬟氣得面紅耳赤,本要開口駁斥煙香,卻被自家小姐呵斥了,只得緘口不語。于是,一口氣堵在心口出不去。
煙香對夏荷的言行舉止嗤之以鼻,裝模作樣呢,剛才大師兄不在,可不是這個樣子。
她冷哼一聲:“我本是好奇,想見相府千金一面。早知是這副尊容,不如不見。”停頓了下,她提高音量說:“我大師兄才不會喜歡這么粗鄙的胖女人。”
聞言,夏荷渾身驟然緊繃,一看就知道是氣得很厲害。胸中無名的怒火噴涌著,被戳中短處的羞愧感橫沖直撞,似乎是滿懷著憤恨要撕裂嘲諷者。
然而,她不能,她硬是忍了下來。為了不跟楚天闊撕破臉,她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煙香。”楚天闊低聲呵斥,提醒煙香適可而止。
煙香不以為然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本想把責任推到下人身上,但似乎煙香揪著不放。無奈下,夏荷只好親自道歉。
“煙香妹妹,不知你是楚公子師妹,多有得罪,我在此向你賠不是。”
圍觀的人群,暗自稱奇,他們哪里見到過飛揚跋扈的相府千金,低聲下氣向一小姑娘道歉。
此時,夏荷公然道歉,煙香稍稍掙回了點面子。但是,心里的那口氣,仍沒消下去。
“別,你是堂堂相府千金,我是鄉野村姑,哪配承受你的道歉。”
夏荷咬著唇,低聲乞求:“煙香妹妹,都是我不好。你能原諒我嗎?”
“要我原諒你?可以啊!”煙香故意刁難:“你步行十里來碧香山莊向我道歉,我就原諒你。”
夏荷偷偷瞄了眼楚天闊,見他沒有半點反應,顯然是默許了煙香的作為。她糾結著,不知該不該答應。
冬兒丫鬟不忍自家小姐受此屈辱,跪了下來:“都是我的錯,與小姐無關。你們要報復就報復我吧。”
報復這字眼,令楚天闊聽得不舒服。“夏姑娘好自為之。”
話音一落,他拉起煙香的手,就要離開。
看著楚天闊轉身的背影,夏荷極為不舍,她怕從此后他再也不會搭理她了。她當機立斷:“楚公子,改日我一定登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