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下第一
以是，在楚天闊外出時，煙香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翻院墻出去。
如果，讓大師兄知道她外出，他必定會派人跟在她身后。被監視行動不便不說，還可能把她的一舉一動告知大師兄。那還有什么樂趣可言？
上了街，那些街頭雜耍很好看，小攤小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過了一座橋，拐了一道彎，煙香一路看著，走著。她邊欣賞眼前風景，腦中邊思索著。
據她所知，一般人打探消息，會去茶樓。因為品茗聊天的地方，不僅有形形色色的人出入，還會有專門的說書人。
煙香登時有了主意，正巧瞧見不遠處有間茶樓，便大模大樣地走了進去。
出乎她的意料，茶樓里客人寥寥無幾，甚至掌柜和店小二都不在。失望之余，她眼角余光往茶樓大廳多掃視了一眼。
這一眼，令她重新燃起了興致來，只因她看到了說書人。在那大廳中央，有個不大的高臺，上面有一桌一椅，說書人正百無聊賴地打著盹。
真是天大的好時機啊！煙香步伐輕快地走了過去，用指節叩擊桌子，發出不大卻足以叫醒人的聲響。
說書人以為是掌柜的來了，恍然驚醒，嚇了一跳。他一雙迷蒙的眼睛，射出驚疑的光，看見來人是一陌生小姑娘才松了口氣。
“掌柜的和小二哥不在，姑娘想喝茶自便。茶水免費。”
煙香目光誠懇看著說書人，面上是一副不恥下問的姿態：“先生，我不是來喝茶的。我是想向你打聽一些事。”
說書人正好閑來無事，出于職業習慣，自然十分樂意跟人談天。更何況這位小姑娘看著賞心悅目，態度又是如此誠心。
“姑娘有什么想問的，盡管開口。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煙香面露喜色，鄭重其事地詢問：“先生，我想問問，有什么辦法，能讓我三日內名震鳳城？”
說書人像聽到不可思議的奇聞，怔了怔：“姑娘是何人？”
明明先問問題的人是她，卻變成被盤問。煙香納悶了：“先生，這個重要嗎？”
“當然重要。姑娘想三日內名震鳳城，卻不告知身份，我又如何幫姑娘想辦法？”
煙香不愿透露身份，她面露難色：“先生只需告知法子，怎么施行，我自會斟酌。”
話落，見說書人一言不發，煙香轉身要走。此路不通，另謀他途。
“姑娘請留步。”說書人見小姑娘不肯透露身份，也不再強人所難。
煙香當即眉開眼笑地回轉身來，迫不及待地問：“先生，有什么方法快跟我說說？”
其實吧，想要名震鳳城有許多種方法。在不知她的身份前提下，說書人腦中冒出了兩個大眾化的方法。
“在鳳城，民間每隔三年就會舉行一場選美比賽，由百姓們選出最為美貌的四位女子。以姑娘的美貌，定能入選，這樣名震鳳城輕而易舉。”
煙香聽了大喜過望，不僅是被人夸獎貌美，而且她名震鳳城有著落了。只是，她才欣喜了一會兒，一瓢冷水又向她潑了過來。
說書人搖頭嘆息：“只可惜，今年的比賽已經進行過了。姑娘想參選，還得再等三年。”
臥槽，煙香蒙圈了，既然今年比賽已經錯過，那還說個鬼哦。還要再等三年？只可惜她夸下海口是三天內名震鳳城，不是三年。
看來她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了，她這下可怎么從坑里爬出來呢？
盡管內心有些失望，她忍不住八卦了一下：“今年的選美比賽，是哪四位獲勝？”
“她們分明是荷花島神醫之女蘭綾玉，武林盟主紀正之女紀文萱，醉芳樓花魁陸采兒，凌翠閣水脈。其中，水脈高居榜首，是名副其實的鳳城第一美人。”
別人再美與她何干？聽完八卦后，煙香又問：“還有其他方法嗎？”
“姑娘會武功？”說書人看得出來，煙香會武功，只是不知她武功強弱。
煙香點了點頭，得意道：“我自幼習武，武功自然不弱。”
“想名震鳳城，也可以武力解決，打敗鳳城四大高手，自然名震鳳城。”
煙香喝了口茶，配合著問：“鳳城四大高手分別是誰？”
說書人簡單地給煙香分析了當下鳳城四大高手情況。
“四大高手最年長者--算命先生鬼見愁，只知道他真名叫鳳南陽，究竟是何長相，家住何方，一直是謎。”
長相不祥，住址不祥，那還說什么，想下挑戰書都沒門。
“鳳城名捕東方紅，年方二十有五，是位風度翩翩剛正不阿的公子。他在鳳城知府衙門任職捕頭。”
咦，這個叫東方紅的高手倒是可以考慮下。風度翩翩的公子，聽起來貌似還不錯。只是，鳳城知府在哪里，也不知遠不遠？煙香一時拿不定主意。
“武林盟主紀正，人值中年，年少時也是位俊俏公子。他現居住于聚義山莊。”
武林盟主？聽起來好像很牛逼的樣子，武功應該也不會弱吧。
選紀正挑戰，還不如選東方紅呢。
要真跟東方紅比武，同為年輕人，說不定她使使美人計啥的，還可以渾水摸魚，蒙混過關。
紀正這個中年大叔，煙香暫時不考慮了。
煙香打定主意選擇東方紅挑戰，她又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問：“還有另一位高手是誰？”
“最后說的這位，最年輕，最有聲望，武功在其他三人之上。說起他的名號，整個鳳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煙香催促：“到底是誰？先生，你怎么不快點說出來？”
暈倒，這有什么好賣關子的。
“他就是天下第一高手，懷扇公子楚天闊，居住于碧香山莊…”
什么？大師兄！煙香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不會吧，大師兄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天下第一高手？
梅兒告訴她大師兄聞名鳳城，她還半信半疑。現在，連說書人也這么說了，她不信也得信了。
煙香腦子快速轉動，怎么會這樣？每次她鬧著跟他比武，他勉為其難答應，最終都會以她獲勝而結束。她一直以為大師兄是怕輸給她丟臉，才不想跟她比武的。
如今看來，是大師兄瞧不起她，故意次次讓著她呢。一定是這樣！
這樣好多事都解釋得通了。怪不得每次她有難時，大師兄總能解救她。若非他武功高強反應敏捷，在她摔落的第一時間接住她，有幾次她非得摔得皮開肉綻不可。
腦中回想著大師兄的言行舉止，煙香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他全然沒有天下第一高手的樣子嘛。
看來大師兄、遲樂、梅兒說得極為有理，她打敗了大師兄，她已經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可是，靠著懷扇公子師妹這稱號名震鳳城，她怎么在大師兄面前抬起頭來？煙香苦笑了一下。
“姑娘，你怎么了？說到懷扇公子，姑娘如此激動，莫非姑娘認識他？”
被說書人打斷思緒，煙香回過神來，不答反問：“懷扇公子真是以武功高強出名嗎？”
“那倒不是。懷扇公子雖然武功高深莫測，卻非爭強好勝之人。若非逼不得已，他很少出手傷人。其實并沒有幾人真正見識過他的武功。”
這煙香就納悶了。大師兄名列四大高手榜首，不是因為武功出名，那是因為什么出名？
難道因為長相俊美嗎？嗯，這個最有可能了。她長這么大，就沒有見過比他更俊的男子了。
當然，她是不會承認，她至今為止沒有見過幾個男子。
這時，掌柜的和店小二已經回來了，陸陸續續也有客人進茶樓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多數人被煙香的美貌所吸引，加上人有趨眾性，都向高臺這邊聚攏來。
煙香和說書人被包圍起來，有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那懷扇公子以什么出名的？”
煙香剛問出口，周圍的人，都以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好似她問了一個無比白癡的問題。
“連懷扇公子都不認識？姑娘你怕不是本地人哦。”人群中，有一妙齡女子，聲音尖銳刺耳，面上滿是嘲諷之色。
靠啊！什么態度什么話嘛？懷扇公子她怎么會不知道。
就在半時辰前，她還摟過他人呢。
煙香默念，低調，低調，要低調。
若是告訴告訴他們，她和懷扇公子同門十年，朝夕相處，這些人怕是會驚得目瞪口呆吧？若是讓他們知道，她摸過摟過睡過懷扇公子，這些人不得瘋了？
哎，為了他們的安危著想，她還是不說了吧。
“我…不是本地人。還麻煩諸位告知，關于懷扇公子的事跡。”煙香昧著良心說話，居然臉不紅心不跳。
“姑娘，你打聽懷扇公子，莫非你也中意他？”問話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富家小姐。
這位富家小姐眼光怎么這么毒啊？她表現有那么明顯嗎？煙香有些羞于啟齒：“算是吧。”
“懷扇公子命犯桃花，鐘情于他的女子，排成隊可以排幾條街了。姑娘可有得爭搶了。”
一聽這話，煙香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很多女子鐘情于大師兄？她怎么一點都不知道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大師兄也真夠會演戲的。同門十年，她都沒有看出來，他會好色？
煙香不愿相信這事實，可是周圍人一言一語地證實了此事，不由得她不信。
“懷扇公子人品不凡，他紅顏知己遍天下。”
“對啊！對啊！像鳳城美人水脈，醉芳樓花魁陸采兒，荷花島神醫之女蘭綾玉，禮部侍郎千金柳若春等等都是他的紅顏知己。”
靠啊，怎么大都是鳳城四大美人？煙香聽得越發不是滋味，臉色越發難看，恨不得讓這些人閉嘴。然而，那些人說起大師兄來，興奮不已，一直在她耳邊聒噪。
“很奇怪哦。懷扇公子結交那么多紅顏知己，卻沒有傳出跟誰關系比較曖昧，好似對待誰都一視同仁。真的只是當那些紅顏為知己。”
“那是，懷扇公子眼高于頂，又怎么會輕易對誰動心呢。不過聽說他對第一美人水脈態度不一般。”
這些人，討論起大師兄來，還真不是一般的嘴碎。不過，她卻有興趣聽了。
“水脈是他紅顏知己第一人，當然會不一樣了。”
“他該不會真的看上水脈了吧？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不過，這樣一來，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以淚洗面了。”
煙香的心提了上來。只知道這水脈貌美，卻不知她究竟有何本事，竟惹得大師兄對她態度不一般呢。聽這些人的口氣，似乎大師兄真有可能看上水脈了。
她心中一顫，感覺一股酸意涌了上來。這么多年，大師兄一直拒絕她，是因為水脈嗎？
“這不可能吧。綽號叫月下老人的盧秀曾給懷扇公子和水脈做媒。結果，懷扇公子婉言謝絕了。這樁婚事，好像是盧秀第一次做媒失敗哦。”
“這只是道聽途說罷了。懷扇公子為什么拒絕這門親事？”
煙香這下可開心了。大師兄拒絕婚事，那就是對水脈沒意思了。連第一美人都看不上，看來，大師兄心中愛的人確實是她沒錯了。
旁聽許久未發言的她，忽然揚聲說：“懷扇公子早已有心上人了。”
一句話，成功捕捉了全場關注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他心上人是誰？”好多人異口同聲問。
煙香清了清嗓子，語氣充滿優越感：“就是他的小師妹，他們在一起整整十年了。”
我去！眾人一臉失望神色，顯然沒人信煙香的話。
他們輕嗤一聲，不知是好奇還是不屑：“我們怎么不知道懷扇公子有小師妹？他小師妹是誰？”
名震鳳城就在此舉了。也許梅兒說得很對，只要說出她就是懷扇公子小師妹，她就揚名了。煙香覺得她該把握住這機會的，可以順理成章說出來。
只是，一想到大師兄刻意把她藏著掖著，不公之于眾，她就惱火。他一定覺得她拖他后腿，才不愿告訴別人他有小師妹的。當然，他告訴遲樂不作數，本來遲樂人就沒好到哪去。
算了，他不想讓人知道，她又何必讓他為難呢。
煙香一沉默，周圍的人又開始爭論起來了。
“懷扇公子怎么可能會答應婚事嘛。那樣的話，相府千金夏荷不得鬧翻天了。他很可能就是因為相府千金，才拒絕這門婚事的。”
“這話我很贊同。相府千金飛揚跋扈，一直對懷扇公子糾纏不清。懷扇公子對她也是無可奈何。”
我的天啊！煙香覺得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她像乘船在江面上，風浪打擊一波又一波。這怎么突然又冒出來一個相府千金呢？
而相府千金糾纏大師兄？
“這我可不敢茍同。誰不貪錢財誰不愛權勢，懷扇公子又不傻。讓他選，他肯定選相府千金了。”
“你懂什么！以懷扇公子的家世修養，多少名門貴族想跟他攀親戚呢。若是皇帝有女兒，都會想把女兒嫁給他。他又不是貪圖虛榮趨炎附勢之人，怎么會跟相府結親？”
煙香暗自好笑，這些人把大師兄吹捧得那么高。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嘛。不過，聽了這些見聞，她倒是對相府千金夏荷以及水脈有了濃厚的興趣。
名震鳳城一事，她可以暫時拋在一旁，這兩人她是必須要見的。
尤其是相府千金夏荷。她倒要見識下，夏荷是何等人物，憑什么糾纏大師兄不放？
夏荷若是飛揚跋扈，她會比夏荷更蠻橫！
她得給夏荷敲敲警鐘，大師兄是她的，休想跟她搶。
“如何得見相府千金？”眾人七嘴八舌討論楚天闊，煙香的問話顯得格格不入。
她當然知道，要見相府千金，去相府一定能見得到。那些官家小姐，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終日待在閨中。只是，若要去相府才見得到，恐怕連相府大門都進不去，更別提見到相府千金。
她想探聽的是夏荷常出沒之處。
馬上有了回話：“相府千金常坐官轎出門，排場很大，不難碰上她。尤其百花街，那是官轎必經之地。”
探知消息后，煙香起身，急著要離開。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百花街碰碰運氣，說不定真能遇上夏荷。
“姑娘，留步。容我再想想。”說書人時刻沒有忘記要幫煙香想法子，看煙香要走，他開口挽留。
“先生，多謝你的指引，我心中已有盤算。”
話落，煙香擠出了人群，出了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