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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文小說 “兒子給額娘請安。”
“一大早地沒見你過去,怎么這個時辰反倒追到這佛堂里請安來了?”傅恒夫人輕輕拂了拂衣袖,問道:“是有什么急事?”
知子莫若母,福康安心知自己在她面前撒不得半句謊,已決意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他看了左右一眼。
傅恒夫人會意地抬手,示意兩名丫鬟去外面守著。
母子二人來至了擺放著香燭等物的里堂之中,傅恒夫人在椅上落座下來,才又問道:“吞吞吐吐,莫不是又闖禍了?”
福康安沒有片刻猶豫,便朝著傅恒夫人跪了下來。
“兒子有事想求額娘成全。”
傅恒夫人垂眼看著跪在面前的兒子,微微蹙了蹙眉尖,“何事?”
若單單只是闖禍,他決不至于如此。
“兒子想娶金家二小姐金溶月為妻!”
傅恒夫人眉心一陣狂跳。
“娶金家二小姐?”她的表情仿佛聽到了十分荒謬之言。
“是。”
“瑤林,你瘋了不成?”傅恒夫人苦笑一聲,道:“額娘本以為經過香山楓會一事之后,你會看清這金二小姐的原本面目,可怎么到頭來,你竟是變本加厲地執迷不悟起來!”
她是不是得請宮里的秦太醫給他好好地瞧一瞧眼睛,甚至是腦子?
“香山楓會之事必有誤會!”福康安忙地道:“當日之事是有人設計金二小姐,那些所謂的指證之人,亦是受了他人的暗中唆使…金二小姐她是清白的!”
“你說得頭頭是道,那你可有證據證明她是冤枉的?”
福康安唯有道:“…背后之人正是馮霽雯,那日我曾問過她,她亦承認了此事乃是由她安排促成!”
不知是出于對馮霽雯的何種心態,此事他本不愿同人說起,可眼下為了證明金溶月的清白,他不得不說。
傅恒夫人聽罷卻未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馮丫頭的德行我尚且信得過,額娘這雙眼睛,閱人數十載,自問從未看走眼過。mian花tang.la[棉花糖]”她看著福康安說道:“即便真是馮丫頭所為,可未必就是冤枉了金家小姐,你怎不想想,若當中真有哪怕半點冤屈在,金家豈會無動于衷,任由外人肆意抹黑?瑤林,你看事還是太過于片面了。”
“我知道額娘向來喜歡馮霽雯,可豈能因此便認定她不會做錯事?又怎可一而再地對金二小姐存有偏見?”
“你認為額娘對她懷有偏見?”傅恒夫人不見怒意,只是問道:“那額娘問你,你是如何生出要娶她過門的心思來的?”
福康安不敢瞞她,遂將前后經過一一講明了。
末了又恐傅恒夫人誤會,解釋道:“那丫鬟自傳信給兒子,便非是金二小姐的授意,不過是出于護主心切罷了。再者,娶金二小姐過門,亦是兒子自己的主意,與金二小姐無關。”
傅恒夫人聽罷眼底略帶嘲諷,無聲地笑了笑。
“金家既已有意將女兒嫁入海蘭察家,那咱們傅恒府也丟不起這個同人搶親的臉。”她未對金溶月作過多評價,只是道:“更何況如今你阿瑪尚且在抱病在身,若叫他知曉你有此心思,只怕是火上澆油之舉。你既聽不進額娘的勸說,那額娘也不多勸于你,只一句話——咱們傅恒府即便再不濟,也不至于娶這樣的女子過門,這個念頭,你趁早打消了為妙。”
“可是…”
福康安尚且來不及再多說其它,傅恒夫人已自椅上起身離去。
“額娘!”
“兒子乃是發自肺腑想娶金二小姐為妻,額娘若不成全…兒子便在此長跪不起!”
傅恒夫人聞言腳下微微一滯。
“你若想將額娘也氣倒的話,便只管鬧吧。”
語畢便抬腳離了佛堂,未再多看福康安哪怕一眼。
福康安跪在原地,眼底翻覆著。
他知自己此舉忤逆不孝,但這只怕是他最后能夠爭取自己幸福的機會了,他如何也舍不得輕易放手。
“額娘,請恕孩兒不孝…”
他紅著眼睛沖傅恒夫人離去的方向叩了三個頭。
京城千里外,邊境云南。
烏云密布,擠壓在漆黑的夜空之上,隨風涌動著。
近來云南的天氣差到了極點,可惡的陰雨天氣連綿不絕了五六日之久,整座云南城都陷入了入骨的濕冷之中。
這幾日阿桂等人不顧傅恒的反對,堅持將傅恒從軍營移送到了行轅中養病。
傅恒一直不愿對外公開自己的病情,唯恐動搖軍心,可病情至此,阿桂與程淵幾人實不忍心讓他再在條件艱苦的營帳中苦苦熬著。
“小大夫,我阿瑪如何了?”
等在廊下的傅恒長子福靈安及阿桂見半夏從房中出來,忙上前問道。
“情況不妙。”半夏尚有些未脫稚氣的臉龐上滿含擔憂之色,卻也只能直言道:“較前幾日,又有惡化之勢。”
福靈安聞言眼神一黯,攥緊了雙拳。
“豈會如此!”
阿桂皺眉道:“不是說只是些瘴氣之毒入體嗎?如何會這般纏人,難以醫治?”
之前請了這么多大夫都束手無策,此番洛家的小姑娘來了,把完脈便診出了問題所在,本以為罪就要遭完了,可一連十來日下來,卻是半點未見好轉。
“傅恒大人的病因確實算不上嚴重,只是傅恒大人常年奔波勞累,就本多病纏身,不比常人。加之云南入冬之后氣候惡劣,實在不宜養病。”半夏道:“且最棘手的還是傅恒大人的心結——此病最需要的便是靜養,多思多慮,以致于氣血郁結,只會加重病情。”
阿桂聽罷重重地嘆了口氣。
如今八阿哥尚在緬人手中,大軍被束住了手腳,一日日挨著日子,虛耗著錢糧,朝廷也沒個確切的說法,還要死守著八阿哥被俘的消息。
此等境況之下,同為主將的傅恒又如何能夠做到靜心養病?
“我與阿瑪商議,讓他請旨回京養病!”
福靈安猶豫再三,臉色復雜地開口講道。
見他推門走了進去,阿桂心知他根本勸不動傅恒,也未多留,唯有滿懷心事地回了軍營而去。
阿桂前腳剛走,和琳便冒著細雨快步走進了廊中。
“傅恒大人如何了?”
半夏沒說話,只望著他搖了搖頭。
雨勢漸大。
帶著一行人馬趕回軍營的阿桂頭一個翻身下馬。
“將軍。”
守在帳外的士兵道:“程將軍與和大人已等候多時。”
阿桂“嗯”了一聲,撩起帳簾而入。
燃著火盆的帳內較外間稍暖和些,卻也緩和不了太多,阿桂除去身上早已淋濕的披風,眉心緊緊鎖著。
與程淵對面坐在長凳上的和珅起身朝阿桂施了一禮。
“六爺的病,可好些了?”程淵坐在原處看著阿桂問道。
“還是那副老樣子。”阿桂忍住了沒嘆氣,可臉上的神色卻始終是緊緊繃著的,“再這么熬下去,遲早是要熬壞的。”
可偏生誰也想不出解決的法子來。
如今這種困境,皇上不肯松口,那根本是無人可解啊。
聽罷阿桂之言,程淵忍不住嘆氣道:“當初我便道這一仗打不得,偏生皇上根本聽不進去,六爺向來忠君,只得順著皇上的意思主戰,可正因如此,他才是最不宜主和的一個啊。”
若不然,一世英名就要全賠進去了。
當初一意主戰,眼下再想主和,退兵師勞無功而返,不但責任非輕,面子更是掃盡。
可若不言和的話,八阿哥尚在緬人之手,非但不是長久之計,更是只能一日日地在這里虛耗著國庫里的銀子!
傅恒如此忠忱之人,這等情形于他而言無異于是架在火上烤,即便沒病,只怕也要被吊出病來了。
“皇上難道就沒一句明話嗎?”阿桂看著和珅問道。
這句話他已問了和珅不下于十次。
“皇上的意思是以國體為大,決不可失了大清顏面。”和珅講道。
說到底就是不肯松口。
“哎,皇上啊…”阿桂重重出了一口氣,跨坐在長凳上,神色說不出的為難。
可即便如此,也決不能說皇上半個錯字。
“如此耽擱下去不是辦法。”和珅的目光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營帳外,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的意思:“為今之計,若想破除這困境,唯有硬拼了。”
“硬拼?”阿桂皺眉道:“且不說如今勝算幾何,單說八阿哥還在他們手中,又要如何硬拼?!”
“如今也顧不得這么多了。”和珅的語氣是少見的強硬:“從云南到緬甸,水陸軍折損已近四成之多,而陣亡的卻在少數,多半皆是因水土不服瘴疫毒蠣而死,再這么耽擱下去,藥品難以供應,還不知會有多少無意義的傷亡——如此虛耗,等同自斷手足,倒不如趁著兵力還有著調動的余地,盡早攻下緬甸,以解圣上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