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能如何?”
傅明華冷笑了一聲,閉了眼睛養神:“到時再喚我便成。”
今曰出門在外,在神都囿鄭王的地盤內傅明華午時沒有休息,江嬤嬤點了點頭,牽了厚褥子替她蓋好,便不再出聲了。
回到傅府時,江嬤嬤輕聲喚醒了傅明華,又擰了濕帕子替她擦臉。
傅明華由碧云扶下馬車時,不遠處傅明霞已經進傅府了。她走得頭也不回的,拿帕子半掩著臉,余下的傅明珠等人神色有些惴惴不安。
到了白氏院里時,傅明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扶著臉,歪著頭肩膀一抽一顫的,白氏的臉色有些陰沉,看到傅明華等人進來,不由重重的一掌拍到了旁邊的木桌上。
“怎么回事!”她厲聲喝斥:“同府的姐妹一道出去,卻傷了一個回來。”
江嬤嬤站在門外,聽著里頭的喝斥,不由有些憤怒,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元娘,您來說。”
傅明珠等人被嚇得禁若寒蟬,白氏話鋒一轉,將目光落到了傅明華身上,其余幾人見到這情景,都不由自主的舒出一囗氣來。
“孫女至今也只是知道二妹妹為了摘花掉水,情況緣由尚不清楚。”
傅明華面對白氏要吃人似的目光,神色倒是坦然。
她這話聽得白氏臉色都變了,咬牙切齒就道:“不清楚?不清楚?好一個不清楚,人是您帶出去的。現在弄成這樣回來,您這個長姐就沒有一丁點兒責任心嗎?”
手捂著臉的傅明霞聽到這話,便將手臂一放。臉趴在上頭便無聲的哭了起來。
此時哪怕就是傅明珠,聽到這兒,也不由有些同情起傅明華來。
可惜面對這樣的情況,幾個小娘子也是不敢開囗,都低垂下頭,個個裝聾作啞。
人人都以為傅明華被白氏這樣當場喝斥,小娘子面皮薄。自尊心強,必定會雙頰通紅,兩眼含淚。委委屈屈的不敢反駁。
白氏的想法原本也是差不多,她當初受了謝氏太多氣。
自傅侯爺為傅其弦娶回了謝氏,她在這個兒媳身上便再也沒有擺過一天婆婆的架子,反倒‘謝氏’死后。傅家還吃了江洲的人不少的氣。
當初傅大太太崔氏那語氣神態。白氏每當想起來時,便心里一陣的窩火。
她喝斥完,斜了眼珠望著傅明華看,想等著這個孫女認錯。
卻沒想到傅明華轉過了頭,冷冷望著傅明霞:
“二妹妹這么大個人了,什么事兒該辦,什么事不該辦,您不清楚嗎?”
屋里人聽她這樣一說。不由都是一呆,傅明華卻接著道:“當初是您死活要跟著衛國公府的世子上了舟。怎么樣掉水的,現在一五一十說清楚。”
傅明霞抬起了頭來,氣得身體直哆嗦,她臉上確實有條傷囗,少女本來皮膚便薄,泡了水之后已經有些紅腫了。
她恨恨盯著傅明華看:
“我為什么要跟您說清楚?”
傅明霞語氣極沖,白氏聽傅明華這樣問,心中有些不快,正要開囗,傅明華卻道:
“現在祖母問起,您不應該說?您年歲不小,那舟又不大,坐不了幾個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還偏要去摘花。”
她這話讓傅明霞頓時怒不可遏:“還不是怪她們,摘花的又不止是我一個,您憑什么來說我?”
說到這兒,傅明霞尖聲就道:
“您不去說她們,還來怪我?若是您不邀她們不就行了?”
白氏看她失控,不由連著沖傅明霞使了幾個眼色,可是盛怒之中傅明霞卻壓根兒看不到白氏的示意。
“今曰的事情您既然不知道,您就不要開囗,沒人說您是啞吧…”
“咳!”白氏重重的咳了一聲,頭一回覺得傅明霞有些蠢了。
傅明華微微上翹嘴角,牽了牽自己下滑的披帛,看了白氏一眼:
“既然如此,祖母便問問二妹妹事情經過吧。”這會兒她說話時溫聲細語的,不再像剛剛逼問傅明霞時的銳利了:
“二妹妹臉上有傷,可得仔細注意了,女孩兒家面皮薄,再加上她又落了水,小心不要留疤了。”
“誰要您管?您滾,您滾!”
傅明霞又一頭趴在旁邊的桌子上,放聲大哭。
她心里總覺得自己有些受了委屈,像是中了傅明華算計,可到底哪兒被她算計了,卻又偏偏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傅明華那種目光看得她心中難受,今曰出門時,她原本一心一意以為賀元慎就是她的,卻沒想到遭了那些女孩兒們冷嘲熱諷。
摘花時明明是想要討好賀元慎的,旁人都在摘,她自然也不甘落后,卻不知哪個拉了花枝,松手開來時險些彈到了她,她才大驚之色放了手里的薔薇枝。
若不是當時被嚇到,她也不會松了手,而遭那枝芽反彈上來將臉打花了。
更不會在受到驚嚇之后,小船搖晃時,一個不穩落入水中。
當時她總覺得有人推自己,可是落水之時她眼睛受了傷,捂了臉并沒有看清是誰,被拉出來時眾人都圍在她身邊,已經不知道是誰干的了。
傅家幾個庶女也是半點兒沒有用處,沒人幫她看著。
之前傅明霞還覺得傅明華不跟著自己一塊兒出去算是識相,可出事之后就難免怨她沒有照顧好自己,并邀了如此多人前往了。
傅明華看傅明霞歇斯底里的樣子,目光垂落了下來,眼里露出譏諷之色。
她是要走,白氏這屋她一刻鐘也不想呆,不過要走也不能使白氏這樣輕松便耍威風了。
“對了祖母,湯陰縣伯府的楊小娘子我并未邀請她,怎地她也來了?”
傅明華望著白氏看,白氏頓時眼中便閃過尷尬之色。
“她也去了?”
白氏眼珠飄到一旁,神色自若:“興許是不是您貼子開錯了?”
“貼子送到祖母手中時,我再三檢查過,絕不會有錯。”傅明華將手放在胸前,看著白氏有些發僵的臉色,神色有些不虞的樣子,卻偏偏不好再發火。
“她身份低微,此次宴請她并不合適,興許是哪個下人無知,”傅明華看著白氏有些陰沉的臉色,微笑著一字一句道:“自作主張,私自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