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里面,朱翊鈞也看到了一點,那就是傳統耕讀傳家勢力的削弱,這恐怕也是為什么黨爭之中,他們打不過東林黨的重要原因,畢竟誰不想要錢。冰火#中文 大部分傳統的耕讀傳家士紳,因為利益的吸引開始轉向經商,而且還是其中精明的一部分。
剩下則是因循守舊,思想保守的守舊派,質量和數量都不如的情況下,能打贏就怪了。至于窮困出身讀書人,路已經快要被堵死了,更沒有話語權了。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國家被官商把持也就在正常不過了。
加上理學的作祟,這些變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對外因循守舊,沒有一點資本主義的侵略性。因為這些人根本算不上資本主義,最多算官僚資本主義。
嘆了一口氣,朱翊鈞將手中的資料放下,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自己現在正處于這個變革的風口上,怎么引導和限制就成了最緊要的事情。朱翊鈞沉吟了半晌,不斷的在心里面琢磨,琢磨著一個完整的大計劃。
西北,大同府。
對于曾省吾來說,西北這個地方還是有些冷,雖然京城現在也不暖和,可是比起西北還是要好很多。大風呼呼的吹著,使得曾省吾一出門臉就被吹裂了。
這兩天抹了一些旱獺油才好些,沒什么事情的時候,他都不出屋了。
“大人,御馬監張公公和內廠李總管來了!”
聽到了手下的通報,曾省吾倒是沒怎么意外,自己到西北這些天,與這兩個打交道的最多。雖然自己也是有事情要辦,可是曾省吾清楚的知道,自己要辦的事情,怎么也要等他們的事情辦好之后才好辦。
見到兩個人走了進來,曾省吾也沒客氣,指著凳子說道:坐!”
三個人一天見八遍,如果客氣來客氣去的,很多事情也就不用做了。加上曾省吾的地位,如此對待反而不會讓人覺得失禮,反而讓人覺得親切。
張誠和李中行也不客氣,兩個人笑著坐下,伸出手放在炭盆上烤著。
“兩位今日來是有什么好消息?”曾省吾抬起頭看著兩個人,開口說道。
“有好消息!”李中行笑著將一個包裹遞給了曾省吾:“大人請看,毛呢大衣,這個已經做出來的,這一件是這一批里面最好的,給大人保暖。”
曾省吾頓時來了興趣了,伸手將毛呢大衣展開,伸手摸了摸,笑著說道:“很好,厚實,保暖,好東西啊!”說著直接就披在了身上。
“大人,看這個!”李中行拿過一個線團,后面還有兩件衣服。
“這個是毛線,這個是毛衣和毛褲!”李中行一邊說著,一邊給曾省吾展示:“厚實,保暖,穿上這一套毛衣毛褲,外面在穿上毛呢大衣,一點都不冷了。”
曾省吾連忙拿過來翻看了起來,然后臉上就皺起了眉頭。
這玩意就是褲腿和套頭衣服,與文官的長袍大袖根本沒關系,倒是看起來更像是褻褲。不過想到是穿在里面的,曾省吾也就能理解了。
“為了與之搭配,我們內務府還設計了新的外褲。”
那是一套灰色的褲子,看起來和毛褲的造型差不多,上面有一條黑色的皮帶,前段有一個帶扣。只不過與常用的腰帶不同,這個不是玉扣,而是鐵的。
曾省吾看著褲子和皮帶,有些遲疑的問道:“這個有人買嗎?”
李中行倒是絲毫不在意,笑著說道:“這個又不是給儒生的,是出售給武將和普通百姓的。”說到這里,李中行就停下了話頭,沒有在繼續說。
雖然李中行不說了,可是曾省吾當然聽出了話里面的意思。
你們文官嫌棄,那你們別穿,長袍大袖繼續,反正里面也露不出來,光著也沒人管。可是對于普通百姓和武人來說穿著外褲就很有必要了。
曾省吾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反正賣不出去又不是他的事情,內務府自己喜歡就行了。
“內務府那邊都準備妥當了?”曾省吾看著李中行,開口問道。
李中行點了點頭:“我約了十家商號的管事,明天議事。”說到這里,李中行轉頭看了一眼張誠,然后開口問道:“張公公,你的事情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自從上一次跟著戚繼光來到大同府,這位御馬監的張公公就一直沒走。
知道的他是隨軍監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在西北做監軍了。只不過曾省吾和李中行知道,這位張公公跑到西北來,絕對不是到這里喝西北風的。
“準備好了!”張誠看著曾省吾:“曾大人,文書我都帶來了,稍后就請曾大人過目。”
曾省吾點了點頭,臉色也嚴肅了起來,他知道接下來自己的考驗來了。
李中行沒有在這里繼續留下的必要了,起身告辭之后就離開了,他知道接下來的話不是他能聽的了。曾省吾和張誠也知道這一點,也就沒挽留。
屋子里面的火燒的很旺,張誠靜靜的坐著,曾省吾則在不斷的翻看著資料。
“張公公,這是不是有些過了?”曾省吾放下手中的文書,有些遲疑的說道。
在張誠的文書里面,這一次要收拾的人里面,副總兵有兩個,副總兵之下,指揮使四個,在下面的千戶和百戶就更多了,合起來幾十個人。
加上軍中的文官,足足有一百來人,一次拿掉這么多人的,很容易出亂子啊!
張誠卻不為所動:“曾大人,這上面的罪過你應該看過了。”
曾省吾嘆了一口氣,他當然看過來,侵吞軍餉,蓄養私軍,倒賣軍械,欺男霸女都算是小罪了。關鍵是證據確鑿,這就要了命了,如果這些罪名都坐實了,這些人估計也就活不了了。
見曾省吾依舊猶豫不決,張誠便笑著說道:“曾大人在擔心什么?”
曾省吾有些無奈,顯然西北的大勝給了不少人信心,這位張公公應該就是其中之一。可是曾省吾也知道,這的確是整飭西北軍的最好機會。
邊疆無戰事,也沒有外敵威脅,于是曾省吾點頭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