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流浪鋼鐵叢林》很少給路人打馬賽克。
尤其給特寫的路人。
高空扔東西的大媽,因為送水吃到幾分鐘反手就是一個投訴的大爺大媽,商業街罵罵咧咧試圖掀了別人的攤子的攤主,還有仗著喝了二兩貓尿就不知道自個兒爹是誰的大學生,基本上都沒給馬賽克。
這當然要引起一些人的不適。
在這些人身上,不少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丑陋嘴臉。
外賣遲到了幾分鐘,一個投訴讓辛辛苦苦的外賣小哥一整天的收入都泡湯了的人,出去吃個飯對服務員呼來喝去的人,心里不痛快就找別人找茬撒氣的人。
諸如此類,在生活中總能遇到很多。
而這些很多在電視上看到自己干過的事情在別人身上也在發生,有些人就覺著,這不就是社會現象嘛,我又不是特例,而一些有點羞恥心的人就分成了兩個陣營。
一個陣營對此展開了反思。
另一個陣營就上網上對央媽開始謾罵。
誰讓你把這些播出來的?
這幫人壞就壞在不敢承認自己也是那種丑陋嘴臉,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別人打算。
他們聲稱:“這種節目一旦播出,引起很多人的不適應,尤其教壞還沒有分辨能力的小孩子,你能負責嗎?而且,這是對隱私的最大的不尊重。”
要理會這幫睿智就別過日子了。
有能耐你去告,看誰整死誰。
節目快過半了。
“這是《流浪鋼鐵叢林》的第三天凌晨,現在是收攤時間。”畫外音提示。
鏡頭前,于希和康納德早就累的呼呼大睡了。
雪梨和同事還在計劃明天的開銷。
隋念和水媚正在給最后兩位顧客貼膜,隋念手底下忙著,水媚在給兩人介紹她們自己制作的手機殼,看兩位客人的意思,好像并不愿意出五十塊錢的高價。
“這次推銷能不能取得收獲,其實對于行業從業者來說影響不大,但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價格一降再降,有多少人能堅持下來?”水媚疲憊地笑,搖頭說,“對我們來說太難了,但對同行來說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沒辦法,生活要繼續,就要經受這些可能在電視上看到會覺著很難接受,但為了收入,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咬著牙熬的事情,好的事情,壞的事情,其實我現在都已經麻木了,連對顧客說一聲謝謝都有些機械式的僵硬。”
還有一組正在算賬,桌子上放著一點一塊五塊還有硬幣的小錢錢。
關蔭戴著口罩,收拾好小推車之后,靠著電線桿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脖子都沒力氣支撐著腦袋了,看上去隨時都能睡著。
天仙兒坐在路邊的水泥臺階上,跟攝像頭說:“打烊了,但是還不能走,還要等環衛來驗收,明天這里要有人來檢查,我們剛收拾完衛生。”
和別的小組不一樣,第二天一早,她還要早起跟大師哥出門賣早餐。
好在天仙兒還在堅持,至少在鏡頭前沒叫苦叫累,雖然疲憊,臉上總是帶著笑容。
這讓南海方面有些被動。
“例行檢查,那一段道路白天要通車,而且是個路口,檢查工作一般都比較仔細。”相關方面第一時間澄清。
但是網友并不相信。
原本一個很簡單的介紹就能過去,你非遮遮掩掩。
“你當我們瞎啊?”網友提醒,“這是信息化時代,當天誰去那邊視察,我們不能從新聞報道里找啊?一方面既要宣傳大人的親民,辛苦,一方面又糊弄網友,你們那邊的輿情處理能力差的要命,最關鍵就在于不老實,總是試圖蒙混過關,還每次都覺著自己很僥幸,總能不讓網友發現。”
還有人推斷:“看著吧,這幫人別的本事沒有,欺負那些辛辛苦苦掙錢的人還是有辦法的,說不得接下來就是取消小吃一條街。”
人家還真打算那么干。
皮皮團點了名:“出了問題就想一禁了事,工作要那么做,不出問題才怪。那條小吃街養活了不少人,也為不少人提供了便利,你一禁很簡單,這些人怎么辦?光想給自己省事,養你們有什么用?”
那就不能簡單地禁止了。
可是總得找個背黑鍋的啊,找誰?
你慢慢找去吧,敢禁那你等著你更加被動。
“還是網友那句話說的好,這是信息時代,有人還想用阻塞信息暢通的方式瞞天過海,說白了,這就是欺上瞞下,不作為到了這般地步,還有臉天天開什么發展會‘求賢問策’,臺面上的工作不要做的太當回事,哄著哄著把自己都哄相信了,還要所有人都閉著眼睛說,對,你做得對,就是那樣,這是什么問題?”皇室管理的官位迎頭痛批,“實在是到了重新學習,深入實踐‘實事求是’的階段了。”
這可謂是撕了臉皮再誅心,那邊沒敢再有任何舉動。
我一做一錯,就不信不做你還能找出錯來。
所以你永遠別想被當回事,說廢了你就廢了你。
這是什么階段?
這是物資已經基本豐富到能夠滿足人民群眾增長到初級需求階段的時候了,這個時候歷史潮流要求兩條腿都健全。
這個時期你還想著要面子不要里子,你活在三十年前嗎?
很快的,節目到了第五天。
是時候算一下這幫明星組合到底賺了多少錢了。
觀眾有些小興奮。
這不,康納德的粉絲就為康納德鳴不平:“送一桶水才賺幾塊錢啊,一碗面就要八塊錢,比起來,賺錢的方式不一樣,賺的錢當然有多有少,橫向對比不公平。”
那你的意思是讓惹事精綁著雙手啥都不干給你愛豆讓著算了?
“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東西。”關蔭的粉絲恥笑,“合著會一點別的技能還是錯了?”
康納德的粉絲認為:“既然有別的本事掙錢,還跑娛樂圈干什么?”
鐵嘴水上漂:“說了多少遍了,那貨不是娛樂圈的人,為什么非要給自己臉上貼金呢?”
康納德沒敢招惹這幫人,連忙要求自己的粉絲安靜。
你跟人家打什么?
覺著我能打得過?
你們能打得過觀音廟那幫土匪?
“安靜看節目吧,這次也算是我不小的收獲了,賺的是少了點,但總歸還是賺了一點。”康納德心有余悸,“但是比起人家就只是個零頭。”
這就讓觀眾好奇了,惹事精賺了多少?
“先數一數啊,我數一數。”導演上鏡,先從隋念和水媚組合的收入數了一下,“五天時間,你們總共賺了一千八百九十五塊錢,不錯。”
那是真不錯啊!
“節目組借給你們的六百塊錢就不收了,但是房租水電你們要出,這是賬單,你們看一下,把錢交給導播。”導演一轉臉翻臉了。
這下慘了。
幾乎所有小組都沒賺到一千以上的凈收入。
之所以說是幾乎,因為有個奇葩。
“你們怎么賺的這么多?”導演把關蔭扔過去的背包打開一看,直接愣住了。
多少?
“光看一百塊錢的數量就知道不少。”導演仔細點,“一百,兩百…總共六千三百塊錢。”
觀眾嘩然。
一天一千多?
這可是給房東太太給過所有的支出剩下的!
“哦,這是給你們的六百,還有房租水電,加起來總共一千三。”天仙兒揚眉。
看到了吧,咱壓根瞧不上占你節目組半點便宜!
可是你們憑啥賺這么多?
那就不得不說惹事精的手藝了。
這貨不但賣小吃還兼職賣水果,賣果汁兒,第三天這貨居然還給吃飯的人搞冰凍椰子,一個椰子八塊錢,你給八塊五,我幫你去買,還能幫你把椰肉拿出來。
五毛錢你買不了上當,買不了衣服,但是你可以買到冰凍椰子啊,還是幫你打開的椰子——至于進價多少,那你不能問,要不你問小商店老板去,對惹事精來說,這屬于商業機密。
這時候,關蔭才樂呵呵透露:“椰子賺的利潤,比一碗面的利潤不差多少,一個椰子,我找環衛方面,四塊錢一個就可以進貨,因為他們從樹上拿下來的椰子基本上都自己吃了,或者交給一些小商店賣掉了,我四塊錢一個還不用他們幫忙運,甚至不用他們自己動手,我自己摘,然后一個椰子一塊錢,給小賣鋪的老板冰凍一個時辰,剩下的錢就歸我了。”
有才!
但這也還不夠吧?
“還有一些小飯館的分成啊,這幾天幾家小飯館推出襄陽牛肉面外賣套餐,我們手里有了點錢,買點外賣飯盒還是可以的,和飯館的飯菜搭配一下,一碗面網上賣十塊錢,拋開成本,算下來還能賺兩三塊錢,給飯館一塊五,自己還能多留一點。”關蔭支招,“合則兩利,做生意嘛,只要別讓人家吃虧,人家也愿意幫你。”
這話有點太輕松了,一方面這事兒多虧關蔭自己能說會道,另一方面房東太太出力不少。
關蔭很大方,說給人家一天送點禮品那就不食言,生意好,就給買一件水,幾斤水果,生意不好,那就送幾斤水果,房東太太一看,你生意好,我的好處也多,索性幫忙一說,關蔭在網上賣牛肉面甚至都比小推車給他掙的多。
這也是南海的天氣幫了關蔭,這幾天南海暴曬,別說午飯,晚飯時間都沒幾個人愿意出門吃飯,外賣訂單比平常多,自然有一點分在關蔭手里了。
“我發現把你扔哪你都能小日子過得美滋滋。”隋念很無奈,“你就說吧,你一個人把其它五個小組的錢都賺回來了,這讓我們怎么跟你比?”
節目組一位女導播好奇地問:“你怎么什么都會啊?”
不能這么說,會的東西是有點但還不至于什么都會。
至于怎么會的,那就不能告訴你們了。
你看某點的穿越里,有廚師,有工程師,有軍人,還有家里做小工坊甚至酒坊,甚至于還有國家級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員,但凡這些人穿越之后開啥金手指寫的詳細一點,那都是教技術啊,你說對不對?
當然了,一看都會,一做都廢,也得實踐。
在實踐方面,關蔭一向都做的不錯。
因為他原來就是開給老頭兒老太太服務的公司的,你啥都會一點人家才肯花錢啊。
就是沒想到在這節目中派上了用場。
關蔭覺著很欣慰,不管怎么說,這都算是學有所用,不負點娘一番教導。
導演頗為無語地看看關蔭,發了狠心:“說不定這次能嚇壞很多明星,沒人報名的話我再找你,下次不給你一分錢,我看你怎么賺錢。”
關蔭點頭:“那是給我出難題,不過看你把我放在什么地方了。”
比如說呢?
“只要有水,我能抓魚賣,要是有山,保護動物是不少,可是兔子什么的我總能抓吧?最不濟我采藥,我看一些中藥店貼了長期收中藥的帖子,價格還行,我還認識一些藥材,北方有柴胡,甘草,這個應該能找到不少,價格是便宜一點,但是量大也能彌補一下。”關蔭道,“要是在南方,那就更多了,別的不說,就光地棉草就很常見,清熱解毒的好東西,藥用價值很高。”
算了,跟你討論這些沒啥意思。
導演挑事兒:“我不能把你放在沙漠里嗎?”
那當然能啊。
“沙漠里也有好東西,只要有人,有游客,就有賺錢的機會。”關蔭道,“比如介紹沙漠景觀,教游客做沙雕,有些地方還有種草格子工作,辛苦是肯定辛苦,但一天有一兩百收入,如果再遇到旅游的人,帶一下路,介紹一下治沙工程,這也可以作為一個收費項。”
那我把你扔海島你能咋掙錢?
“那是你不講理,你是城市賺錢生活,不是野外求生生活,再說,你要放在靠近海岸線的小島上,幫忙漁民抓魚,給海釣愛好者提供一些幫助,賺一點還是可以的,主要是要下苦,做好下苦的準備,掙錢還是有不少機會的。”關蔭索性直說,“要想把我困住,你把我扔什么商業中心之類的地方,指定讓我當白領,那我估計真得想別的辦法。”
看出來了,只要人能生活的地方這家伙都能生活。
說不定還能生活的很好。
“算了,你被我們節目組列為最不歡迎的嘉賓,基本上就進了黑名單了吧。”導演很氣惱地吐槽,“就是把你扔北極,我估計你也能從北極熊嘴里搶到吃的,指不定還能把北極熊訓練成你的打手,那你豈不是帶著北極熊當山大王了嗎?”
有這個覺悟就好,所以別故意為難人。
那這收入怎么分配?
“你們要跟著慰問隊伍去慰問各部隊的指戰員們,所以路費這次算是節省下了。”導演問,“這錢要不幫你們捐了?”
那不。
關蔭連忙搶過來:“六千塊錢呢,夠吃多少饅頭了。”
可是有啥用?
節目里你掙了錢,節目播出的時候你把人打了。
那點錢夠給人家“友邦人士”賠償嗎?
賠償?
關蔭表示,賠償個屁。
咱先跟你算算你耽擱了我多少拍攝進度的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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