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劇組還沒解散的人員集合起來,二小姐有事兒吩咐下來了。
劉香抱著飯盒吃早餐,一邊跟大伙吩咐:“今天有人上門來找茬,估計挺危險,大家就待在屋里別出去了,事兒解決之后,下午照常拍攝,剩下一些鏡頭很快補拍完,到時候本劇就正式殺青了。”
說殺青,還真有些不舍,在劇組吃的好,薪水按天拿,一分鐘都沒虧,這劇組,再找不出幾個了。
有個比較重要的群演就嚷嚷:“香香你不如成立個群演工會吧,今后上哪咱們都跟著,也省得到處找活了。”
這事兒可不能干,哪怕你不抽成,那也弄的矛盾重重,現在就是財務方面多請幾個人,每天按時給大伙兒把薪水結清,要是成立個群演工會 劉香還不樂意呢,她還想著在這個行業扎下去,怎么可能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組織群演。
“這個不行,咱們這劇組從來不要群頭,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劉香吃一口包子,又透露一個消息,“馬上《大秦帝國》要開拍了,都在家休息幾天,劇組一開,全部往劇組走,需要的群演不知道要多少,有的是活兒,就看能不能趕上了。”
那地方在哪?
“暫時不知道,張制片正在尋找,大概在關中地區,過幾天通知就下來了。”劉香叮囑,“記著啊,今天都別出門,人家找上門來欺負人,那得先打回去。”
劇組保安隊長,也算是長駐天后團隊的保安隊長了,當過兵,在片場也有兩年的保安經歷,一般的巡邏工作人家做的很好。
隊長保證:“我們幾個多看著點,不過,不要幫手嗎?”
劉香看了一眼,對這人還算放心,人比較靈活,但不欺負人。
“神仙打架,就別跟著看熱鬧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比什么都好。”劉香扔下碗筷,“我去薅根蔥去,今天早餐有點淡。”
拉倒吧,哪天劇組早餐不清淡了?你是吃煮雞蛋噎著了,別不承認,怎么還賴調料呢。
吃過早飯,群演和劇務人員們趕緊回自己屋里呆著,閑著沒事可以打打牌,但絕不允許賭博,生活有點調味品沒問題,但要是把調味品當正事兒,那就別怪劇組不客氣了。
劉香急急忙忙去找關蔭,一大早,這家伙起來就擦那把沉重的大槍,據說那是真武器,劉香反正看著就覺著心驚膽顫的。
關蔭在接待室坐著,桌子上點一根蠟燭,還是拍秋鳳梧和劉星拜堂的時候買的呢,幾十根紅蠟燭還有小半沒燃燒呢,關蔭琢磨著,反正要運到下一個劇組,那運費都太貴了,那就想辦法用完吧,總不能扔了不是?
正好,擦槍要用,這家伙找出了三四個拿著過來,蹲這擦槍呢。
一柄大槍,兩盒油,一盒清油,一盒桐油,另外就是十多片分別用綢緞和粗布縫制的擦槍布。
這可是有說頭的,不是用一塊布就能擦遍大槍的事兒,比如擦槍刃,先用浸清油的粗布抹布輕輕擦一層油,再用三層細布縫制成的布一點一點揉油,如是再三,槍刃靠近燭火,燎去沒有浸透的多余的油,這個時候,槍刃開了,那就得用絲綢慢慢擦拭。
槍桿也要細心呵護,一層桐油,不能多,燎一下,干粗布擦拭一遍,揉油浸到槍桿,再用絲綢慢慢的,用力地揉擦。
擦好槍,還不能直接扔一邊,手持大槍,聽好槍力,在槍架上放好,晾干外層油,槍就可以延長使用期限了。
扎好馬步,關蔭仔細擦好大槍,單臂擎槍,槍貼緊腰眼,聽出槍上力道,橫槍于架,這擦槍才算結束。
看看時辰,從開始到結束差不多有一個時辰多,關蔭很滿意。
大槍半月一擦,勤快點十天也行,不會有多大影響。
要不然,槍刃寒芒過盛,那是武術表演才用的,真搏命那會礙事兒。
關蔭聽恩師說過,冷兵器這種物件兒,凡品自然是批量制造,用來嚇唬人的玩意兒,武術家的手里,武器才算堪堪入門,但那是伴隨花架子引人注目的玩意兒。
真正的高手,武器是絕不閃亮奪目的。
“武器越怪,死的越快”,這還不算,一柄冷兵器,要是太過照耀顯眼,那也不好。
“藏芒于鋒,才是神器。”關蔭覺著,大槍術里所謂“一點寒芒先到”的說法,那也不是槍刃上的寒芒,他歸結這個說法,認為應該算是一種預感。
很簡單的一個例子,讓別人用一根手指,慢慢接近別人的眉心,但凡是個人,一般都能感受到一種慢慢迫近,慢慢增加,慢慢壓力上升的威脅。
收拾好擦槍布,用草木灰洗干凈,涼在屋檐下,避免陽光暴曬,這擦槍工作才算結束。
天仙兒跟著看了一會兒,出去溜達了一圈,拿著早餐回來,就看到大師哥才結束擦槍,不由感慨:“就說一個大宗師有多難以培養,你看有多繁瑣就知道了。聽樊阿姨說,總部原來有個使雙股劍的高手,每個月花費在保養武器上的時間就夠吃一個月飯了。”
大師哥哼哼:“那你以為呢,吃哪碗飯容易啊?!”
睡夠懶覺,小可愛才在媽媽懷里坐著,出來找爸爸。
看到爸爸在洗手,小可愛沒馬上要過去,眼巴巴看著洗臉盆,就等爸爸洗好過來抱抱人家呢。
景姐姐聽到大師哥和小師妹的談話,連忙問了一個問題:“小弟小妹用什么兵器?一直沒聽你說起過。”
這家伙,每周幾個電話,每次都會問關苗關圃的功夫有沒有進展,可他從不詢問小弟小妹保養兵器的事情,按說不應該,這家伙可不是個邋遢人,要求嚴格著呢。
關蔭想想才說:“那倆沒一個勤快人,關苗全憑倆巴掌混江湖,關圃好點,但也是就近原則,也不是置辦不了好點的武器,怎么說都比隨便找個啥,比如菜刀木棍之類的好的多,但是他們嫌麻煩,那就沒辦法了。”
說完,關蔭才說:“小妹用的武器比較雜,給什么能用什么,這家伙連連枷都能用,還會用雙節棍,你說有多扯,就是個啥都會,啥都不精的入門級選手。關圃用的武器,比較好的是雙刀,尤其短刀,據說現在琢磨著找領導磨嘰,要一雙軍用匕首。總結起來,這倆家伙都屬于拳頭比武器精的那種入門級選手,算不上高手。”
這話說的,景姐姐和天仙兒不由對這人側目而視,你不也是拳頭比武器厲害嗎,怎么還照人下菜碟呢?
鑒于這家伙的表現,景姐姐堅持認為,這就是大宗師瞧不上半步宗師以下的表現,就是驕傲自滿了。
于是,景姐姐用一句很有哲學道理的話批判娃兒爸,說:“君子不器。”
小師妹覺著沒眼看了,你好好的,跟這家伙討論什么哲學問題,這家伙當年在學校相聲社舞臺上可沒少和別人討論哲學問題,當年,到了大二,專業課多了起來,全國高校都要學習的一些基礎課結束,一部分基礎課時間換成了選修課。
你知道大師哥選修的是什么課程嗎?
哲學!
我的天,看到什么主觀能動性,客觀存在,一般藝術生頭都大了,可這家伙不,整天神神叨叨的,據說去給人家中學生上書法課的時候,還跟什么禪學辯論過,結果不知道,但學校傳言說關某人老謀深算,為了給人家和尚留點面子,所以沒承認自己贏了。
跟他討論哲學問題,這不是找虐么。
關鍵是啥呢,這家伙會活學活用。
果然,大師哥一張嘴,擦干手,把小可愛抱過去,贏得兩個親親,挑眉接了娃兒媽一句:“善假于物也!”
景姐姐一怒,開始用現代哲學反擊:“君子不器是經過多少年論證的科學道理,你不能違反科學道理。”
這就屬于掐架了。
關蔭懂得不能跟老婆辯論的道理,立馬投降:“對對對,君子是不能拘泥于形式,就比如我,給啥武器都沒用,隨便出招,半步以下包括半步都是廢柴,比如親愛的,一線以下根本不是對手,這就叫君子不器,拘泥于形式,那就成了經驗主義,本本主義,唯武器論者了,這個不好,一定要改正。”
景姐姐很滿意,對嘛,道理我都懂,你作為一家之主,不能跟我爭論對錯,沒聽說過嘛,你對了,我錯了,那也是你錯了,因為你跟我爭論對錯,本身就是你錯了。
可小姨子不服了,啃著一蘋果從后頭出來,反駁道:“君子不器,首先得是個君子,沒君子實力,給啥都沒用。比如說大姐夫,人家是大宗師,那才不拘泥于形式,給啥武器人家都是穩虐對手,可你要是來一廢柴,還敢說君子不器,那你就等著被打碎一嘴牙吧。”
這話題景姐姐不接,立馬贊同:“那是肯定的,吃飯吃飯。”
小姨子連忙問大姐夫:“關苗關圃好像最近一年進步飛快,這是為啥?”
為啥?
你不看大哥這一年給買的好東西有多少。
“原來買不起的正骨培元藥材,現在能買得起了,原來三天吃一頓肉就覺著很好了,現在天天吃肉都沒問題,還得擔心胖了怎么辦,沒物質基礎,哪可能有能力的提升啊,人,總是要局限于大環境和小環境的限制,不可能超越客觀存在的規律而存在。”大姐夫一派哲學家氣度。
小姨子點頭:“窮文富武,這話不假啊。”
所以說,君子不器,那是有前提條件的,前提條件就是有假的物,要不然,別說善假于物,就連能假的物都沒有,你還怎么假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