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仙海內黑氣彌漫,五只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半人形異物,腳踏渡仙海面,頭頂無邊蒼穹,分別立于五大靈界最脆弱的屏障下方。但它們沒有攻擊,沒有動作,由于不必呼吸,看上去竟像是睜著眼的死物一般。
它們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乍看上去倒是平靜,但仔細看向每一雙濃黑無光的眼,都能察覺出它們此刻若有人族所謂的“心情”,那便是憤怒至極。
它們會人族各界的通用語,還有一些獸族的語言,它們都能夠說得流利自然。但當它們與天魔一族的同類溝通時,自然不會使用萬界語言,而是用著魔族特有的溝通方式傳達自己的意念。
此時此刻,它們正站在各個方位,望向徹底被它們摧毀的祭祀大陣,忍受著從本體身上傳來的陣陣沖擊。這沖擊顯然是進入巫靈界的渡劫期修士,與本土巫者們聯手攻擊本體所致,哪怕相隔甚遠,它們都能夠感覺到一種無形壓迫。
這種壓迫越來越強烈,讓它們因不安而愈加憤怒狂躁。
持續不斷的沖擊讓它們實力大減,本體身處生死邊緣,自然對它們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本來打算從渡仙海分別攻入五大靈界,將那些血脈低賤的生靈全部消滅,然而此刻它們卻沒有了侵入靈界的力量,連屏障都突破不了。
好不容易才合力打破了困住魔修大軍的結界,打破靈界通道外設下的御魔陣法,結果卻發現靈界法則停止了毀滅,若是貿然進入其中,仍會對它們產生極大的壓制。
若發揮不出超出九階的全部實力,還因本體受制而不斷被沖擊,它們分別進入靈界只是自己找死,恐怕一進入其中就會被靈界的渡劫修士圍住擊斃。
分身一旦滅亡,本體又會遭到極大反噬。它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一旦沖動之下闖入靈界,到時候又會輸得徹底。
五大分身一時只能夠站在渡仙海上,任由還算能夠忍受的靈氣腐蝕雙腳魔氣。它們看了看闖入東、南兩方靈界的低階魔修,微微瞇著眼,抑制住滿腔憤怒,希望這些低賤又蠢笨的族群能夠互相殘殺致死。
天空中的各色靈光不斷向外蔓延,交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厚重光幕,乍看五光十色光彩流轉,細看卻又覺得只是刺目的白色與金色,根本瞧不真切。
數不清的煉虛修士同時出手,爆發出的力量連靈界穩固的空間都在顫抖,身處其中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余威的壓力,更不必說被困在城池魔霧中的各界魔修。
低階魔修慘叫連連,一聲聲驚呼被打斷,代表著一條條性命被收割。然而,諸天萬界信奉天外魔族的修士都已聚集起來,哪怕兵分兩路,來到南靈界的依然無法以“千萬”“萬萬”來計量。
殺了一個,又從通道中鉆出一雙,殺了煉虛期,出竅期又在攻擊著越來越薄弱的屏障。
還有站在極高的高空中神情冷漠的渡劫期修士,早已換上了如魔物鎧甲一般的戰服,再不用姬家、有莘氏,或是任何宗族的假面來隱匿自己的魔修身份。
他們感應著新的法則,迅速領悟著南靈界的新秩序,漸漸露出勢在必得的眼神,借助、操縱著法則之力與城池中的屏障進行最后的較量。
這一場單方面的滅殺魔修行動沒有維持多久,盤旋在高空越來越多的朱雀,也只不過將煉虛期以下的修士焚化成灰。他們這一方的出竅、合體期修士不知隱匿在何處,在暗中默默關注著一切,等待需要他們出手的時機。
低階魔修的慘叫聲短暫卻始終不斷,直到一道、兩道、幾道、幾十道渡劫期的魔修氣息從屏障中爆發出來,慘叫才驟然轉為狂熱歡呼,隨著令低階修士窒息的威壓與攻擊襲向城外。
“煉虛期速速前往中南部,出竅期引魔修前往西南方向,合體期前往天外,渡劫期道友,隨我引魔前往天外之外!”
一聲不知是誰從何處傳來的號令響徹每一名修士識海,各大境界的修士、妖修聞言立刻冒著高階威壓與攻擊,在空間縫隙中穿行著攻向同境界的魔修,在混亂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引他們離開高階的戰場。
魔修們毫無意外地跟隨而去,因為他們也不愿留在高階修士的斗法范圍內,畢竟渡劫期的一道余威就能夠讓煉虛期死得無知無覺。
黑壓壓的魔霧不時被靈光與火焰穿透,時空因高階修士的斗法而扭曲,整個南靈界在魔修出城的一瞬間,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光輝之中。
這光輝正是時間扭曲撕扯之際出現的幻光,若是仔細去看,甚至能看到“過去”“未來”的畫面,經歷過一次時空穿越的子璇卻知曉,這些其實只是其他時空“此時”的景象。
五大靈界依然在融合,祭祀陣法的開啟雖讓融合變得極慢,但仍然沒能徹底終止此事。是以靈界的法則依然不算穩定,在各大境界打斗的沖擊中,空間再一次出現小型斷層,使得煉虛期、出竅期的修士行動更加艱難。
子璇一行十二人以神識緊緊牽住對方,以免在這混亂中走散。他們身后跟隨著十九名煉虛期魔修,個個魔氣精純沉厚,顯然是極早修煉《無相經》的修士。
雙方你追我趕,一路試探著實力,從南方行至中南偏北的一片草海之上,子泠終于大手一揮停滯在高空,與默契至極的十一人一同變陣攻向對方。
子若沖對陣法的領悟最深,引領變陣的任務自然落到了他頭上。他在子泠、子沁出招的一息之間,傳音令所有人抵達應去的方位,在空中形成一座極其簡易精致的小朱雀御魔陣,正是他在近些年結合古陣悟出的新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