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中本來沒有日月,更沒有云霧遮天,但子璇一劍劈出帶起的血氣、靈氣與塵土卷上高空,仿佛烏云蔽日,讓紅月九道身影都變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她的劍意與劍勢劈散了遠方重重屏障,使得陣法下方的空間波動,讓不斷組合在一起的人形圖案凝滯在原地,讓整座大陣的啟動都停止了數息。
她一劍接著一劍,其中蘊含著的正是對道的領悟,她感悟法則,借助法則的力量,試圖毀去眼前的一切。
紅月的虛幻身影幾乎維持不住,在強烈至極的空間震蕩中被撕扯著、扭曲著,與真身顯出了極大的差異。下方那名看不穿真容的“老道”讓她驚異無比,心頭有種不妙的預感,卻又因為對天魔分身無上的崇敬與信任而淡化下去。
紅月猛地收起虛幻出的化身,凝實為一體后,氣勢更加強大了幾分。她身周凝出的紅色光芒內向外彌漫著黑色魔氣,淡淡的,卻能夠抵御住空間撕扯的力量。“你究竟是什么人?何不現出真容與我一戰?躲躲藏藏豈不是鼠輩行徑?”
子璇癟了癟嘴,根本不理會她刻意說來分心的挑釁,只專注地朝那即將融合的圖案頻繁揮出道道劍域,由于不愿傷及其中無辜巫者,實力遠遠不如平日。
在一重重屏障與地皮表面被摧毀后,陣法融合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阻隔住魔修與巫者聲音的屏障也都消散,從下方開始傳來陣陣驚呼與慘叫。
子璇對這些打著歪主意、結果自己送上死路的魔修毫無憐憫之心,含光感受到她心意,攻擊之時再不避忌這些魔修,只在遇上巫者時手下留情收斂鋒芒。
劍域一出,連死去的魔修滴下的濁血都被光影攪散,子璇無法破開巫者身上的束縛,只能小心翼翼地防備著一切,以免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加速了陣法的啟動。
好在不知為何,極遠處的陣法也開始漸漸沒有了動靜,那些遠遠超出她神識探測范圍的地方,似乎也有人與她一樣在積極地破壞這方秘境。
她猜測應當是子若沖與另外幾名不知身份的修士,抬眼看到紅月氣急敗壞的神情,便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紅月全力抵御著子璇越來越猛烈的劍域攻擊,她帶著濃郁黑霧在高空四處竄逃著,根本不敢與劍域硬抗。盡管如此,她眼中還是帶著狂熱與期待,語氣中的自信毫無改變。“你們再如何掙扎都無用,陣法必將啟動,誰都阻止不了!”
“這是主上留下的秘境,你們絕無可能毀壞!待我凝聚魔身,你們全都會成為無用之物,那些靈界道修都無法阻止我破開巫靈界束縛,請五大主上降世!”
子璇趁她心神狂亂之際猛地抽回劈向下方的含光,方向一轉直上蒼穹,破開空間卷起無數靈氣漩渦,與細碎的空間裂縫一起,被氣流一同帶去紅月的方向。
“螻蟻之輩還敢找死!”紅月被劍域逼至死路,后方竟又出現十道絲線版的黑氣,左邊一頭異獸撕開空間狂嘯而來,看似有路可逃的右邊卻散發著最為危險的陣法氣息。
她狂怒不已,眼睜睜看著陣法被劍域與種種攻擊阻攔,心中又急又氣,連雙眼都已布滿血絲。“既然不想活,那就一起去死吧!”紅月尖利的聲音震得下方地底如滾水沸騰,困住魔修與巫者的尖錐再次起起伏伏,流動著朝祭祀臺方向涌去。
紅月眉心正中鉆出一線殷紅血液,其中有極細的黑線纏繞著,像是一條靈動的蛇,猛地從高空降下,試圖鉆入祭祀臺中心。
子璇暗道不好,身形一閃收起含光,在動身的一瞬間劍已經出招。
與她的劍同時襲去的還有一道摸不透究竟有何作用的變幻大陣,看樣子正是子若沖在遠處支援,他的本命陣旗熾熱霸道,與子璇的劍頗有同出一源的相似。
另外兩名魔修也緊隨其后攻來,一只龐大異獸張著大口露出獠牙從空間夾層中奔出,另一邊又有無數條黑色絲線交織成網,看似飄得極慢實則極快,與所有攻擊一同朝祭祀臺籠罩而去。
紅月的衣裳已被濃郁魔氣染上一層暗色,白皙的臉上如有黑蟲在里面游動,可見其經脈都已徹底魔化,只差神魂發生質變即可入魔。她的眼神沒有了剛剛的靈動,在尖錐向祭祀臺“游動”時就如死物一般,再無任何情緒外露。
她不再因氣急而尖著嗓子吼叫,更不再挑釁辱罵未被困住的四人,她只靜靜地站在高空,任由攻擊一點點毀去她煉虛圓滿的肉身。
子璇見狀立刻明白過來,紅月想要入魔必須以元嬰虛身之體鉆入祭祀臺上,再以某種方式和穆薩穆娜融為一體,如此才能夠真正與巫靈晶融合。
她見狀立刻收回含光,眼神一厲,再不顧忌其他,喚出蓄勢已久的陵光幻化成雀。《朱雀真形圖》在煉虛大典時有了小小長進,又因陵光在火脈中靜修十余年之故,幻化成的雀身不僅是身形、連氣勢都比從前更加強大。
陵光高昂的吟唱聲讓地底翻動減緩,尖錐組成的圖案不再向前涌動,整個大陣再次停止了運轉,維持在欲成不成的危險關頭。
天空的另一方同樣出現了一只朱雀,紅得似火,又似忽然出現在天際的霞光,與陵光一同驅散了此間黑暗。雙雀一出,魔氣便如見到天敵一般沸騰起來,卻因朱雀之息太過濃郁,不得不四處飛竄逃避。
剛剛進入無感狀態的紅月如被重錘擊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剛剛試圖脫體的元嬰與神魂歸回殘破肉身,極重的傷勢幾乎讓歸體的元嬰崩潰,她好不容易才祭出幾粒黑漆漆的丹藥服下,穩住身形不讓自己從高空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