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璇聽到此,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她一向不認為靈界就是修士的極限,雖說她不知道哪里才是極限,但修道不應該被束縛在九大境界中,無論哪一道都是如此。
游虛之前所說的太初世界,天道法則就限制于九階之上的之上,那時候沒有九大境界一說,直到修煉至巫祖、神女那般境界就會消失不見。
他們不可能隕落了,若是隕落,太初世界的巫者會感覺到巫力的歸還。所以他們定然是去了更神秘、更高不可攀的地方,至于那里又該是什么樣子,下界、靈界甚至太初世界的人都不會知曉了。
但她相信,自己絕不會囿于靈界,被九大境界束縛,終有一日她會闖過渡劫圓滿,去到令人神往的地方繼續領悟道法。她要了解世間萬事萬物,她要知道時空如何運轉,她還要站在巔峰傲視群雄,更要守護這許許多多的修仙界。
若是能夠,她甚至想要守護這許許多多的時空。
“游虛,我們走。”子璇忽然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
這一時空的殘局已經半解,注定無法輕易打開的巫族通道,她與游虛別無他法。渡仙海有子家人想辦法,東南靈界不日就能夠打開。
為了更加長遠的目標,她現在能做的唯有修煉、提升心境、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游虛恢復了傳承記憶,有了先祖在無數歲月里積攢下來的智慧,不再如稚童一般。它很快想通了子璇的意思,點點頭化作一道靈光,恢復原形緩緩縮小,成為一根毫不起眼的簪子來到她頭頂。
子璇揮手拔出三幅陣盤,抹掉了與空間波動相連的結界。她探神一看,當初埋下的一萬中品靈石已經堅持到了極限,里面蘊含的靈氣連一成都不到,失去了靈石的作用,無需再收回儲物戒中。
“我們去哪里閉關?”
“仙臨界。”
子璇毫不遲疑地選擇了天道法則與自己最契合的地方。子家忙碌于渡仙海與靈界之事,肯定沒時間在仙臨界四處閑逛,她與游虛去遠海尋一處隱秘的島嶼,或是去北原找一座常年冰雪不融的山峰,都能夠安安心心閉關修煉。
離開青霧界,子璇與游虛心中都不再沉重。
走出跨界傳送陣時,熟悉的仙臨界才剛剛入夜。子璇邁步走向陣山上方,只覺遠方星河燦爛,如同她在天狼峰看到的每一夜的星空,任由這下方俗世如何紛亂,星辰日月永不會為之停駐。
她想要的,正是等同于星辰日月,任由諸多雜亂縈繞在身邊,我自巋然不動。
她一路向東行,不經過佛門三島所在的海域,而是繞道向更為偏僻的海域走,直到進入遠海深處。她隱匿了氣息,改變了容貌,在高空中漫著步,繞開高階海獸刻意散發出來的警示威壓,朝更遠的地方走去。
“這島看起來還不錯,小璇,就在這里吧。”經過一座高山聚成的大型島嶼時,游虛在識海中傳起音來。“上面沒什么有價值的靈植礦脈,不會引來修士采集。靈脈還算高階,但又不至于吸引住煉虛靈君。”
子璇定神一掃,只見下方島嶼靈氣濃郁,地勢兇險適合布陣與隱匿,唯一不好的,便是這片海域看上去十分狂躁,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海嘯。
不過據她如今的修為,只要不是天崩地裂,尋常的海嘯已經沒有太大的影響,有陣盤、陣法與結界聚集成屏障,還是能夠安心入定的。
“好吧,那就先在這里待上一陣。”子璇打定主意后立刻祭出陣盤,神識一動將三幅齊齊打入地底,待三道無形屏障融合成一體,她才進入島中連通空間波動,讓游虛也跟著一起布下牢不可破的結界。
最后,她祭出十萬中品靈石,在頭頂上方旋轉著,像是一粒粒星辰。這些靈石被她一一打入地底,與島上山峰地勢結合,又與陣盤與結界應和,形成一座龐大的陣法。
厚重的屏障將整座島嶼罩得嚴嚴實實,從海面上看過來,這里已是空無一物,除非有神識遠超于子璇的修士經過,才能夠感應到空間異常的波動,看到島嶼模模糊糊的影像。
被聚攏的靈氣很快溢滿整座島嶼,柔和的水靈使得島上木靈更盛,木靈又讓不算濃郁的火靈精純起來,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島上靈氣很快便在陣法的梳理下均衡起來。
“我去島北的山上進階啦,你安心閉關吧,我會好好守著,不會到處亂跑的。”游虛說著化作人形,騰空走向島嶼北端。它一直壓制著進階之兆,到現在安穩下來,終于無法阻止進階的腳步。
子璇見它氣息沉穩,便收回神識不再多關注。她走到島嶼南端,在一座山頂崖邊的樹下劈出平臺,取出軟墊后盤坐起來,很快進入了入定狀態。
東海的日出日落總是壯觀無比,滾燙的圓日似著了火,鑲嵌在一層金色的流動巖漿里,染得天空赤紅發紫。更遠處,又變成了淡淡的粉,同一片天空始終有著變化無窮的瑰麗色彩。
被染上一層金邊的云霧或是凝成仙風道骨、欲要乘風而去的老者,或是凝成老者失散的靈寵,長蹄還保持著崩騰的樣子。還有一些凝成了山巒,在艷陽的照耀下放佛永遠登不上去的世外仙山。
子璇就是在這樣一幅日落的情景中醒來。她身著紅衣,一頭烏黑發絲被夕陽灑上金光,站在陣法結界之外感受著狂嘯的海風,任由這風吹亂了發絲衣裙,吹散了高空中變幻莫測的厚重云層。
一千九百年來,她離開過,又歸來。外出游歷感悟世事,又返回島嶼閉關清修。每一次閉上雙眼都有不同的領悟,每一次睜開雙眼都有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