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琴忽然此時腦海靈光一閃,艱澀開口:“姐姐,您誤會我了,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有蘭公子的書信,如果我知道,我又怎么可能會加害于你?
你有他的書信,未來可是能當蘭公子夫人的,我討好你都來不及。”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被點醒,看著何矜夏的神色都變了。
之前何矜夏在某些人眼里,是一個香饃饃般的存在,但現在就如毒藥,如鯁在喉。
是啊,書信在何矜夏這邊,只要她想,她隨時都能拿書信去當蘭夫人!
何矜夏冷笑了一聲,哪會看不明白何雅琴的打算。
她厲聲喝道:“我只問你愿不愿意向天發誓以證自己的清白,你卻總顧左右而言他,可想而知你早有加害我的心思!
我容貌已毀,這輩子只求找個老實人家安度余生,早已跟蘭公子斷了緣分,這封書信如果有人想要,大可問我來取!
我就問你,你是不是故意設計那場大火,只為了奪我書信?!”
也是巧了,何矜夏說完這句話之后,盛家派出抬聘禮過來的家丁也到了,他們看見何矜夏,皆是停了下來朝她鞠了鞠躬。
“稟大少夫人,我等奉盛老爺之命前來送聘禮,請問聘禮放在何處?”
何矜夏喊:“綠竹。”
綠竹就站在矜夏的背后,正在愣神中,沒想到自家小姐竟然這么厲害,竟然能把何雅琴說的憋屈至極,一句承諾都不敢放。
何矜夏沒有聽到回應,轉頭看了她一眼,又喊道:“綠竹。”
綠竹身體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趕緊彎腰道:“奴婢在,小姐。”
何矜夏伸手指了指家丁帶過來的一堆聘禮,“把他們帶到我在紅樓的住所,將這些東西放下來,七日之后,我會從紅樓里風光大嫁!”
綠竹心神激蕩,大聲應道:“是的,小姐!”
周圍百姓見此,哪還能不知道何矜夏就是盛府選中的兒媳!
“我說呢,怪不得盛府沒有第一時間聲張新娘子是哪方人士,原來問題出在這里,他們選中的是紅樓的前任花魁何矜夏啊!”
“煙花之地女子,竟然是堂堂大戶人家的正妻,此等身份,被娶進去都愧對列祖列宗!”
“這何矜夏真是好運氣,一場大火沒有燒死她,容貌已毀也能尋到一個富戶當正妻,真是怪哉!”
眾人議論紛紛時,盛家的家丁已經在綠竹的帶領下進入了紅樓側門,紅樓的一些女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家丁們,直把某些家丁看得臉兒微紅。
綠竹冷嗤了一聲,以前小姐風光的時候,這些女子討好她都來不及,但在過去小姐昏迷的兩月里,她遭受了許多冷言冷語,看透了很多東西。
現在小姐再次翻身當了富戶人家的正妻,綠竹腰板也重新挺直了起來,此時也不客氣,訓斥道:
“你們眼睛往哪兒看呢,還不快去前院招待客人,都圍在這里做什么!”
“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那小眼睛往哪瞄啊?可這是我家小姐的聘禮!被人光明正大娶去做正妻的,你要是羨慕也使出手段被人娶去做正妻看看,別在這小家子氣的盯著別人的東西看!”
“還有你,走走走,都給我散去,別圍在這兒!”
這邊綠竹領著家丁去何矜夏所在的住處,另一邊,紅樓門前的動靜也被嬤嬤知道了,連忙走了出去。
何矜夏本想逼迫何雅琴做個回應,順勢將她白蓮花的偽裝給撕下來,但見嬤嬤出來,她臉色微沉,眉頭細不可察的蹙了蹙,知道這件事就這么結束了。
有嬤嬤在,她注定鬧不起來。
嬤嬤一來,就趕緊派人將她們給拉進去,如果有所反抗,婢子就會使出點力氣掐你穴脈,讓你有口不能言。
何矜夏沒有反抗,任由婢子把她給拉進去,何雅琴也同是如此。
話題引起的人都不在,百姓們也沒熱鬧可看,只能散去,不過之前在場上何矜夏所說的話,卻被她們給記著了。
不出明日,流言絕對會被傳的滿天飛。
紅樓的某處偏廳里,嬤嬤走在最前面坐下。
婢子見此,也放了何矜夏跟何雅琴,兩人皆是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嬤嬤一想到被那么多人看了姐妹內訌的笑話,就覺得一陣心口疼,抬手狠狠一拍桌子,大吼:“你們兩個都給我跪下!”
何雅琴二話不說,“噗通”地跪在了地上。
何矜夏看了她一眼,不跪反坐,尋了旁邊一處椅子坐了下來,順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以前在紅樓,她無數次看見嬤嬤時就想這么做了,但因為終究是要仰仗別人的鼻息生活,所以何矜夏沒能做到。
現在今時不同往日,她已不懼嬤嬤!
嬤嬤見她這樣,氣的怒吼:“好,好,好!”
“我還沒死呢,就有人不把我當一回事了,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你們撿回來養的,如果沒有我,你們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個街頭!”
“來人,給我拿鐵鞭來!”
何矜夏輕笑了聲,這絲聲音在嬤嬤咆哮之后更顯清晰,刺耳無比。
她慢悠悠地道:“嬤嬤,你把我撿回來給我吃穿,教我技藝,不過是為了讓我替你賺銀子,我當花魁這幾年給紅樓掙了多少錢財,而落在我手中的又有幾何,這個數目不知道你有沒有算過。”
她又道:“你之前培養我的錢,我早就幾倍給你賺回來了,再大的恩情也還完了,這個道理,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
嬤嬤獰笑:“好,跟我講道理?那我也來跟你講講道理!我當初救的是你的命,區區的銀兩,能換回你的命嗎?”
何矜夏怡然不懼,反附和地說:“嬤嬤說的不錯,區區的銀兩的確沒有一條命值錢,銀兩沒了可以再掙,命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只是——”
她悠悠拉長了語調,輕笑,眸子沒有絲毫溫度:“我以為你們都很清楚,我的命在那場大火時就已經還了。”
何雅琴和嬤嬤皆是臉色微變。
“有些事我不愿意說得太清楚,太過清楚那就生分了,但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如果硬是要將事情都血淋淋的撕開來才能讓你們清醒,那我也不介意把當日那場大火燃在我身上的細節,一字一句地說給你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