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棠淺嘗輒止,他終究還是忌諱舜鈺胸前的蠱花。www..免費連載網 卻又不舍得放開,上下摩挲她顫抖的肩背,還是個小女孩呢,脊骨兒節節生嫩地抵著他掌心。
怒意早已彌散,柔情又起,他年長她許多,就多讓著她罷。
親啄舜鈺細白的耳垂,聲音間的寵溺從未有過:昨晚為圓空住持我誡訓與你,太過嚴厲些,不氣了可好?
.........才不是為這個。
舜鈺剛開始還在掙扎,后漸漸沒了力氣,把眼睛在他胸口擦擦,咬了咬嘴唇兒:昨日在膳堂,叫你莫要放圓空住持走,讓他把話講完.....你不聽......。
說著又說不下去,其實若為這怪沈二爺也牽強,可那種希望似流沙從指縫溜走的滋味,誰又能懂呢。
沈二爺不曾辯駁,把她貼在唇上幾絲濕濕的碎發,溫柔地捻到耳后,話里含著笑:鳳九你要公平,我是人不是神,總也有判斷失錯的時候,你再給我次將功補過的機會好不好?
這樣的沈二爺莫說今生,即便是前世里,舜鈺也不曾見過,那時的他,挾冷酷高傲之威勢,總是把絕望的她逼迫得無路可退。
.......而此時的沈二爺,似乎哪里不一樣了.....亂她的心,亂她的身.......。
嗯.....。連回話的聲都變得怪怪的。
乖鳳九。沈二爺眉骨眼梢掛起一抹愉悅,用下巴的青茬輕蹭她的頰腮。
舜鈺愈發顯得手足無措起來,愣怔半晌,才深吸口氣輕推他,沈二爺松開手,看她逃般的坐回去,噙起嘴角不慌不忙地端盞吃茶。
舜鈺抬手撫了撫鬢發,想想開口道:沈大人見過明海住持的奏疏,定知曉里頭寫了甚么,可否講來一聽?
沈二爺早知她要問,放下茶盞,倒也不隱瞞:昨日明海住持提起過,田侍郎奉皇帝之命,帶百名工匠修繕齊云塔院,后大功告成返京只等擢升及嘉獎,他卻不知一樁禍事正暗悄而來,說起這樁禍事......。頓了頓有些感慨:與你的表叔馮冕不無關系。
馮冕?舜鈺臉色發白,怎可能呢,他是父親的得意門徒,忠厚純良,平生無半點功利之心,只對造房蓋殿有興趣,他妻兒皆在肅州,平日無事時,常在飯點適時來田府拜訪,一來二去誰都看穿了他的行徑,卻也不戳破,反會再多做幾道葷菜殷勤款待。
也只有舜鈺,偶爾從姐姐閑談里聽得此事,專趁一日在門口堵他,叉著腰威風凜凜地不讓進:馮叔叔又來混吃騙喝了。
那馮冕也不惱,蹲下笑著逗她:這都被你看出了?可怎生是好?怎樣你才不告訴旁人哩?
其實人家早知道啦,田九兒卻不說,她臉上有抹小狡猾:我把爹爹書房里的木刻財神像,不慎弄斷一條腿,馮叔叔教我補得爹爹看不出來,我就不告訴旁人。
馮冕大笑,他果真教她怎么把腿安回財神像,并讓爹爹自始至終都未察覺。
我不信。舜鈺搖頭:馮冕與田侍郎感情深厚,斷做不出禍害他的事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沈二爺繼續道:奏疏中參田侍郎縱容屬下穢亂尼僧庵,且將建齊云塔院貪墨的銀資,經由馮冕轉交齊云塔院靜悟主持匿藏,除田侍郎及馮冕外,其他相關人等供認不諱,人證物證俱全,他二人實難逃脫罪責。
舜鈺驀得想起前世里,離府一年余的爹爹回轉,又近春節,她拈著新剪的牡丹富貴窗花,興沖沖去尋爹爹,卻被侍從攔在書房外,能隱約聽得好脾氣的爹爹在發怒,還有馮冕在極力解釋著甚么,當她被路過的大哥抱走時,聽得馮冕悲傷的喊了一聲:天可明鑒!
田侍郎及馮冕是冤枉的。她直直盯著沈二爺的眼睛,即便那目光如鷹般銳利,看得人無法遁形,她也能穩住。
沈二爺默了少頃,才道:我倒聽過另一種說法,你可想聽?
沈大人知無不言就是。
沈二爺頜首,接著說:田侍郎帶去的百名工匠中,人品亦是分三六九等。那齊云塔院是比丘尼道場,內有三十幾個尼姑子,其中不乏年輕貌美之輩,被幾個工匠不慎窺見,遂起齷齪歹心。在齊云塔院建成那晚,眾人吃過竣工喜宴,那幾工匠趁著酒意,偷溜進院后宿堂,將兩個尼僧糟踐,豈料她倆不堪受辱,憤而撞柱身亡。
活生生出了人命,幾個工匠方覺大禍臨頭,素知田侍郎稟性正直無阿,求也無用,只得去尋工匠首馮冕,苦求他保全性命。
不知馮冕當時作何所想,他未將此事回稟田侍郎,徑自偷偷瞞下,并送齊云塔院靜悟主持白銀千兩,以期了結此事,那靜悟佛心蒙塵,一口應承下來。
哪想田侍郎等才離開洛陽不久,齊云塔院有個小尼僧就跑去官府報案,明海是白馬寺住持,理應此事與他無關聯,卻奏疏一封直送內閣,經司禮監親呈皇帝批紅,以期給田侍郎及馮冕定罪。
若單從案面上來看,按吾朝律例,工匠之罪田侍郎并不知曉,與管理不善同罪,馮冕犯知情不報、知情藏匿罪人、用銀資賄賂三罪并罰。舜鈺又添了句:皆不至落到滿門抄斬或因徒流放這般重罪。
沈二爺提點她:明海住持參的本,可不是案面之意,旦得涉及官員貪墨,皇上乃至整個朝堂皆鶴唳風聲,量罪亦是非同小可。明海住持詳說田侍郎攜領工匠修整齊云塔院時,話里言間皆露欽佩之意,顯見他二人并無仇怨之爭。更況白馬寺的住持去插手比丘尼道場的案子,更易遭人非議。
舜鈺冷笑道:他寧愿更換法號窩居荒僻禪院內,也要參這一本,若真有人背后指使,想必此人定來頭不小。使得明海住持寧愿坐化也不肯道出實情,他究竟在惶怕甚么?
或許明海亦有不得為的苦衷。沈二爺自言自語,忽而朝舜鈺笑了笑:倒也無謂,我們就去洛陽一趟,那里的藩王朱謙定能助你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