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新建的兩間屋子抹了水泥,尤其是喬佳月那間,還抹了石灰,看著就比其他屋亮堂了許多。
顧文穎看過房間后,對這家子疼愛女兒有了一個直觀的感受,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羨慕。
吃完飯,喬佳月好顧文穎躲在屋里悄悄說話呢,外頭就來了不少人,紛紛跟喬父喬母道喜。
這些人都是得到消息比較晚,也沒仔細打聽,還真以為喬父家要辦喜事了呢。
喬父喬母很無奈,只好繼續跟人解釋,顧文穎真的不是未來兒媳婦,而是喬佳月的朋友,趁端午過來玩而已。
顧文穎聽了兩耳朵,不由吐吐舌頭,看來誤會的人好多,等會給喬父喬母道個歉吧。
喬佳月特地帶顧文穎出來看癩蛤蟆,還想讓喬宏遠帶她們去田里抓青蛙,讓人意外的是,喬秋月竟然摸黑了過來。
“佳月,你那時答應我幫忙留意工作,可有消息了?”喬秋月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有點急促。
“臨時工不好找,我暫時沒發現,你很急的話,我也沒辦法。”夜色昏暗,看不清楚,喬佳月只覺得眼前的喬秋月臉有點不對,似乎大了好幾圈。
她這是遇到家暴了?
喬秋月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佳月,能不能請你二哥幫幫忙?我實在沒辦法了。”
“怎么了?”喬佳月不解。
“他們打我,我逃回來,要離婚,我家里不肯。”喬秋月的話里滿是恨意,為什么不支持她?
喬佳月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同樣是嫁人,怎么喬秋月嫁的這么糟糕?
“你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離婚是可以的,可你要想好了,離婚的日子可沒那么好過。”
“城里的人口本就多,許多人都找不到工作,一個臨時工都要搶破頭的。”
“你沒法進城,就得待在大隊里,如果你自己能承受得住大隊里的流言,勤快干活掙工分,不會差到哪里去。”
她很認真地為喬秋月分析著各種情況,城里的工作若是那么好找,也不會搶破頭了。
喬秋月抿著唇,心里猶有一把火在燒似的,她想朝喬佳月大吼大叫,可理智克制住了,人家沒義務要幫她。
她越想就越難過,加上身上的傷痛,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進來屋里說話吧,我格尼抹點藥。”喬佳月拉過喬秋月的手進了堂屋。
喬母聽到動靜,和顧文穎一起出來,昏暗的油燈下一看喬秋月的模樣,不由嚇了一大跳。
“秋月,你這是咋回事?”喬母嚇了一大跳,聲音忍不住高了兩分,“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她見女兒在廚房里沖紅糖水,忙回屋里,要拿了外傷藥來給喬秋月抹。
喬父被喬母這一嗓子給嚇了一跳,和兩個兒子出來一看,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秋月,給叔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聽到這些關心的話語,喬秋月再也沒忍住,哭著把自己的情況給說了,她是真的委屈。
昨天在婆家那邊起了沖突被暴打,好不容易昨晚逃回來,然而家里見她這樣,只問了兩句,壓根沒誰說要幫她去婆家出頭。
相反,他們還說明天是端午,催著她回去伺候公婆一家。
在她開口說要離婚時,家里人就跟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劇烈地反對。
她今天都沒怎么吃飯,下午一聽說喬佳月他們回來了,天黑了后就跑出來找這個兒時的玩伴。
她們的關系后面并不好,可是除了找喬佳月,她也不知道可以找誰幫忙。
現在喬佳月他們兄妹四個在大隊里是最有出息的人,誰都賣他們幾分面子。
若是他們愿意幫自己說話,那家里人是不是會同意自己離婚?
喬母拿了藥出來,要給喬秋月傷藥,讓喬父阻止了,“先別上藥,你帶著她去蘭婆婆那看一看,還傷在哪不?”
顧文穎這時終于認出來眼前這個臉腫得跟豬頭似的的女人是那日在商場見到的人。
“你都被打成這樣了,肯定要離婚,不離婚你要等著被打死嗎?你家里人又不是你,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她就不理解,怎么就有女人能忍受這樣的日子?
喬母沒有說話,顯然她是贊同的顧文穎這番話的。
喬秋月怎么說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有這番遭遇實在叫人心疼。
“行,我帶她去蘭婆婆那走一趟。”
“秋月,先把紅糖水喝了吧。”喬佳月催促道。
喬母帶著喬秋月走后,喬宏遠問喬父,“阿爸,這事你要管嗎?”
一般來說,喬秋月嫁出去了,她在婆家的事一般看她娘家怎么看待,大隊是不插手的。
不過特殊情況下,大隊肯定不能坐視不管。
喬佳月看著喬父,“阿爸,秋月說她家里不同意她離婚。可我覺得打人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
大隊里也不是沒這種事,不過一大家子住一起,又有老人鎮著,打得并不嚴重。
許多人都習以為常,絲毫不覺得男人打女人有什么不對。
顧文穎忍不住插嘴,“現在不是說婦女能道:“打女人的男人不能忍,把人打死的事也不是沒有。”
“結果呢,人家男人另外娶了個老婆繼續打,憑什么殺人就不用受制裁,妻子是男人的所有物可以隨意處置嗎?新中國都成立多久了,還有這思想。”
喬佳月能理解顧文穎的憤怒,這種事自古以來一直有,即使新社會了,人民的思想依然沒有改變過來。
她拍拍顧文穎的手,“別生氣了。”
“如果這是在…”在港島的話,看她不請個律師告得男方傾家蕩產不可。
顧文穎的話戛然而止,她意識到自己情緒太激動了,差點說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