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寒水石
永陡然怒急攻心：“中毒？！這宮中飲食一律要先經過嘗菜太監的口，福晉怎么可能會中毒？！”
羅太醫嘆著氣道：“只怕是日積月累，慢性中毒。因此嘗菜太監所服食分量便更微小，一時半不會根本不會察覺！”
說著，羅太醫又急忙道：“十一爺請放心，因發現得早，福晉中毒尚淺，只要不再繼續中毒，微臣開個調理的藥，不消兩月便可恢復如常。斷斷不會礙著生養。”
聽了這話，永稍稍松了一口氣，他咬牙切齒道：“必須立刻把毒源找出來，否則”是他大意了，上輩子的時候，富察競容可沒有中過這樣陰損的毒！
此毒初顯跡象之事，妨礙的只是信期而已，多數女子羞于此事，只怕都不會請太醫！幸好他福晉不會羞于此事，否則若是再晚幾個月…永不禁心中打了個冷戰。
此人的目的，是想要斷了月娘的生養啊！
實在是太過陰毒了！
羅太醫忙點頭：“是，凡是福晉入口之物，微臣會一一細查。”
盈蹙眉：“我倒是覺得這毒，不可能是下在一日三餐的飲食中，否則便不止我一人月事不調了。”皇子福晉的膳食也算是比較豐盛了，怎么也得有二十來道菜，她是如何都吃不完的，剩的素來都會賞賜給身邊的宮女嬤嬤們。卻未曾見她們有月事不調。
盈眉心簇得更緊：“若非是飲食，難不成是…”盈忍不住看了陶卉姑姑一眼，“你帶太醫去檢查一下庫里那些滋補品吧。”
“是，奴才明白。”陶卉姑姑突然覺得心下有些不安，難不成真的是她經手的東西除了問題，“福晉！那些滋補的食材和藥材，都是上頭賜的。早先羅太醫也都一一檢查了，不可能有問題啊！”
盈也蹙眉了，“話雖如此，但除了一日三餐的飲食，入口之物也不過就是這些了。還是再查一遍吧。”
“是！福晉。”陶卉姑姑沒有堅持，便為羅太醫引路，去小庫房重新檢查了。
盈的小庫房一直都是陶卉姑姑打理，若真查出什么問題…縱然她相信陶卉，可是…
唉，現下也只能等著羅太醫的結果了。
自進宮以來，盈倒是得了不少上等的滋補品，阿膠、燕窩、雪蛤、銀耳、鹿筋、蜂蜜、遼參…這些都是陶卉負責守著，時常給她燉點滋補的湯湯水水。
見她神色沉郁，永忙握住她的手，道：“別怕，有我在。”
盈一愣，這話似乎有些耳熟…好像親迎那日，她帶著紅蓋頭的時候，大哥將她的手交給永的時候，永也說過這樣的話。
正在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羅太醫捧著一盒東西回來了。
永忙松開了手，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似的。
羅太醫臉色有些不妙，他指著盒中的粉末道：“十一爺、福晉，這盒阿膠粉有問題！”
盈蹙眉：“可是我記得，當初賜下來的時候，你應該檢查過吧？”
羅太醫幽幽道：“不錯，只不過微臣當時只是從表面舀了一小勺檢查。”
盈臉色一青，她聽懂了羅太醫話中的意思。這阿膠粉，最初表面一層沒有問題，但是下面的…便是被加了料的！
這計策，雖算不得多高明，卻成功利用了大多數人習慣！像這樣粉末狀的一大盒阿膠粉，若是全都倒出來檢查，的確是太麻煩了些，因此素來都是取表面的一點點檢查而已！
永怒問：“這里頭到底被加了什么東西？！”
羅太醫肅色道：“是寒水石的粉末！阿膠味重，因此尋常人根本品不出分別！”
永吸了一口冷氣：“寒水石雖然也是一味藥材，但素來為宮中禁用！福晉的阿膠粉中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羅太醫低頭道：“微臣不知。”
盈卻不曉得寒水石為何物，忙問：“這寒水石到底是什么東西？”
羅太醫道：“回福晉的話，寒水石是清熱消火、利竅消腫的良藥，然而此藥有毒，需十分謹慎使用。若是久府，必定傷陰損元，于女子有大礙。若是服用過量，更是會置人于死地！這樣的藥，宮里是斷斷不許用的！”
盈心中大怒，“到底是誰有這等本事，將宮中禁用之物弄了進來？！”
永氣得在殿中來回踱步，“這阿膠粉，我記得是去年冬天，山東巡撫進貢之物！是皇后所賜！”
盈淡淡道：“與其說是皇后所賜，不如說是皇后分配下來的。不只我有，六宮嬪妃、公主、福晉，都有份兒。”
永面色陰沉：“皇后一直厭恨你我，會有害人之心，也不稀奇！”若月娘不能有生養，便等同破壞了他和富察家的關系。那十二弟就…
盈唏噓道：“你難道忘了，十二阿哥已經指婚了博爾濟吉特氏。”
永冷哼：“只是指婚了而已！博爾濟吉特氏已經返回科爾沁備嫁，萬一在嫁進來之前便出了什么事…”
盈無語：“就算如此，皇上十有會另選一個科爾沁的格格只給十二阿哥！”
聽了這話，永一時無言了。
沉思良久之后，盈道：“這阿膠粉是由內務府一股腦送到皇后處，再由皇后分配下去。不管怎么說，皇后都是最有嫌疑之人。只不過…旁人也未必沒有嫌疑！”
永臉色肅然：“既然是內務府送來的東西，那么內務府家族的那些人就有機會伸手…”
盈知道，永說得是令貴妃。
永又對羅太醫道：“這件事暫時封口，不許對任何人提起。福晉的脈案，便記做是腸胃不調，藥方子你一明一暗開兩個，勿要叫外人察覺。”
“是，微臣明白。”拱手一禮，羅歸誠忙去開了個溫補的藥方子，便退下了。
永長長吐出一口氣，“這件事我會安排人暗中追查！”
說著，永不禁愁眉緊簇：“只不過，這阿膠粉是去年十一月送來的，至今已經一個半月…”莫說已經過去一個半月，只怕一天半的功夫都足夠湮滅證據了！
永恨恨一巴掌拍在了案幾上，“若叫爺知道是誰干的”永臉色陰森陣陣，完全一副要殺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