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實驗室,柏君菱卻不太適應。因為除了她自己,其余隊友全是陌生的面孔。
她沒能見到二伯父,他的助手說,讓她呆在島上是為她好,沒有外界的干擾她才能獲得真正的休息。
這個說辭她故且聽著,二伯他們正安排軍隊解救難民、到處維護治安,暫時沒空向她解釋。
等一切塵埃落定,他會親自過來向她說明一切。
父輩的恩怨,她一個小輩無法干預,會保留自己的看法。她到Y國之前,父親只叮囑她處處謹慎別被人算計,代他奉養老人,并不要求她心懷仇恨地留下來。
心懷仇恨是一種痛苦的體驗,自己的仇自己報,柏少華只教兒女識辨人心,而非延續仇恨。
祖父對她是真的好,哪怕其中摻雜利益因素。
向外人索取純粹的親情是可笑的,對她好卻不求任何回報的只有父母。
她留下,是因為自己的團隊在這里,因為這里是培養她成長的另一個起點。對她而言,她和隊友們的每一個突破意味著拯救無數生靈,而不是替誰賣命。
非要說她替誰賣命,那么她們是替人類賣命。病毒研究也有失敗的時候,她們失敗的代價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提供優越條件給她們學習和研究的是政府,政府利用她們的天賦賺取一定利益也是應當。
只要不過分,她可以理解。
她不理解的是,為什么休完假回來,她的助手與隊員全都不在了?
柏君菱皺著眉打量室內所有成員,這些面孔非常陌生。一個個面無表情的,有些人的眼神甚至暗含一絲蔑視。
“我的人呢?”她心里的不滿與不安開始堆積。
那名助手面向她攤開雙手,露出和善一笑說:“他們以后都是您的人,您的助手,他們是全球最出色的研究人員。有他們在,您的研究成果將會驚動全世界。
這是(威爾遜)閣下與(霍特)將軍送您的一份大禮,希望您喜歡。”
他一再避談的態度,還有那種高傲的、不屑一顧的態度和室內眾人如出一轍。
柏君菱的心跳變得遲緩而有力,內心升起一股不詳的顫栗。
“我之前的人呢?他們在哪兒?起碼讓我見一見。”越是反常,她的語氣反倒平靜下來。
那名助手一頓,臉上的笑容漸斂,眼神不耐,“他們在其他部門,米蘭達小姐,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希望您以大局為重。”
“嘿,真是夠了!”他的話音剛落,室內一名成員嘲諷說,“女伯爵閣下,我們是不是還要給您找一位奶媽過來?”
眾成員噗哧地笑了,落在柏君菱身上的目光充滿了諷刺與嘲弄。
“這就是我們的女伯爵?這個封號是您的美貌爭取來的吧?我完全看不到您有什么資格接受這個封號,大家說是嗎?”
由于柏君菱的固執態度,讓那名助手很不高興。他似笑非笑地站在一邊,任由室內的調侃、取笑聲響個不停。
就當給她一個教訓,要知道,職場競爭是殘酷的。沒有幾分真本事,別人不會因為一個頭銜而尊敬她。
“好了,各位,回自己的崗位去。”這時,一名須發全白、面目慈善的老教授過來替她解圍,看她的眼神充滿同情,“別介意,這群家伙嘴毒,心是好的。”
那名助手不想再浪費口舌,“好了,你們溝通好了就開始工作吧!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邊走邊說,甚是隨意,似乎與室內的人很熟稔。
不料,他還沒走到門口,腦后被一記重擊打暈在地。
“急什么?”
剛剛被集體調侃的柏君菱一腳踩住他,在眾人的驚訝注視之下,右手爪住那位老教授的腦袋,左手捏著一把手術刀抵住他的喉嚨,“抱歉,我需要真相。”
只要老人不動就不會有事,她從小懂得尊老愛幼,現在是一名五講四美的優秀青年。
巫醫,首先是一個巫,她的巫術是天生的,比姨母、母親更為完整與正宗。她看不透人心,手卻能隔著一層腦殼探知別人的深層思想。
無意傷害老人,但在碰觸到他的深層思想時,她不禁閉上雙眼,手腳冰涼。
室內的人見勢不妙,迅速四散逃竄沖向各個出入口。誰知每道門口好像被人從外邊鎖住了,怎么也打不開。
眾人嚇得狂按室內的警報器,一邊膽顫心驚地看著那個挾持老教授的女人。
門外有人槍擊門鎖,但很快就沒了,同時聽見外邊有慘叫聲與槍聲,似乎有人在械斗。
“哈哈,”擁有一頭黑發的絕美女子笑了笑,緩緩睜開雙眼掃視室內眾人,眸里有著恍悟和一股冰冷殺氣,薄唇輕啟,“原來那些病毒是你們研制出來的…”
不愧是全球最出色的研究人員,而她手中的老人更是一名出色的醫學天才,是這個實驗室的領導人。
“我…”老頭剛想開口說話,脖子一疼,腦袋被放開了。
一股鮮血從老頭的脖子噴.射而出,室內眾人神色驚恐地看著那個握著手術刀的瘋女人。
“哼,天才?”女子冷笑,妙目游移掃視驚惶不安的眾人,薄唇迸出一句殘酷的話,“你們這群魔鬼,滾回地獄去!”
噼哩啪,一股強勁的電流瞬間竄滿室內每個角落,無人幸免。
“砰!”整間實驗室以及地下室從內部炸出來…
這里是一片沙漠,是一個停放著直升機與車輛的小型軍事基地,如今算是毀了。
基地外停靠著一架直升機,機翼上或站或坐著好幾個男女,遙望那震憾的爆炸場面無動于衷。
他們默默等候著,等候那個將要追隨與保護的人。
驚天動地般的爆炸中,緩緩走出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子。她有著一副高挑的身材,冷艷絕美的臉龐,眼神冰冷。
室外的狂風吹亂她的黑長發,那身白大褂和她身上的肅殺之氣形成一道諷刺而凄美的色彩。
為了不讓世人發現是政.府內部人作的惡,除了她,所有參與那幾份病毒研究的成員都死了,那群朝夕相處的快樂伙伴就這么沒了。
母親常說人性之惡,惡得無法形容。她現在才明白那句輕飄飄的話實際上有多痛,有多沉重。
扯開身上那件白大褂,讓它被風卷入火中燃燒。
災難源于人心,她醫術再高明也治不好人性的黑暗,要來何用?不如燒了干凈。
母親最懼怕的一幕終究是無法改變,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