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杏去G城參加文老葬禮的時候,曾找卓文鼎出來談了一個下午話。
不便言明,她只能一再強調讓他把家人和律務所搬到S市。海大小姐全家在那兒,林師兄一家也是,他們都是政府的重點保護對象。
在那里,連普通人的安危都比外界的更有保障,何況卓文鼎還是家屬。
老卓比蘇杏年長很多,見識廣闊,是最早察覺她和婷玉這對姐妹花有異樣。
不聞不問不說,是尊重人的基本道德。
海大小姐生意做得很大,她對國內外的情況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夫妻二人只要團聚,談話中少不了國家形勢分析等問題。
因此,當蘇杏極力推薦他看自己的末世,玩那個前幾年比較轟動的末日游戲時,心底有了分寸。
于是,他罕有地向海云求助,請她幫忙在S市設立卓氏律所分部。他名氣雖大,錢財不多,不至于讓員工請吃早餐,但過百萬或幾十萬存款什么的,他真沒有。
比蘇杏窮多了。
只能說,他和她都是走在馬路邊的普通人,卻被天降大餅砸中的幸運兒。能找到相知相守的愛人,是很多人求不來的福分,何況他們的伴侶都很有財。
有海云的支助,在S市設立分部的事很快便搞定了。追隨卓文鼎的一切人員都可以申請去那邊發展,可提供宿舍。
G城的這一間律所繼續保留,因為很多人舍不得離開。
卓文鼎并不勉強,亦不多言。
而他自己,工作需要他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不因蘇杏的提醒有所改變。
除了老卓,蘇杏還勸過佟師兄和謝妙妙隨文家一起到西城發展。
這當然不可能,佟師兄和謝妙妙的根就在G城,除非蘇杏說出對未來的擔憂,否則他們不可能搬。
蘇杏有口難方,只好作罷。
不過,佟、謝的女兒佟家瑤在京城讀大學。蘇杏打算等她畢業了,找人幫她在京城找一份工作留在那邊。
佟、謝就這么一個孩子,謝妙妙本想生二胎的。可惜她忙,老佟也忙,一直沒有成功。
所以,等哪天做父母的想通了,搬去京里陪閨女,也算如了蘇杏的愿。
如果中間不出意外的話…
至于文老的那間工作室,如今是文老的好友余叔家的后人掌管。張大姐等幾位老員工退休了,如今全部是新成員。
對于張大姐她們,蘇杏愛莫能助。
在工作室和她比較熟悉的同事,家庭經濟狀況多半是小康水平。一年兩回旅游散散心可以,搬家換工作這等傷筋動骨的事他們做不來。
蘇杏旁敲側擊地向她們提議,讓其孩子到外地工作,她推薦的地方當然是在安全區范圍內。
可是,大家都笑話她是“何不食肉糜”。
她能怎么辦呢?
道明原因?直接送錢讓她們搬?那樣做的話,她自己鐵定遭殃。
蘇杏自認覺悟不夠,暫時做不出這么偉大的事情來,只能讓她們聽天由命。
不過,末世不會這么快就來,這才亂世期的前奏。整個過程會發生什么事,誰也不知道。
嚴格來說,蘇杏不敢肯定末世什么時候來。或許末日被重生者攪和沒了,她擔憂的事根本不會發生。
所以,就此擱置吧。
傍晚,蘇杏獨自在家煮方便面吃。
在小力士的協助之下,一碗加有翠綠青菜、五片煎香肉片和兩只溏心雞蛋的面條香噴噴地出鍋了。
廚藝不好可以練,練不好沒關系,有小管家幫忙,她照樣能吃上美味晚餐。
她把面條端到天井的茶幾前,一邊吃一邊看電視。此刻正播放國際新聞,內容是說,有一大國為了減少空氣污染,在那受襲擊的小國又打了一枚核彈。
用來清理空氣污染的,那個國家的民眾事前接到通知撤離到安全地帶,無傷亡。
如今,全球人民都在贊美那個博愛的大國,因為它讓那個小國恢復空氣清新,得以重建家園。
真實情況如何,大概只有受災的人民群眾最清楚。
可惜他們沒有發言權,也沒有記者媒體敢去當地采訪,生怕當地的核輻射仍然存在。
當然,如果那里的空氣已被清理,那么亂世可能就不來了。
這是好事。
蘇杏邊看邊想著。
如今家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柏少華有事出遠門了。不是什么正經事,老韓和其他一些老朋友親自上門把他拐走的。
她親哥的事已過去大半年,少華不放心她在家,想帶她出去散散心。
被她斷然拒絕。
一群心花口花的老男人,聚在一起能聊什么正經事?年輕的時候不怕他對路邊的野花起心思,如今更不怕。
雖然如今的小姑娘對大叔型美男子,擁有一種近乎偏執的迷戀與狂熱。
柏少華的新形象,看習慣了其實蠻帥的。
唉,真是招蜂引蝶的男人。
再看看自己…
“小力士,我長得漂亮嗎?”看完新聞,蘇杏忍不住問。
小力士不在跟前,但在這個家里,它無處不在,隨時都能聽到它的聲音。
“漂亮。”就是話少了些。
“那為什么沒人喜歡我呢?都是喜歡少華的。”老實講,她心態不平衡了。
“或許有,只是您不知道,主人也不會讓您知道。”
蘇杏:“…”
呃,它的話有道理,她決定相信它。
村里村外,她向來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又極少出門,當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愛慕者。至于少華在背后做過什么,她不想知道。只要耳根清凈,他愛咋咋滴。
所以么,她還是很有招蜂引蝶資本的。
某人自我安慰著。
家里只有她和小力士在,小福幾只汪和小吉貓走了一年多。火化,把四只汪的骨灰埋在山林里,它們生前最喜歡去的地方。
少君等人勸她把骨灰埋在蘇宅的小院子里,說那里才是它們最愛的地方,因為有主人在。
她相信它們最愛她,同樣的,她也愛它們。
它們和她一起上山的時候最開心,叫喚聲最響亮。它們眷戀著家,同樣對自由充滿向往。
活著時受盡困縛,既然死了,還是放它們自由吧。
相反,小吉貓是自動送上門,并且一直身心自由。
可活著時,她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所以,它的骨灰被埋在它死去的地方,蘇宅院里的一棵桃樹下,永遠陪伴著她。
緣聚緣散,她努力把這一切看開,看淡,減輕內心的傷感。
兒女想再送她幾只貓狗作伴,均被她拒絕。說過的,這輩子有它們陪伴一場,足矣。
人生本就孤單,不必徒增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