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嵐被搶救過來,她在云嶺村醫院的消息沒有對外公布,因此沒有人前來探視。
連嚴華華都不知道,只有蘇杏、筱曼和安德去了。
看著臉色蒼白的余嵐,蘇杏替她無奈,“錢真的那么重要?居然對自己的親姐姐下這么重的手。”
要不是異能者的體質,余嵐這回死定了。
余嵐聽她這話,馬上意識到她還不知道內情。想起小弟抱起余薇逃走的情形,余嵐神色凄然。
“是呀,我也沒想到。”
沒想到小弟寧可相信余薇,也不信她這個從小對他呵護備至的大姐。
寧可護著害死母親的兇手,卻對她這個長姐痛下狠手。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因為他不知道她是異能者,估計嚇壞了。
“蘇蘇,我想見見少華,可以嗎?”余嵐一想到小弟,不由伸手握住蘇杏的。
她的手涼涼的,蘇杏看了一眼,拍拍她的手背,“少華說他沒空,讓你有什么事找安德,他會幫你處理。”
這時,安德沖她笑了笑,“你的律師已經在外邊等著,有什么想法等會兒盡管跟他們說。”
說完,他對蘇杏和筱曼說:“你倆先回去,放心,這里有特護看著。她的傷要多休息,我跟她單獨談談馬上離開。”
蘇杏聽罷,松開余嵐的手安慰幾句,和筱曼離開了病房。
待兩人離開,確認室內說話安全后,安德這才看著余嵐,“少華說了,送你來醫院、幫你請律師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如果有其他要求你得簽十年合同。”
幫人要有底線,否則一文不值。
這正是余嵐想跟柏少華談的,見安德先提出來,便問:“能幫我把余浩宇救出來嗎?”
無論是余薇,還是那些鄰居,留余浩宇一個普通人在那邊肯定兇多吉少。
“不能,”安德回答得很干脆,“或許將來可以饒他不死,前提是他從未害過我們的人。余嵐,你把親情看得太重有點是非不分,感情用事遲早害死你。”
想起他家小曼曼看到的未來,他替余嵐不值,但不能多說。
正如筱曼說的,無緣之人渡不了,必死之人救不了。說多了反而害死自己人,他有分寸。
“我知道…”余嵐心里微微發苦,那種滋味她嘗過無數次,“我想回梅林村。”這是她的要求。
安德點點頭,“可以。”
“我跟梧桐那邊有合約,中途毀約要賠償,”余嵐也不想欠柏少華太多,“用我在梧桐的房產抵償。”
一棟都不留,看她(余薇)往哪兒躲。
“還有我家那些鄰居,他們好像是怪物…”余嵐一想到那些鄰居就毛骨悚然。
“他們不是怪物,是異能者。”安德摸摸下巴,“口氣很重的,應該是專門挖異能者心臟改變體質的禽.獸。”
余嵐聽得寒毛直豎,轉念再想,不由微怔。
“你們知道他們?”
安德揚一下眉,不太在意道:“知道,但不知道他們是你鄰居。”
云嶺村的人不能去梧桐,這是少華下的命令。是命令,不是尋常的通知。
“他們想干什么?”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余嵐愕然。
其實更想問:你們又是什么人?
但,知道越少的人,活得越久。
于是,余嵐把疑問咽回去。
“我只能告訴你,他們想要你的能力幫他們做事。”安德拿出一份合同,“簽吧,簽完之后開始你的表演。”
余嵐:“…”
幾天之后,媒體又找到了一個特大新聞。
曾經幫助梅林各村改善經濟環境的大功臣余嵐,因家產之爭被她的二妹和三弟聯傷中樞神經。
不但視覺、聽覺失常,還陷入經常性昏睡。四肢活動也很困難,靈活程度大不如前。
好在神智仍然清醒,說話還算流利,她要告發弟弟妹妹為自己討回公道。并向梧桐那邊請辭,說她已是一個廢人,哀莫大于心死,只想回舊居茍延殘喘。
有記者前去醫院探望采訪,當場請教醫生,詢問余嵐的狀況。
在場的還有梧桐那邊請來的海外名醫,給她現場診治。
本來,梧桐那邊要求轉移,把她轉到大醫院診治。
但是,備受打擊的余嵐心如死灰,死活不肯轉,說死也要死在梅林村。梅林村的老一輩們紛紛淚目,聯名上書本鎮領導希望幫她討回公道,嚴懲余氏姐弟。
由于余嵐報警,半個月后,余浩宇容顏憔悴地出現在余嵐面前。
他不敢抬頭看大姐一眼,雙眼通紅,跪倒在病床前。
“姐,對不起…”
他不是故意的,無論二姐以前犯過什么錯,都不是大姐能親手殺死她的理由。
乍然看見那些青藤,他一時驚慌過度,用力過猛。
看著自己疼愛大半輩子的小弟,余嵐失聲痛哭…
盡管如此,余嵐依舊要控告小弟。
她的傷勢報告已出,身體機能受損影響她的日常生活以及工作,屬于10級殘疾。
律師說至少能判他吃四年牢飯,讓她考慮清楚,這畢竟是她親弟弟。
坐過牢的人,前途盡毀。
“告,一定要告。”余嵐淡漠道。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遠離余薇,遠離那些來歷不明的兇殘異能者。安德還告訴她,余浩宇如果繼續留在那邊,等于對方擁有控制她的人質。
她跟柏少華簽了合.約,將來若是背叛,她們三姐弟一個都逃不掉。
狼窩和虎穴,她必須挑一個。
而余薇,警方找不到人。
她本來就是失蹤人口,大家懷疑是余嵐腦子糊涂了,越發的同情她。
不管外界怎么想,余嵐并不澄清,也不強調余薇的下落。
引起大眾注意是為了恐嚇余薇,讓她縮起尾巴做人不敢輕易露面找小弟。她們都是異能者,向外界透露異能等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值得。
那些怪異鄰居大概也是這種想法,不僅對余嵐的異能只字不提,據說他們已經不在那兒了。
他們平時深居簡出,不在也沒人會注意。
不過,雖然余浩宇不替自己辯白,他所在單位雇請的律師卻極力替他開脫,雙方律師庭外扯皮中。
等到余嵐心情平伏之后,嚴華華才得以進醫院探望。
好友見面,雙手緊握,默然無語淚兩行…
山風習習,茶亭的檐下掛著幾個銅風鈴,隨風輕動,一串清脆的叮叮叮,令人心神寧靜。
“有時候在想,我到底要不要跟她說說未來的遭遇?”筱曼喝著茶,嘆道,“她是個好女人,只是…”
只是,那護短的原則太操蛋了,讓她這個外人信不過。
“沒用的,”蘇杏站在檐下,抬頭看著那些銅鈴,“不撞南墻不回頭,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哪些是南墻,直到死的那一刻才醒悟。”
可惜太遲了,比如自己。
她的記憶和筱曼的眼睛,對余嵐來說太虛無縹緲了,就算直說也是半信半疑。萬一她又向弟、妹妥協,將來受制的反而是蘇杏和筱曼二人。
人都是自私的,余嵐是,她們也是。
余嵐舍身保親人,而她們是明哲保身,誰都沒錯。
各自努力了,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