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早上,陳樂起床后,無精打采地趴在自己房間的窗邊。
偶爾眺望遠方,偶爾瞧瞧樓下的路。
她在期盼一個人的到來,那個姓嚴的包租婆的情.人賴正輝。聽說這男的是已婚人士,前幾年經常往嚴宅跑,陳樂難免會多想。
因為她姐姐和趙帥是過來人。
世事往往如此,當她不需要一個人的時候,時不時會看見他從樓下經過去嚴宅。當她迫切需要他出現時,反而望穿秋水,對方連個影子都盼不到。
為嘛這樣說?
因為趙帥說了,去柏家農場參觀這么有難度的事他幫不了,哪怕陳樂打著姐姐的名頭。如果姐妹倆實在想去,她們可以求柏家的女主人蘇蘇,或許可行。
畢竟是鄰居,說不定有幾分薄面。
他去不了,那個農場有點特殊,他沒那資格。
陳樂說蘇杏出遠門了,不定什么時候回來。趙帥就讓她找賴正輝試試,賴和柏少華有合作關系,說不定能有希望。
所以,陳樂一早就在這兒等著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在華夏居然還有趙帥去不了的地方,以前高估他了。她還被他訓斥,因為那晚打電話給他他不接,她就連續打,結果飛到語音信箱去了。
直到第二天才回復她。
不但沒有滿意的答復,姐姐接到他的投訴電話,把她著實訓斥一番:“他是有家室的人,肯定有不方便的時候,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嗎?”
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膽子小,又自卑。
她其實很優秀的,琴彈得好,來往的客戶多半是藝術家,有畫畫的,也有寫作的。今天由她親自招待的客人,是一名書法家和兩名寫譜的,三人對她贊譽有加。
在陳樂眼里,彈琴的姐姐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憂傷的,靜雅的,有著江南水鄉特有的女子韻味。
她性情溫婉,似水平靜,與世無爭,偏偏命運多舛讓她成了一個男人的寵物,喜歡就來逗一逗。天妒紅顏,讓她丟盡尊嚴,卻得不到男人的真心相待。
當然,造成悲劇的原因之一是她的性格。與世無爭,說白了就是太懦弱,沒有勇氣爭。
人家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她是生生把自己熬成第三者。
有時候,陳樂心里挺恨的,恨姐姐的身份,恨她懦弱不爭的性格。如果姐姐肯爭一口氣,如今她就不是見不得光的第三者,受人唾棄。
趙帥當年很寵姐姐的,視她如珠如寶,有求必應。
如果她當年懂得把握機會捏住男人的心,或者懷上一男半女,她陳家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
哪有現在這么狼狽?
“…先這樣吧,以后我要是不接電話,你就別再打了。我不方便,知道嗎?”
那晚他說的這句話,讓陳樂握緊手機,忽然有一點淚目的沖動。她一直視趙帥如姐夫,他在很多細節上卻完全不尊重她們姐妹。
這幾年他來得越來越少,據說另有新歡。姐姐明面上不緊不慢,夜里獨自黯然。
有什么用?
自己不爭取怪得了誰…誒?來了來了。
都怪趙帥那番話,讓她忘了問賴正輝的號碼,找嚴華華問又不肯說,怕她給對方惹麻煩似的。
陳樂看著一輛銀色轎車駛向嚴宅門口,奇怪的是,不是賴正輝那輛黑色的。嗐,管他呢,或許他換車了,男人嘛。
她正要回房梳妝打扮,試圖給人一個好印象,卻被閨蜜倆叫住。
“樂樂?你要去哪兒?”
“救兵來了,我姐夫說他跟大叔有交情,說不定能幫咱們。”陳樂說完興沖沖地跑回房。
十幾分鐘之后,陳樂快步來到嚴宅門口。只見大門敞開著,她興沖沖地站在門口敲敲門。
“華姐,賴哥在嗎?”等看清楚坐在客廳里的人,陳樂呆了下,“哦,對不起,我以為是賴哥來了。”
來客并非賴正輝,而是一名衣著講究的年輕女性。
嚴華華原本滿臉寒霜端坐著,被陳樂貿然一叫,臉蛋唿啦一下全紅了,臉頰火辣辣的燙。
她連忙起身,神色尷尬,“樂樂你有什么事嗎?”
“我找賴哥有事,既然他不在就算了,我改天再來吧。”陳樂向客廳的兩人擺擺手,怏怏地回去了。
陳樂的話再一次讓嚴華華通紅的臉刷地一下全白了,神色難看。
客廳的那位女士輕蔑一笑,眸里有著一絲不屑。
她緩緩起身,慢條斯理地說:
“不管是否誤會,他借給你的那筆錢希望你盡快還上。我知道你這間客棧被養生館回收,賠償款在九月份到帳,別搞得太難看。至于你兒子出國的事…”
寧蓮淡淡地瞥嚴華華一眼:“我勸你有什么條件做什么事,妄想借別人的梯子一步登天,摔下來就不好看了。你的事我都知道,適當幫一下無妨,可你不能得寸進尺。”
“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了,聽不聽隨你。大家都是母親,奉勸你一句,寡婦門前多是非,你不在乎名聲也該替子女著想一下。”
說完,寧蓮頭也不回開車離開了。
嚴華華獨自站在門口,表情冷凝,默默咬著牙根,雙手拳頭緊握。
良久,她關上屋門,回到天井旁的水龍頭前打滿一盆水,卟地把臉沉入水中,讓自己清醒一下腦子…
寧蓮并未馬上離開,而是去了休閑居門口。
“你好,請問蘇蘇在家嗎?”來到柏家,寧蓮對著門口的對講機問。
“夫人不在家,請問您哪位找她?如果不趕時間可以在餐廳等,她大概下午四、五點回到。”對講機面板機械說。
下午四、五點?現在才早上十點多。
寧蓮略失望,仍然笑道:“不必了,我姓寧,今天來探望叔父,順便過來找她聊聊天…”
從那女人家里出來,她心里堵得慌,只想找個人說說話。
可惜對方不在家,看來她要憋著一肚悶氣回家。
姓嚴的果然是一位合格前任,長相標致,身材標準,行事風格頗得村民稱贊,難怪讓賴正輝一直念念不忘。
他以為向她坦白就能證明兩人之間是清白的,卻不知道,他每次說起這個女人總是不自覺地面露微笑。
每次要給她說媒,他卻比誰都挑剔。
不管他倆是否肉.體背叛,精神出軌是肯定的。
瞧那鄰居怎么說的?賴哥長賴哥短,還改天再來,可見他經常來…
寧蓮苦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柏家的書房里,柏少華從監控里瞥了一眼,看著寧蓮開車離開,繼續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
他知道她是誰,不出來招呼是因為舍不得放下手里的活計。
況且,看她的樣子是想找人傾訴。女人除了情情愛愛還能有什么煩心事?蘇蘇不在家,他可沒耐心也沒立場聽別的女人嘮叨。
既然幫不上忙,何必為了客套白走一趟?
她又沒什么事,便讓家庭機器人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