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嶺村的七月,盛夏賞荷,賞的不止是青荷。
入目之處,有煙波浩渺的湖水,岸邊隨風搖曳的柳枝。坐在湖中的涼亭,備上一壺清茶閑賞這接天蓮葉,令人胸懷開闊。
今早剛下過微微小雨,天陰風清,格外舒爽。荷香陣陣,讓人心蕩神怡。
“…那一死一傷是你弄的吧?你這步棋太冒險了。”少華回來將滿一個月,老韓才抽出時間過來一趟,薄責道,“現在國內有些爭議,還好不影響你的生意。”
“能保家人衣食無憂就夠了,”柏少華不以為然,“我要是在華夏風生水起,將來還不知惹多少麻煩。”
比如以家族榮耀為主的父親,對他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長兄,還有蘇杏的敵人。他無所謂,關鍵是他家那位討厭麻煩,想在末世來臨前過平淡的小日子。
老韓知道他一向不在乎錢,笑了笑,“你失蹤期間,弟妹倒是挺淡定的。”
他相信她的內心肯定充滿憂慮,卻從不在人前哭哭啼啼,叫人意外。畢竟她外表柔弱,在女性眼里就是一朵整天可憐兮兮引人憐愛的小白花。
“因為我什么都沒告訴她,不發火算好了,我回來也不見她有多激動。”提起她,柏少華神情淡淡的。
“哦?她不懷疑你在溫柔鄉失控?”
“我的人品她很放心。”柏少華夸起自己時面不改色。
“是嗎?”老韓卻有不同看法,語含調侃,“男人失蹤一年,女人不驚不喜不悲,正常來說這叫不夠愛吧?”所以死活都無所謂。
“你要是眼紅趕緊把你家那位哄回去,別在我這兒挑撥離間。”自從發現安馨蘭聯合外人利用蘇杏,柏少華在人前人后再也沒喚過她一聲嫂子。
說起她,老韓的心情也不太好,笑笑不說話。
是人都會犯錯,可事情被揭穿之后,安馨蘭只氣憤地指責他不跟韓芳沁保持距離。明知道那種行為是錯誤的,卻固執地認為她是迫不得已,都是他逼的。
為了孩子,他可以遠離韓芳沁,但安馨蘭必須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犯錯不要緊,最怕三觀歪了。
今天走了一個韓芳沁,明天可能又有她看不順眼的人,若再悄瞇瞇地禍害他朋友還得了?
“對了,說說你們村那位香香公主怎么樣?你小子運氣不錯,世間難得的一位妙人居然花落你們村,艷福不淺哪。”
“你喜歡可以帶走。”柏少華給自己倒茶,順便給好友滿上。
“那多無趣,野花之所以香,就在一個野字。”無論是美景美色,老韓向來不吝贊賞,“聽說村外的女人對她們意見很大,你們就在隔壁,后院沒起火?”
弟妹可是一個醋壇子。
“我的人品她挑不出毛病。”柏少華還是這一句。
老韓:“…”
兩人正聊著,蓮湖廣場來了一群人。當看清人群里有誰之后,老韓頗含深意地瞧好友一眼。
“說曹操,曹操到。”
柏少華抬眸望去,溫婉柔美的茶室三人安靜站在人群中不太顯眼,亦不教人輕易忽略。說過她們不許來廣場,他看見了但一聲不吭,嘴邊浮出輕淺笑意。
恰好讓森田瞧見,她連忙對一位氣度不凡的客人說了些什么。
很快,她恭恭順順地和那位客人一起來到亭子,向兩人打了招呼,然后萬般內疚地向柏少華道歉,“對不起,柏先生,尊夫人的叮囑我們記得,可是今天…”
“我來說吧。”見她謹小慎微,那位客人打斷她的話,說,“柏先生是休閑居的老板吧?你看,我們是你家餐廳的客人,能不能借個地方讓我們聽聽曲?不會耽擱太久,三四個小時左右。”
其他地方的環境都不錯,唯獨這里最美。
現下天氣濕潤,蓮湖中花葉環繞,百靈鳥一般的小姑娘在花海中翩然起舞,那種意境讓人神往。
柏少華看都不看他們,淡淡地說:“別讓我妻子看見就沒事。”
“那太感謝了。”那位客人當他答應了,沖兩人客氣笑了笑,眼色示意森田一起返回廣場。
得知男主人允許,廣場那里先是一陣歡呼,有男有女嘻嘻哈哈的笑著。開心選地方鋪墊子,中間空出一塊地方容小百合跳舞,柳惠彈琴,森田和一名茶藝師給客人添茶。
至于柏少華話里的意思,他們不在乎。只要男主人答應了,女主人就算發現也不好駁他面子。況且他們都是休閑居的客人,身為老板娘,敢對客人不敬?
故而眾人大方地鋪擺茶具,茶室三美從容不迫地開始彈唱。
老韓一早聽說蓮湖廣場的規矩,不解道:“你這是嫌后院太平靜,想加把火?我說老弟,得罪女人有你煩的。”
“千金一舞,難得的機會。”那邊歌舞聲響起,柏少華心情甚好,“今日你我免費沾一回光,別掃興。”
老韓不知他搞什么鬼,看了一會,“不過如此,沒什么特別。”正宗的日本傳統舞蹈他看過不少,這女孩的水平一般。
“你仔細看看那些男的。”柏少華提示。
老韓再看了看,果然,那些男的臉上已露出一副陶醉在天仙之舞的美妙中。不多時,連亭子這邊也能嗅到一縷清雅幽香飄來,淡淡的,很是撩人心房。
奇怪的是,女人們很清醒,一臉驚喜地叫起來,“嘩,真的有香味,是水果香。”
“是玫瑰花香。”
“不對,這不是…到底是什么香?”
“噓,安靜。”女人們的吵嚷令男人們不悅。
一場小小的露天歌舞,以為是玩耍式的,沒想到男人們像聽音樂會似的莊嚴肅穆。女人們不由面面相覷,又見他們一臉陶醉,眼里頓時多了一抹警惕。
小百合的舞節奏很慢,身姿曼妙,舉手投足很有女子嬌柔嫵媚的味道。她的五官并不突出,屬于標準的東方女孩面孔,平平的,有著清純少女的干凈氣質。
用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形容她又太過了。
總之,她嬌小玲瓏的身軀,優雅的舞姿,干凈的氣質,和周邊越來越濃的香味似乎在喚醒男人心底深處的破壞欲。
那種欲望不是很強烈,介乎于清醒與沉淪之間,對男人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
正當各種情緒在蘊釀發酵時,忽然,空中晃下一只金屬橄欖頭。它在眾人的頭頂轉了一圈,腦門上藍光閃爍兩下,驀然間,一段戲曲音樂震天般響起:
咚鏘咚鏘咚咚鏘鏘,鏘鏘鏘鏘…
接著一陣鞭炮般的聲響,還有一個武旦中氣十足的一踢腳:“哎呀!我咤!”仿佛一撩腰帶,威風凜凜地邁開大步繼續走位。
然后咚鏘咚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