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蘇杏那番話,田深今回只是旁觀。
只要鬧事的不打人,砸東西什么的他不管了。
茶室當然有后門,三合院的庭院有假山有水,人造的景致豈能容錯失?
所以,他在前門等了約莫十來分鐘,給足茶室的人從后門離開,便返回休閑居哄自己妻子趙麗娥去了。
其實,他們也不想去的。
可是外邊那些村婦真的很可怕,瞪森田等人的表情很嚇人,打砸東西不要命似的。茶室三美再過分也是三條人命,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被打死。
鬧事人有道理,她們也有。
而且養生館個別老人說了,人家打開門做生意又沒有強買強賣,是村婦們的男人好色貪香自愿付出的,怪誰?
她們要打要罵的應該是家里那位,何必把氣撒在其他弱女子身上?
還有一些游客,見村婦們打罵哭嚎像個潑婦,便幸災樂禍地說她們活該,說她們那個兇樣,難怪男人要花錢到外邊尋開心。
有這么多人支持,茶室三美更覺得自己占理,對一些酸言酸語不理不睬,不氣不惱,那種氣度又受到某些人的追棒。
第一次吵鬧,村里其他人幫忙勸阻過的。
后來家中的女人怕他們年紀大了會出事,所以禁止男人走這邊的路。哪怕去云非雪的店買些點心,也要原路返回,不能再繞村子一周。
休閑居的人勸過茶室三美,讓她們請保安。
可是她們說茶室是租的,哪有房間給保安住?況且平時只有小百合在家,萬一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設想。
他們能怎么辦?總不能見死不救。
連趙麗娥都不敢勸阻丈夫不去,蘇杏那番話可不是人人敢說的。如果小百合她們真出了事,她攔著不讓安德他們去救人要負責任的,畢竟是人命關天。
蘇杏是打慣官司了,經歷的糟心事多,不怕再來一樁。
所以,安德讓田深去看一眼,不插手,并且告訴森田下不為例。蘇杏的為人大家很清楚,她要么不說,一旦說了肯定執行到底。
大家相識十多年了,蘇杏從不以老板娘的身份自居,大家就是朋友之間的相處。
既是朋友,自然不能強硬要求別人隨她的心意做事。
像今天這般喝斥他們是頭一回。
但是,蘇杏真的不希望休閑居成為別人手中的一把劍,尤其對方是她討厭的女人。
等晚上結束營業時,她過來找大家談了一次話。
“…我知道你們做事以人為本,性命至上。可是村外那些女人為什么憤怒?男人把家里的錢都拿給茶室了,她們和孩子怎么辦?萬一想不開摟著孩子跳河,又是誰的錯?”
等蘇杏說完,安德反問她一句,“如果她們被打死了呢?”
蘇杏看著他,態度坦然:
“打死人要判刑的,我替行兇人惋惜。你們幫過她們多次還不收斂,難道不該付出代價?你們要管她們一輩子嗎?打個比喻,安德,如果森田是你妻子,你怎么辦?”
安德:“…”
“勸她停止這種經營,還是屢屢擋在她前頭?”蘇杏問他,“或者你也認為她們無辜?”
她打的比喻,讓大家紛紛笑看安德。
誰讓他倒霉,森田、柳惠每次上門都是找他,幫不是,不幫也不是。
安德:“…”
“安德,一起出去走走?”這是蘇杏的另一個目的。
安德微笑起身,向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看著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門口,趙麗娥感嘆:“蘇蘇越來越有老板娘的范了。”她已經感受到老板娘的威嚴。
“有嗎?”柏少君愕然,“她一直都這樣吧?只不過她以前面對的是別人,今天是沖著我們。”
“沖你來你還高興了?”田深瞅他一眼,“你不怕她將來也這么對你?”
原本大家是朋友,突然成了領導和下屬,朋友之誼就會慢慢變質,甚至反目成仇。
“怕什么?我怕她對自己人性子太軟,在我們面前不要緊。在其他人面前,沒點脾氣會被人小看的。”尤其是在末世時期。
這話也有道理,眾人默。
陸易看著伙伴們,敲桌子提醒一句,“她不是越來越有范,她一直是老板娘,你們沒搞清楚自己的立場當然心里不舒服。收拾收拾,關店了。”這才是正事。
眾人哄笑起身,開始各有各的忙。
說回室外的兩人,蘇杏和安德在田埂上慢悠悠地走著。
“我今天不是兇你們,而是指桑罵槐做給森田看的,讓你們有個借口不幫忙。如果你真的想幫,隨便好了。”蘇杏看著前邊的路,“說實話,我希望她們吃些苦頭。”
“你就不怕得罪人?外邊的人說不定又在說你閑話,兩頭不討好,有必要嗎?”
“隨便怎么說,反正我聽不到,問心無愧。”蘇杏頓了下,“這么多年了,我們既是鄰居也是朋友,不管有沒有少華,我都希望我們的情誼能夠長久。”
雖然這很難。
沒有少華當橋梁,她和休閑居的人注定成為陌路,現在說這些話是圖個好聚好散罷了。
女人的感慨男人一般聽不懂,但能聽出重點。
安德停住,一臉郁悶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過完這個暑假,我和小染要搬回G城,讓他在那邊上學。”蘇杏示意他繼續往前走,“本來想住到明年年初的,可村里的環境越來越不好,早走早好。”
她跟孩子們商量過了,雙胞胎希望在村里度過這個暑假,因為以后不回來了,舍不得。
安德:“…”
“另外,等我走了之后,蓮湖廣場和那個亭子都給我拆了。”
“…”安德扯扯嘴角,“為什么?”夠絕的。
“少華送我的東西,就算我不要,也不能讓旁人撿現成的。”蘇杏理所當然地說,“以森田她們的為人,將來肯定是小廣場的常客。”
安德:“…少華怎么辦?”
“涼拌。”蘇杏漠不關心,“好了,我不說了,回去吧。”
該解釋的解釋了,至于他怎么想…愛咋咋滴吧,人家想什么她又看不到,盡力了。
望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
安德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等對方接聽了,說:“喂,你什么時候回來?調理身體在村里也可以…為嘛這么說?你老婆孩子要走了,還要拆蓮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