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別人家做事總是順順利利,輪到他家卻千艱萬難?
周定康很絕望,“柏先生,洪水屬于天災,誰都無法保證自己住的地方長久平安。況且村里發洪水的機率已經大大降低,快兩年沒來了,村里的形勢只會越來越好,房價水漲船高。所以柏先生,真的不能少了。”
柏少華聽罷輕笑,“你以為是城里嗎?越漲越高?水倒是越漲越高,據說有一年差點把村給淹了。說到未來,在農村能有什么未來?它唯一的優點就是環境好。等周家的客棧建好,游客越來越多,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場災難。”
“而且你的房子沒有菜窖,內部裝修老土落后,我買了還要重新裝修。你戶口不在村里,房子也沒了,外邊的自留地我還要找村長重新商討。無論外在、內部,一無是處。看在你的房子夠堅實,家境也不好的份上,100萬是我能出的最高價。”
里邊隱含做慈善的成分。
但周定康很不甘心,“可我當初建它不止這個數,你也說了建材好,整棟房子我足足花了120萬!”
至少要回本,否則不甘心。
“那是你的問題,你的失誤不能讓我來買單。”柏少華坦然道,“在我眼里它就這個價,周先生不如回去考慮一下?”
價錢擺出來了,周定康反而不緊張了。
已無轉圜的余地,他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忽然問:“柏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柏少華靠著椅背,當是默許。
“你們對我有意見?”
“意見沒有,好感也沒有。”
那就是厭惡了。
周定康忽而輕笑,點點頭,“難怪…”這個答案他早料到了,“所以我家鬧鬼是你們傳出去的?為了報復我?”
柏少華也笑了,神情溫和,“周先生,我不是蘇蘇,你那些破招數對付一個女生綽綽有余,對付我可能有些難度。不想談生意的話,門口在那邊,請回吧。”
周定康好歹也做過幾年生意,聽得懂弦外之音。
“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問個明白,好歹讓我知道自己栽在哪里。”他牽強地笑了笑,“我知道外邊很多人找過蘇小姐麻煩,但與我無關,除了這一回…”
聽罷,柏少華呵呵了。
“哦?有人在外邊散播謠言污蔑蘇蘇的名聲,有人慫恿何玲找她麻煩,找人半夜嚇唬她租了一棟兇宅的難道不是你?除了你希望她悔約滾蛋,莫非還有別人?周先生好耐性,為了一筆租金居然花這么長時間來布局。”
周定康忍氣,努力緩和神色,“柏先生,你說話要有證據。”
“該找證據的人是你,我要報復你何必出100萬?你是生意人,如果連這一點兒都看不透,我只能說你前些年的運氣真好!”坐等錢降不必動腦筋,簡直不要太好。
“不廢話了,就那個價,你考慮清楚再來找我。”
“不必考慮,成交吧。”周定康平靜地說,黯淡的雙眸直視地板,不知想什么。
“爽快,”柏少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周先生有空的話,下午我讓人擬好合同和你一起去辦手續。另外,為了大家以后的安寧,周先生可能還要和我簽一份私人合約。”
私人合約?周定康不解地看著他。
“簽了那份合約才有下一步。”柏少華說完,靠著拐杖站起來正要離開,忽又回頭,“對了,少君說蘇蘇曾經有意買你的房子,后來有人大半夜在她墻根下說悄悄話,說前任租客曾經在屋里見過老太太把她嚇得改了主意。女人心軟,可惜了。”
一股怨氣陡然升起,周定康咬了咬牙根,目光陰狠。他再望出去時,那位瘸腳青年已經離開了。
是呀,可惜了。
女人心軟,只要他們夫妻在她跟前一番哭求,以120、130萬賣出都有可能。那女孩認識的大人物不少,說不定自身就是一個土豪,或者跟大人物們借點錢也不難。
呵呵,姓柏的沒說錯,如果休閑居要報復他根本用不著給100萬。他來的時候已做好最壞打算,只要有人肯要,80萬他也賣。
或許,還有人等著他開這個口…
周定康在梅林村轉了好久,神色陰沉,遇到熟人也不打招呼。到了下午,他提起精神再來到休閑居,一名戴眼鏡的斯文男子接待他,并遞給他一份有底紋的單張紙質合約。
上邊只有一句話:如若違約,后果自負。
“這是什么意思?購房合同不是有這句話嗎?何必單獨簽一份?”周定康疑惑不解,尤其是這份簡單的合約只有一份。
眼鏡男溫文一笑,“對,但現代有些人的脾氣比法律大,到時候需要私下解決。我老板最重視契約,如果周先生同意的話請在右下角簽字。簽完了我們去辦理手續,房款也會今天到帳。”
私下解決?不知怎的,這幾個字聽得周定康心底發寒。
“呃,請問簽了之后交給誰?”
“當然給我老板。如果你擅自悔約,最后的解決方式由我老板決定。所以周先生,你要仔細看清楚合同,”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三份購房合同,“確定沒問題再簽,別讓大家以后難做人。”
“如果你老板悔約呢?”
眼鏡男翻開合同,指著其中一項條款,“經大家協商之后,再重新簽一份合同。”
可能看出周定康的擔心,眼鏡男很好心地安慰他說:“你放心,我老板是個講道理的人。這些都是直接從房管局取的房屋買賣合同,你可以找律師幫忙看看,我等你電話。”
這一回周定康不敢輕視,乖乖拿著合同跑了一趟地方政府機構詢問過,確認是本地區規范合同后再去找律師咨詢。嘰嘰磨磨到了第三天下午,他眼底吊著兩坨熊貓黑與眼鏡男去辦理手續。
一切辦理完畢,取房產證等證件需要時間,但周定康的房款馬上到帳。
只是,那份單張合約始終讓他心里不安。
“那份合約到底有什么用?彭老弟,麻煩你給老哥我說說,我好心里有個底。”
眼鏡男見他緊張的模樣覺得好笑,“只要按章辦事,它對你來說就是一張廢紙,那是針對個別出爾反爾的小人定制的。舉個例子,過一段時間你發現房價漲了,后悔了。打官司可以,打了官司又不服跑去我老板家耍賴撒潑的話,嗯,那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