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余嵐都看呆了眼,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下,雙手托腮望著她。
“嘖嘖,我忽然理解你朋友為啥不敢讓外人進來了。如果我是男人…”
“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蘇杏說得斬釘截鐵,不容懷疑。
余嵐哧地笑了下,“我家明晚聚餐,你跟你朋友一起去樂樂?湯力陪他朋友回國了,剩下我一個人在農場挺無聊的。”
蘇杏愣了下,“這么快?你的人學會了?”
“農民學種菜還不簡單,讓他們把注意事項寫下來,以后有問題我打電話去問。總要獨立的,沒必要拖拖拉拉。”余嵐淡定地說,她思路清晰,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么走。
蘇杏對她由衷的佩服,“你好厲害。”
“你才厲害,躲在家里動動手指就能賺錢了,哪里像我…”忙里忙外,累個半死才有那么一點點成就。
“我這種生活只為一己之私,人人做得。你不同,若是做得好,不僅僅是你一家得利,附近的村民也大有裨益,說不定還能帶動整個村鎮的經濟…那種能力與志向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你和余總不愧是母女。”
都是性格堅強獨立,能力剽悍的女強人來著。
“你說得太夸張了,我們哪有這種本事?盡力而為罷了。”一番無心的話,聽得余嵐心頭發熱。
世人只知她的母親唯利是圖,凡事以余氏的公司及個人利益為主,全然無視母親給眾鄉親們帶來的繁榮與希望。她去過母親的公司,也隨母親參加政府開辦的鄉村企業家會議。
她目睹母親在大會上遭受質疑被削減項目權限,卻要往里增資,被迫接受對手的強勢插入達到分權的目的。回到公司還要面對股東的譴責與刁難,內憂外患。
種種困境無人幫護,繼父經商頭腦普通,平時出外擺擺譜還行,完全看不出公司已經危機四伏更談不上幫忙了。全靠余氏一人力挽狂瀾,四處奔走找人幫忙穩定公司核心。
因此被人詬病,說村里的經濟停滯不前完全是因為余氏的自私自利。梅林、下棠兩個村的村民偏聽偏信,只因她們母女不是本地人,認定她們遲早抽資離開梅林村。
小妹余薇有些話沒說錯,是本地居民的愚昧無知,以及貪得無厭的品性在拖累當地經濟發展,是他們親手切斷母親即將開拓的發展路線。
他們不懂反省,看不清形勢,反而一味指責母親對他們的慘淡視若無睹。
姐妹倆經常勸母親不如索性撤資離開,可是母親卻說:“離開?去哪兒?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從頭開始?那我干嘛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再努力一把絕地重生?”
不管在哪兒,女人的處境大同小異。只有靠自己的實力改變一切,博取民心的歸向。時間久了,這里一定能如她們所愿成為安逸之鄉,又何必舍近求遠?
除非她們甘心回歸家庭,從此洗手作羹湯當一名普通的主婦,將自己的畢生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
余嵐默默盯著蘇杏看,忽而笑道:“蘇蘇,你這么年輕就躲回農村不覺得可惜嗎?你真正向往的生活是什么?人生目標又是什么?”
“你這三個問題只有一個答案,我挺喜歡現在的生活。與外人互不干擾,各得其所。”
能力決定一切,隨自己心意過喜歡的日子。
“你不可能永遠這樣,女人要么結婚生子,要么趁年輕出去闖一番事業。”然后找一個志同道合的伴侶,“你現在這樣…打算孤獨終老?還是找個農村小伙過些平平淡淡的日子?”
女人一旦談起伴侶的問題,多半是有了作媒的心態。
蘇杏不得不嚴肅認真地回答她,“不必給自己套上太多的框框架架,能力決定你該干嘛干嘛,想得太多只會浪費精力。”前路未明多想無益,更別管閑事作媒。
余嵐聽得出她在拒絕回答自己的問題,唉,如果人生能像她說的那么簡單就好了。有時候,知足常樂,胸無大志也是一種幸運。
“好吧,那你明晚來不來?”
“你瞧瞧我家那么多張口在嗷嗷待哺…”
“說重點。”
“不去。”
“宅死你。”隨手扔了她一塊橡皮擦。
夏天到了,村里的梔子花不知何時開了,開得素凈淡雅,惹人喜愛。行人從旁路過,聞到空氣中不知哪兒飄來的淡淡清香,心情格外寧靜。
云嶺村原本沒有梔子樹,自從休閑居的人來了,就有了,給村里的清幽環境添色不少。
清晨五點多,村里天色大亮,能見度低。由于大霧侵蝕,三米以外的物體一概看不清楚。
“上山跑兩圈活動活動筋骨,最好做一些力氣活。”
一棟古宅院里,有個沉穩的女聲叮囑道。
“知道了。”這個人的語氣輕快,一樣的悅耳動聽。
接著是開門關門聲,一道輕閑松爽的窈窕身影奔入濃霧之中。
終于解放了!終于解放了!
清泉潺潺,大霧彌漫,阻隔自己的視線,同樣阻隔了別人的視線。猶如破籠之鳥,直飛蒼穹的某人歡快地跑幾步再翻一個筋斗,活像某個野猴子回到了花果山。
這兩個月可把她給悶壞了。
率性地伏在草地上做兩個俯臥撐,嘿嘿…還跟以前一個鳥樣兒,做不了兩個便氣喘吁吁。對了,婷玉說過,她是體質變強了,意思是生命力比尋常人強悍。
不輕易受傷,不輕易掛牌領盒飯,哪怕遍體鱗傷只要養些日子照樣活蹦亂跳。
當然,想要力氣還得苦練。
不過,她身體的柔韌度倒是強了很多,一些高難度的動作以前做不了,現在也能輕易完成。蘇杏興之所至在濕漉漉的草地做瑜珈,忽聽不遠處卟地一聲響。
“哎…”貌似有人摔倒,輕聲呼痛。
蘇杏松開纏成一團的身軀,疑惑地走進霧里。等她走近了才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是熟人,旁邊撒了好些新鮮青菜和小蔥。
“白姨?你怎么了?腳崴了?”她忙跑過去。
坐在地上的白姨發現是她,頗為意外,“咦?你能出來了?”
“對呀,今天牢頭恩準我出來放風。”蘇杏說著,過來想扶她起來。
誰知剛動了一下,白姨立馬臉色青白痛得不行。
“我背你。”
“就你?得了,我歇歇就好。”白姨很不給面子地推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