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調重彈了,余薇有些不耐煩。
“能出什么差池?就憑一個小小的外來戶?她誰呀?老爸是李剛嗎?”余薇一貫的伶牙利齒給予反駁,“姐,你連個外來戶都怕怎么幫媽打天下?我看你不如跟湯力回國好了,免得自尋煩惱。”
她煩,自己也煩。
小小的外來戶?余嵐不敢相信地看著妹妹一臉的輕蔑,眼里含著一絲隱痛。
“小薇,你忘了?我們也是外來戶。”
在這個村子,在這個家里,她姐妹倆一直是外來戶。
不管媽有多么努力始終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改變不了她倆與村民們格格不入處處受欺的尷尬處境。只好努力賺錢送她倆出國讀書,希望女兒們能在國外成家立室過上自在安穩的日子。
要不是母親遭受各方質疑與刁難,她不會回來。
回來是為了幫媽保住心血,替弟弟保住家業,不是為了跟外來戶斗氣和炫耀財力權勢的。打壓一個外地來的女生,跟當年那些欺負她們的村霸有什么區別?
一旦事發經有心人大肆渲染,母親在當地的威信將一落千丈,神仙來也救不了。
道理誰都懂,可是…
“可我受不了,他們天天在我眼前晃…”余薇再一次被觸動傷心之處,“姐,要不你幫幫我,幫我把她攆走,我真的不想看到他倆在一起。”姓蘇的走了,她一定能取而代之成為他身后的小女人。
她將拼盡全力支持他,鼓勵他,同時享受他全心全意的守護。
余嵐頭一次對妹妹板起臉,神色清冷,“我不可能幫你,小薇,他不是合適的對象。”在外邊看得太多,知道嫁給一個在朋友家蹭吃蹭喝的無業游民有多累。
哪怕是天仙下凡,也會在三十歲前熬成四五十歲的肥婆娘,或者骨瘦如柴受盡折磨被吸盡血汗的小可憐。
她妹妹如花似玉,不能落得那種下場。
“你有兩個選擇,要么繼續回校把大學讀完,要么去京大和小弟作伴。明天開始我讓媽停掉你所有的卡,直到你想清楚為止。”余嵐起身,“湯力和他的朋友后天就到,我很忙,你在家好好布置一番別丟了我和媽的臉。”
余嵐深深看了妹妹一眼,只見她環抱雙膝,兩眼無神。
“多想想我學姐的下場,想想那些吸.毒躺在街頭的無業游民,那就是一群廢物。你不同,你有我和媽,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你去努力。時間能沖淡一切的小薇,你不小了,應該想想自己將來的路怎么走才有價值。”
不能再心軟,余嵐遲疑了一下,轉身進了屋。
如果柏少君是個有為青年,她這個當姐姐的定會支持妹子,畢竟對方男未婚女未嫁各憑魅力去爭取他的心。可他天天跟著別人游山玩水,毫無大志,未來拿什么撐起一個家?
靠她妹妹嗎?這就是她反對的理由。
女生愛美,往往被男生的一張好皮相所迷。夢會醒,時間問題而已,前提是必須阻止她在夢中沉淪下去。
小農場的夜很美,星子滿布,月色清朗。
撩起輕紗帳,余薇獨坐秋千,蜷縮著雙腿,目光癡癡地仰望夜空,腦海里漸漸浮現今晚的那一幕。
“…我可沒打你,是你自己摔倒的。”
他威武霸氣地擋在她身前,英勇無畏地替她擋去一切風浪,而且聲音很動聽。余薇想對著月色展顏一笑,卻在瞬間再次淚如泉涌,按捺不住的心痛讓她崩潰,伏在膝上哽咽不停…
一夜無事,蘇杏做完運動,開始給小家伙們煮稀飯。當然不能吃干飯,汪有罐頭,貓有小魚干,她也不差,橄欖菜還有半瓶夠吃好幾天,昨晚的不愉快先放一邊。
天氣不冷不熱,打開院門通通風,一家幾口就在屋門前解決各自的早餐。
這就是白姨再次踏進蘇宅所看見的景象,汪一邊,喵一排,主人拿張矮凳坐中間,面對院門口吃得賊香。
“小蘇,這么早?”白姨看到這一幕感覺有點好笑。
見了她,蘇杏有些意外。
“白姨早。”記得昨晚何玲是這么稱呼她的。
不管是友是敵,來者是客,蘇杏進屋給客人端了一張凳子出來,白姨笑吟吟地遞給她兩包零食。
“這是我兒子買的,讓我送給鄉親們嘗嘗。”
哈,蘇杏接過一看,一包是椰子餅,一包是牛奶泡泡,那脆脆酥酥的樣子看起來蠻好吃。
“謝謝。”
不喜歡推來推去那一套,蘇杏接過放回屋里。觀望家里想了一圈,發現沒什么好吃的能招呼客人,只好拆了這現成的兩包盛在碟子里端出去,還泡了一壺茶。
“我家極少客人,沒準備吃的,只好借花敬佛了。”她自嘲道。
白姨看見她的囧相,好笑之余連稱沒關系。
“玲子今早回娘家了,說要住一陣子,老周兩口子暫時搬出梅林村幫忙看店看孩子。”
蘇杏哦了一聲,表情冷淡不以為然。
“其實呀,鄰里之間有矛盾很正常,只要攤開講清楚就沒事了,何必搞得打打殺殺?小蘇,你年輕,還是個優秀的大學生,肯定也不想跟村婦一般見識計較的對不對?”
呼,蘇杏默默地鼓鼓腮幫子,深呼吸一下,好交叉煩。
“白姨,別的不多說,就想問問您,我到底哪兒惹她了?她昨晚一來就罵根本不是來解決問題的,而是發泄討打,我成全了她。”無須感激,別煩她就行。
實在不想解釋,但不解釋不行,因為她是當事人之一,清者自清的態度在農村是認罪的意思。
見她一臉懵懂不耐,白姨故且信她。
“你是否跟人說她為了錢落地起價專坑外鄉人?”比如向休閑居兜售高價菜,“是否對人說過她到處說余總壞話?有沒慫恿那些外鄉人不租周家的地,喜歡安靜不想何玲搞旅游毀人財路?”
喜歡安靜?蘇杏擰起雙眉。
“我一來就表態喜歡安靜,這個我承認,周家人全都知道。至于其他的,誰跟她說是我講的?叫人來對質。”
無法對質,因為何玲是在菜市場聽見很多人在說。
“呵,”蘇杏冷笑一下,“我也聽說何玲為了還定康叔一個人情,不顧我的死活介紹了這間鬧鬼的宅子,就為了替定康叔擋災。”
“胡說!”白姨眼睛一瞪,“世間哪有鬼?不過是無知鄉民的猜測,你別上當。”
“我肯定不上當,其實我完全可以抓住這一點告她和定康叔故意隱瞞宅子的真實情況,我做了嗎?”
謠言止于智者,雖然她當時心里怕怕的。
后來悄悄貼了一張紅彤彤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24字基本內容”在大廳鎮宅壯膽,其用意她誰也不說,省得人家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