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公安的車還有褚成峰的車超過了他們。
秦以澤依然用平穩的速度開著車。
還沒有到帝都,此時的他們行駛在郊外的原野上。
布滿晚霞的天空與一望無際的綠色的大地,在落日的金色光輝中融合在一起,暈染出令人心神俱顫的瑰麗色彩。
秦以澤甚至有種奇妙的想法,他想就這樣和顧喬喬一直開車行駛下去。
一直到時間的盡頭。
他微微垂眸,看向了身側的女孩。
陽光帶著火紅的余暉,照的顧喬喬的臉紅撲撲的,扎起來的馬尾有些歪了,但是那雙清澈如水的雙眸卻格外的明亮。
秦以澤握住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忽然想起了一句話,目若清泉,眉若遠黛。
他的心口處忽然慌亂的跳了一下。
遙想起一年前與她拍結婚照片的時候,那一天是下著蒙蒙的細雨,如絲如線,打在了路邊花瓣上,滴落在水洼之中,濺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她撐著小花傘,腳步歡快,也和今天這樣,目若清泉,眉若遠黛。
只是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
似乎不在乎他的沉默不語,徑自的嘰嘰喳喳的說著她想說的話。
雖然天色陰沉,他卻覺得那花傘下的女孩,就跟一個小太陽一樣。
讓他那陰霾的心,也充滿了陽光。
也覺得,娶了這樣一個女孩,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到好像松了一口氣一樣。
秦以澤在心里嘆息,不到一年的時間里,那個嘰嘰喳喳的女孩,就消失不見了。
從除夕那天開始,他再也沒聽到她對他嘰嘰喳喳的聲音。
是他的錯吧。
是他的淡漠和疏離,讓顧喬喬變了一個人。
于一年的時光里,就長成了另外一幅模樣。
可是,這樣子的她,他依然不討厭,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
卻原來,真的有那么一種感覺,無論對方變成什么樣,他依然待她如初。
想到這里,秦以澤不由得又看了顧喬喬一眼。
她穿著米黃色的襯衫,襯衫的下擺塞到了同色的窄腿褲里。
柔嫩的顏色顯得十九歲的女孩青春逼人,該豐的地方豐,該細的地方細。
像春日里海棠花枝頭上的第一抹春光,傾城奪目。
秦以澤有些走神。
片刻后,才暗啞的有些煞風景的開口,“你餓了嗎?”
“不餓。”顧喬喬目視前方,脆聲的回道。
吉普車依然平穩的朝著行駛著,空氣中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秦以澤忽然覺得車里有些悶熱。
平日里寬闊的似乎可以容納天空的心,這一刻,好像被堵了一團東西一樣。
他想,作為男人,他應該主動和顧喬喬談一談。
而不是躲避這個話題。
他緩緩的停下了車子。
轉身,如黑濯石的眼眸專注的看著顧喬喬。
而顧喬喬卻是一愣,從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里反應過來的她,詫異的看著忽然停車的秦以澤,目露詢問。
秦以澤緩緩的開口,聲音低柔,“喬喬,我們談一談好嗎?”
喬喬?
他叫她喬喬!
這輩子從來都是連名帶姓的稱呼她為顧喬喬,這忽然間的叫起了她的小名喬喬!
顧喬喬心口一窒,幾息后,心又咚咚的跳起來,他要談什么?
顧喬喬抿著紅唇,沒有說話。
眼神里卻閃過一抹戒備之色來。
秦以澤只當沒看到,開弓沒有回頭箭。
既然開了頭,就要利落的說下去。
“喬喬,你現在心里是怎么想的,還要和我離婚嗎?”
他輕聲的問道。
落日的余暉,將他的側臉勾勒出一層淡淡的金色的光芒,讓他清俊的眉目添了一抹溫柔。
聲音雖輕,卻極是認真。
顧喬喬深吸了一口氣,也同樣認真的點頭,“是的,我們沒必要在繼續牽扯下去了,這樣對你對我都不好。”
秦以澤心底一沉,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卻是他不想聽到的。
“記得你說要等三年后對吧?”秦以澤斂去了眸子里的暗沉之色,依然輕聲的問道。
顧喬喬覺得自己當時有點沖動,而是誰能想到,僅僅過去了幾個月,事情就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找到了上輩子害自己滿門的仇人。
但是,卻依然是秦以澤幫助下做到的。
這一點,她不能否認。
她放緩了聲音,眉目柔和,“我當時那樣說,有點沖動,所以我希望這次回去就和組織遞交報告吧,這樣也不會影響你以后的生活。”
秦以澤的手,在方向盤上輕輕的敲擊了幾下,忍去了郁結,忽然問顧喬喬,“離婚報告要重寫,這次我們是什么理由?”
理由?
顧喬喬愣了。
上次不是說好了嗎?
“就說彼此沒有感情,這樣行嗎?”顧喬喬試探性的問道。
這個其實也是真實的情況。
秦以澤還沒有達到像她當初那么愛他的地步。
頂多算是對她有了改觀,有了一點好感而已。
所以,現在的時刻,正好是懸崖勒馬的好時機。
秦以澤眉目微沉,似乎在認真考慮一樣。
顧喬喬有點緊張的看著他。
半晌,秦以澤才沉聲的開口,很是誠懇的問顧喬喬,“喬喬,你討厭我嗎?”
秦以澤心里反復的呢喃著這兩個字,叫出來之后,才發現喬喬這兩個字真好聽。
就好像那一次從她的嘴里聽到阿澤一樣令人心動。
顧喬喬搖搖頭,雖然不知道秦以澤為什么忽然這么問,卻還是老實的回答,“不討厭。”
“恨我嗎?”
曾經糊涂,所以恨過你,但是現在早就不恨了。
“不恨。”她沒有一絲猶豫的說道。
他的喬喬就是這么爽快。
愛與恨,總是這么分明。
秦以澤再接再厲,“那你希望我被處分被降職被迫脫下這身軍裝嗎?”
怎么問題一下子變得這么嚴重呢?
顧喬喬似乎被噎住了。
秦以澤俊眉微挑,等著顧喬喬的回答。
眉目一派云淡風輕,這人就是這樣,令人無可奈何的順著他的話朝下說。
“不希望。”
“喬喬,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呃…”顧喬喬感覺本來挺寬敞的吉普車似乎變得逼仄起來,硬著頭皮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