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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揭傷疤

  兩人各自借著這小動作平緩情緒,又各自倒了一杯水,那上面用大字標著:敵站特供。隨夢.lā

  “這特供要好好醒一下!”

  “要醒一個小時左右才是味道最好之時,”李福兆笑道。

  接下來,必然就是一番真正決定李家方向的談話了,喝口水,也不能太多,希望尿點不要太多。

  對著李家兩代杰出人物,能這么態度從容地說出“我對你們沒有偏見”,可見這小子的底氣不是一般二般的厚實。

  李一鳴放下電話回到沙發處坐下,口中說道:“我讓人找一臺紅白游戲機過來,另外我還要試玩這家公司剛上市的那款游戲。”

  “李生喜歡玩游戲?”李福兆問道。

  李國寶輕聲插嘴:“一鳴還會開發,剛才那邊機器上就有一個他寫的。”

  李一鳴擺擺手:“我不是喜歡玩游戲,而是看這家公司出的這游戲有沒有問題。”

  “游戲有沒有問題?”

  “嗯,游戲有問題,股價就有問題。算了,不說這個。”李一鳴往后一靠,“我來香江,一是集資,二是買東西,能幫我做好這些事的人,對我來說就是有用的。”

  李一鳴靠在沙發上,怡然自得。

  在李福兆眼里,現在這少年完全沒了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張揚和浮躁,而且帶著一種真正上位者的氣勢。

  李一鳴看著兩人:“香江還有大家大戶的人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他們不知道李一鳴個人是什么樣的想法,但鄧首長親口說過,香江是可以搞資本主義的。

  如果香江制度不變,那哪個大戶人家愿意找死呢?更不用說李家本身還有很多銀行外的資產了,十一年的時間夠不夠完全搬走呢?這還真不太好說!

  李福兆也輕輕擊掌,直起身子,滿面誠懇:“這是自然,我們李家在香江近百年,這里就是家鄉,誰不希望家鄉更好,

  但又聰明又能打,還背景雄厚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李福兆也對了,那箱子要不要拿?”李國寶趕緊又問道。

  “不用,明天再拿。你們也早點休息,別太辛苦了!”

  李一鳴看了看李福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就是要以公共設施為主,減少老百姓的個人經濟負擔。”

  李一鳴看看兩人:“你們是資本家,你想想看,你們占有這么多財富,自己到底用上了多少?香江民不富嗎?我看一個個日子過得也挺苦的!苦到一定程度,你們猜會怎么樣?”

  “香江還是有福利措施的,而且還有慈會做事。”李國寶解釋了一句。“對了,港督應該是你們會員吧?”是剛才親眼看到李一鳴最后幾分鐘畫畫的模樣才聯想到李國寶所說的“身手厲害”的潛臺詞。

  會畫畫就身手厲害嗎?

  當然不是,肯定另有原因,只是這少年用可愛可氣的外表偽裝起來了。

  現在的語氣和動作,才是真正的他!

  能被大陸派到香江來做這樣的事,絕非簡單人物,叔侄二人心里都清楚,像李一鳴這樣的人如果不早死,未來的權勢必然大得可怕。

  原本李國寶還調了幾個李家子弟來搭手幫忙,晚上就被李福兆全給趕得遠遠的了,就是生怕這下一代行為舉止有哪里不對勁和李一鳴起了沖撞。

  回歸十二年倒計時,正如當年拿破侖復辟的時候,巴黎報紙的報道:

  第一天,“來自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陸。”

  第二天,“李一鳴這話實在是用心太過明顯,這就是說李家可以爭取一下這個特首的機會,他是不可能了,家族里頭各有分工。

  李一鳴站了起來,拿著把鑰匙:“走,我們今天不睡這。”不可明說的吃人魔王向格臘斯逼近。”

  第三天,“卑鄙無恥的竊國大盜進入格爾勒諾布爾。”

  第六天,“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于今日抵達自己忠實的巴黎…...

  李一鳴淡淡看了這叔侄二人:“你們都比我年紀大,經歷的事也多,不知道對于咱們華人在世界上的地位是什么看法?”

  李福兆沉默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現在自然是不高的了”

  “你想讓它高嗎?”李一鳴盯著李福兆問道。

  李國寶目光微動,只覺得李一鳴那眼睛明亮得可怕。

  李福兆稍稍錯過眼神,輕輕轉了下戒指,嘆聲說道:“夢寐以求”

  李一鳴淡淡一笑:“求之不得對吧?”

  李福兆雙手交疊,十一年十個月不到就回歸祖國了,我不希望英國人把它搞得一團糟你們身為華人,應該知道怎么做!”

  “這是當然!李一鳴嘆了口氣。

  李國寶好不容易活過來,很多人不懂,大概是因為他們覺得等不到那時候。”李福兆嘆了口氣。

  “你說得沒錯。”李一鳴笑了笑,“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很多事咱們得抓緊做,老了死了想做都做不到了”

  李福兆頗為感嘆:“一句國富民強說得容易,其實大不簡單,”

  李國寶抬眼看了看李一鳴,對著李福兆說道:“兆叔,我倒覺得國強民富更合適些。掙扎著說道:“不是我們不想做這個廣告,實在是有點做不起”

  “你錯了,不是做不起,而是不值得,投資回報低。”李一鳴哼了一聲。

  李福兆苦笑連連。

  “內地十億人,一人一條褲子你們都承受不起,想想國家的壓力多大吧!”

  李福兆輕輕嘆了口氣:“這個就真的是無能為力了,若是捐幾座教學樓倒還可以。”

  “所以你們看,資本家一看到內地有十億人,就會想從每個人口袋里頭都掏幾塊錢出”李國寶輕聲應道,重重點頭。

  他執掌東亞銀行,稍等,我先打個電話!”

  李一鳴說完走到桌前拿起電話撥了個號:“金利,東西找到了嗎?嗯,一會我下去取。”

  好囂張!

  李國寶笑著伸手拿壺倒茶,李福兆拿起杯子輕輕品了一品,銀行有大量資產抵押貸款,隨便一個政治因素就可以嚴重影響到資產價值。

  至于李一鳴把這原因推到英國人身上,那也很正常,但總之一個巴掌也打不響,倒霉的肯定就是這些平頭百姓。

  光是一個減少供水,香江就得大亂,如果哪天大陸說我不往你們這里供肉蛋蔬菜了,

  李福兆抬眼笑了笑,免計劃惠及香江民眾,這些商品又可以帶動香江經濟發展,都是大好事,”

  李一鳴輕輕擺手:“不要只提香江,那樣子顯得眼皮子太淺。”

  這話真是扎人!

  剛才還不是你說香江回歸!

  李福兆閉上嘴,瞥了眼李國寶,忽然想起自剛才起,他就沒太說話,心中恍然,或許這才是李一鳴的真面目。

  身為大資本家,人才兩人見得多了,天才也是每年能見不少,看來不是對我們有什么偏見,是對李家坡有偏見。

  伸手要給李一鳴續水,嘴里說道:“李生不要誤會,我們李家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

  看著那枯干的手強忍的微顫,李一鳴心中不由浮想連連:

  或許選了董建華,是因為他破產了的緣故,香江特首這么大的事,應該現在就有考察對象了,李家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中央的考察列表之中。

  可這李家財雄勢大,

  “你們知道就好。不管英國人怎么想,香江成不了新加坡,不管你們這些人怎么被他們看重,你們在他們眼里頭還是二等公民,我就不相信他們鄙夷華人時你們心里會痛快!”

  給你賺再多錢,仍然有人會罵你們是黃皮猴子,罵你們豬仔我想這種事你們應該經歷不少,不一定是你們自己,身邊的人,”

  李福兆屏著氣,放下茶壺,心跳明顯加快許多。

  房間里氣氛漸冷,李國寶不自在地捏著拳,這話題有點沉重。

  “窮的華人他們看不起,富的他們同樣也看不起,笨的他們會嘲笑打罵,聰明的,他們還是會嘲笑打罵!

  他們只因為他們是華人而被排擠,被凌辱受欺負,當你們身受其害,當你們知曉這些事時,你們心情怎么樣?”

  叔侄二人臉色陰沉,李一鳴這番話說得他們心里很不好受,兩人很清楚,就算他們身家數十億,從小受的是西方教育,在西方世界他們還是華人,而華人身上,總是被打上一個弱者的標簽,

  李一鳴微微傾身,看著兩人,問道:“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李福兆微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化作一聲嘆息。

  李國寶一口氣悶在胸口。

  叔侄兩人相視苦笑,聽了這些話,怎么可能睡得好,感覺整個李家都被這少年拉進一個大攪拌機里頭了。

  夜色深沉,八樓的辦公室里,李建國在燈下翻看著資料,隔壁辦公室仍然有人值班,保安時不時地巡邏。

  門被無聲推開。

  李建國似有所覺抬起頭,看到兒子站在門口。

  建國同志松了口氣:“完事了?”

  “對,六個人認輸了,然后明天繼續。”李一鳴往沙發上一坐,輕輕揉著自己的頭。

  看著兒子似乎有些困頓的模樣,李建國一陣心疼:“去休息吧!”“因為華人的祖國不夠強大!”李一鳴平靜地說道。

  看著兩人沉默的臉,李一鳴又再問道:“你們,知道什么叫祖國嗎?”

  “李生”李福兆剛要開口,李一鳴再次擺手。

  “不是你護照上注冊的那個地方,不是臺灣,不是新加坡不是香江不是澳門”

  李一鳴抬起頭望向窗戶,要是有人當上特首,回頭說不定又弄出個李家坡出來,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何況當年他們在香江這么多年,經過英治日治,說不定有什么黑歷史。李一鳴平靜地看著兩人,人在成年之后無論表現如何,總歸是受到幼年時期經歷的影響,他不相信這兩人沒有受過委屈。

  有一種心理創傷,無關窮富,至于真要站出來跟大陸做對這種事,沉吟半晌,嘆了口氣:“確實求之...不得。”

  “我猜你們肯定很羨慕新加坡的李家,”李一鳴瞇起眼,“政商合一,像小朝廷似的,雖然只有屁大點地方,卻可以憑借著地勢,抱著美國人的大腿過起舒服日子。”第四天,“拿破侖·波拿巴占領里昂。”

  第五天,“拿破侖將軍接近楓丹白露。”可以說是每個華人都有,只是有的感受深一些,有些淺一點罷了。

  “你們有錢有勢不假,但在歐美世界,主流還是白人,臨北的窗外是暗色的天空,聲音低沉許多:“我們華人可以去任何地方,在任何地方生活,但我們的祖國只有一個,就是中國!”

  李國寶長長吐了口氣,沉默地點了點頭。

  李福兆也是長長出了一口濁氣,輕輕揉了揉心口,被李一鳴這番話說得自己心都快跳停了。

  如果李一鳴跟他說大陸如何之好,如何希望他們顧念同胞之情,這種老生常談他只會笑著敷衍,回頭再適當表示表示即可。

  又或者說李一鳴跟他來爭論兩種社會制度哪種更好,他更可以跟著滔滔不絕爭辯幾天幾夜。

  可李一鳴根本不說那些,而是直接就揭起了這種傷疤。

  “所以說”

  李一鳴拿起杯子,輕輕呷了一口,淡淡說道:“一人有錢,一家有錢,怎么也比不上國富民強,這點道理為什么很多人總是不懂呢”

  “那是你不懂經濟規律,發展要有階段性。大陸現在百廢待興,要集中資源建公共設施。”李一鳴隨口應道。

  李國寶被說得臉色微紅,剛要說話,李福兆已經抬手:“集中建公共設施?”

  “當然,公共設施可以服務更多民眾,

  李一鳴搖搖頭:“香江天氣多變,經常會突然下雨,若是你們李家想做善事,買了一百萬把傘放在街頭任人取用,你覺得會怎么樣?”

  “那大概....得被拿光吧”李國寶皺眉苦笑,一百萬把傘,這估計好幾千萬成本。

  “如果想不被拿光,你有沒有辦法呢?”

  “這個”李國寶想了一會,突然想到陳查理口中提到李一鳴那個藍海計劃,“李生是指那免費的廣告傘?”

  看著李一鳴,李國寶又說道:“陳查理跟我提到,那個叫作藍海計劃的聽說在場還有曰本人。”

  “不是還有曰本人,六七個國家呢,一個美國人和兩個曰本人打生打死,樣子非常慘,”李一鳴說著幾乎笑出聲來。

  李國寶看了看李福兆。

  李福兆也跟著笑了兩聲,心里頭大約猜到這三個人會不顧外交禮儀打起來,跟這李一鳴必定有關系。

  李一鳴笑了笑:“你既然知道這個計劃,有沒有過想給內地來點什么?十億條廣告褲子怎么樣?”

  咳!!!

  李國寶差點連肺都要嗆出來了,捂著胸口猛烈順氣。

  李福兆也是嚇了一跳,仔細看了眼李一鳴,確認這是開玩笑,不過玩笑有點太可怕,苦著臉說道:“我們李家散盡家財到內地,十億人一人也分不了幾塊錢,這一條褲子恐怕不止十塊錢”

  “可以短褲啊!我又沒說要長褲。”李一鳴嘴角帶著笑,“短褲頭很便宜的,”

  李福兆呆若木雞,這小子逼捐太狠了!

  “看你這樣子,我算是知道為什么那幾個老外不敢來找我了!”來,但如果讓他們一人給一塊,就跟要他們命似的!”李一鳴哼了一聲。

  李國寶苦笑道:“一鳴,我們絕對沒這想法。”

  “你沒這想法不代表別人沒有,在我看來,錢多到某個數字,人的消費就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大陸現在人均年收入一百塊都不到,但要是一人一塊,也可以湊出幾個李家,但你猜會怎么樣?”

  李福兆輕輕拍拍手:“我大概明白了李生的意思。”

  李一鳴看看他:“你明白就好,其實不管什么社會制度,說白了就是看怎么分配資源,你們兩人都是學經濟的,我問你們,十億元在你們手里,會怎么用?”

  “我們的用法,不說也罷。”李福兆笑著說道,“我倒是想知道李生你會怎么用。”

  “我的用法,以后你們會知道。”

  李一鳴盯著李福兆的戒指:“那是共濟會的吧!”

  李福兆悚然抬頭,眼中滿是震驚,他不知道是李一鳴下午就看出來,還是晚上轉了一圈后得到的新信息。

  如果是下午就看出這戒指的名堂,還能大咧咧地扯什么成語接龍,那這少年心思深沉遠超想像。

  之前那番話,也是讓李國寶心中驚了又驚,此時他張嘴又合上,因為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圓場。

  李一鳴往窗外看了看,嘴里淡淡說道:“我聽說共濟會一向收的都是精英,不知道里頭是不是也分了三六九等。”

  李福兆聽了這話,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輕咳一聲,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李生見諒,會里有保密的規定。”

  李一鳴生似沒聽到他的話,自顧自地也嘆了口氣:“這種西式俱樂部里頭多半是白人,難免有種族歧視什么的,想必少不了受氣”

  “算了,大家都做好自己的事吧!”

  又看著李福兆:“你會當上聯交所主席,不過你得小心,那位子也沒那么好坐!”

  李福兆表情有些僵硬,搖頭輕輕嘆了口氣,完全沒有了之前那志得意滿。

  “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得忙。”李一鳴拍拍手。

  “那晚上真的就不用安排地方?”李國寶又問道。

  “不用,我這么年輕,李福兆一抹額頭,濕了一片,又咳了一聲,含糊應道:“那倒還不至于,香江畢竟是華人的地盤。”

  李一鳴淡淡一笑:“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我看你時不時轉那戒指,這種小動作說明你在意這身份,但又感覺不自在,你看他就沒動過戒指,說明婚姻關系比較穩固”

  李國寶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婚戒,嘴里笑道:“一鳴你這分析”

  李一鳴笑著看了看李國寶,突然站起身:在哪都可以睡。”

  李國寶遞上一個信封:“這是前面文華酒店的房間鑰匙,若是想休息,可以去那邊。”

  李一鳴隨手接了過來:“房間好嗎?”

  “呃”

  “我去看一下。”李一鳴把信封塞進口袋里。

  “”李福兆滿臉驚訝看著李一鳴,半晌微微點頭。

  “有沒有想過彼可取而代之?”

  說完這句話,李一鳴擺了擺手,出門去了。

  李國寶目光閃動,滿滿喜色,

  李建國把資料收起,從桌下提起那個背包:“睡哪?”

  “前面那家文華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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