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他老母車窗傳動鏈斷了,幾萬塊沒了!
阿標心中暗罵,他知道自己已經勸不動李一鳴了,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往時經驗告訴他,李一鳴好像要亂來了。
他立刻拿起對講機按下呼叫按鈕,這邊大聲叫道:“阿杰,準備降速,讓它先過去!”
對講將將接通,阿標就叫:“阿金快降速!”
司機阿杰面容嚴肅,他已經松開油門輕踩剎車,平治車速開始降下,急剎會出事。
后車里頭一片混亂,李國寶被這三個機器弄得快瘋了:
他的手提電話在響,來電有顯示號碼是家里的,接通卻聽不清對面說什么。傳呼機上有阿青發來的消息,寫的卻是考察團好多人都拉肚子,情況不明。這邊對講機里阿標出要出事!
“停車!”李國寶大聲吼道。
用不著李國寶命令,司機阿杰已經看出不對,腳下輕踩剎車,平治車速狂降,和前車的距離迅速拉遠。
李建國緊緊看著前面,剛才阿標提醒說后面那小貨車有問題,他很擔心,因為那車子已經超了過去,將將趕到前車的位置,兒子還在那車里!
李一鳴絲毫不去理會阿標的動作,只是托著下巴看著來車。
那車頭里兩人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在大聲說笑,那司機還砸著后面的廂板罵了句臟話!
李一鳴瞇起眼。
真是囂張啊!
車廂里的那些人,就算我同樣不喜歡,可也不是你們可以當豬糟蹋的!
這時那小貨車已經開近,車頭和平治車尾位置平齊。
這輛小貨車車身比平治略高半米,灰色的車身沾了不少泥漿,看起來骯臟而且破舊,車窗上還粘著幾張奇怪的花紙。
副駕駛座上的黃毛男子半條手都在窗外搭著,胳膊上紋著青花,手腕上寬粗的金鏈子,兩指夾著香煙,一會一口地抽著,煙氣隨風散得飛快。
看著下方那平治后座有個小孩子正仰著臉看他,黃毛男子帶著莫名的興奮呲出一口黃牙梗著脖子笑罵道:“看你老母看!”
話音剛落,黃毛只覺得一片黑影籠去了視線。
一股巨力從下巴竄到頂蓋,整個頭向上拗了一下,喀嚓聲傳進腦子里伴隨著滿天的火星子,接著整個身子就軟進了座位里。
李一鳴一腳尖挑折了這家伙的脖子后翻越過車頂,從另一側車窗鉆進駕駛位,一肘撩折了司機的腦袋,沒等車子失控,他的手就按住了方向盤接管了這輛車子。
這邊平治車里,阿標只看到李一鳴像炮彈似地從窗子徑直跳到了那小貨車上,然后人就不見了蹤影,那車子已經超出十多米,看不到李一鳴在哪兒,路上也沒有......
必定在車上!
“快停車!”阿標狂吼道,他不知道李一鳴在那車上做什么,但他很清楚,如果前面車子失事,后面這些車都危險了。
燈影錯亂,些許霧氣被車流帶起的疾風沖散,刺耳的剎車聲后,一前一后兩部平治分別滑了一百多米才停了下來,只是后車先停下來,現在相距甚遠。
阿標向前望去,兩百多米外,那小貨車不知何時怎么地也靠向邊去,停在了路邊。
阿標右手插進肋下槍袋,拔出一把手槍,左手從車門隔欄里抓出一個小手電,沉聲喝道:“阿杰往前開點,阿明你準備跟我下去!”
后車中,李國寶摸著頭,剛才急剎時,他一頭磕在前椅背上,李建國也不好受,這巨大的慣性下,安全帶也不會讓胸口舒服。
阿金看著車子又啟動,緩緩開向那小貨車:“他們在做什么?”
李國寶茫然抬頭,腦子里一陣陣眩暈。手提電話傳呼機和對講機已經掉到了座位下面,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快開過去!”李建國叫道。
阿金沒有動,緊緊盯著前面:“對講機在哪里,我問下什么事!他們好像去看那車子!”
“停!”車門馬上打開,阿標和阿明拿著槍下來。
“掩護我!”阿標匆匆說了句,側俯著身子舉著槍小跑前進。
“李生!阿標下車了!他拿著槍,出事了!”
李國寶好容易從座位下摸出對講機,丟給他:“快問下怎么回事,李生有沒有事?!”
好像有人在哼國語歌,阿標頓了一下,在這種情形下,再美妙的音樂聽起來也很詭異。
“李生......”
阿標舉著槍靠近車子,電筒反握在手,拇指按著開關,隨時準備用強光射人一臉。
歌聲稍停,阿標提著心氣凝神細聽,剛才那聲音似乎是李一鳴的。
“李生,是不是你?”阿標輕聲又叫,又走了兩步。
“嗯。”
聽到這聲音,阿標松了口氣。
還沒走到近前,就看到車門打開,一個小小身影跳了出來。
“李生......”阿標叫道,立刻蹲下身子做出射擊的動作。
“別拿槍對著我!”李一鳴說了句,自他身邊走過,手里晃著一串鑰匙。
阿標想了想,貼著車身繼續向著車頭方向過去,他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來到車頭,舉著槍飛快一眼,門開著,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都沒有人,對面車門也開著。
阿標咽了口口水,接著繞過車頭到了那邊,路邊下有個排水溝,隱約兩個人橫在那里。
阿標擰著眉頭舉起手電照下去,入眼兩個爛仔模樣的人,只是這兩人交疊在一起,脖頸松軟扭曲,沒有看到血跡......丟他老母!
阿標心中駭然,這么小年紀下手這么狠毒!
他不想下溝去看這兩人還能不能搶救,現在他要馬上想出辦法來處理這件事,李家千萬不能被牽連進去。
小貨車后廂里頭有沉悶的呼吸聲咳嗽聲,還有隱約的哭泣,從門縫里都可以聞得到難聞的氣味。
李一鳴找出鑰匙哐嚓幾聲開了鎖,拉開后門,一股濃烈的酸腐濕臭氣味涌了出來,隨著車門打開,還啪啪啪啪地掉出來四個人。
趴在地上的人大口呼吸和咳嗽,還在車廂里頭的人也是一樣,仿佛空氣對他們已經久違多時。
聽到后面的動靜,阿標整個心都在下沉,這個李一鳴招來的麻煩可不小。
他飛快趕到車尾,果然這車廂里頭全都是人蛇,一團團模糊的身影。
仔細一數,這車廂里小小空間竟然裝著十多個人。
悶罐車廂裝這么多人,缺氧暈車,還有人吐得一地,氣味很可怕,好在這些人最多也就是被關了一兩小時,人都還活著。
阿標看著這場面也不知道說什么好,瞥了眼邊上的李一鳴,只覺得那臉上的神情很是奇怪。
“出來吧。”李一鳴淡淡說道,用的是普通話。
車廂里的人慢慢地一個個攙扶著下車,衣服破舊,拎著同樣破的大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靠著車子站著,夜風并不涼,他們卻一直在發抖。
對未知的恐懼讓所有人都用戰戰兢兢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少年,還有拿著槍的阿標。
阿標把槍插回槍袋,仰頭呼了口氣,湊近李一鳴:“我來處理,你先走吧!”
李一鳴站在那里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可憐有一點點,憤怒也是一點點,還有就是悲傷了。
這些就是傳說中的人蛇,像豬一樣被關在這種籠子里,看樣子他們是會被集中帶去做黑工而不是直接給個身份證,現在也給不了,八一年一月就沒這政策了。..
現在內地已經改革開放,有這種勇氣怎么不能致富非得來香江......這些人究竟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