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吳中元沒有動手的意思,冬云居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赤鏈花容性情怪異,待它來了,免不得再添波折,不如拿了周欽,早些去了吧。”
吳中元隨口說道,“我們本來也想往蛇族去,若是赤鏈花容能親自過來,我們也不用往復奔走了。”
“哦,”冬云居點頭說道,“那我與二位一起等候。”
吳中元知道冬云居想要討話離開,沉吟過后感覺冬云居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處,便出言說道,“不用了,煩勞你了,你早些回去吧。”
冬云居等的就是這句話,眼見吳中元放行,急忙就坡下驢,拱手告辭。
告辭之后感覺就這么走了好像不太好,便摘下隨身短劍雙手遞給吳中元,“大人不曾攜帶兵器,這把短劍多有粗劣,您先將就用著。”
“不用,我帶了兵器。”吳中元言罷心念閃動,化虛為實,陰陽長劍和玄鐵箭矢于腰間和背后聚化顯現。
見此情形,冬云居只當吳中元身擁玄法異能,驚詫之下連聲恭維,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
“此為外物之功,不足為道,”吳中元自腰囊里拿出一個化柿遞給了冬云居,“此物名為六道靈珠,服之可將隨身之物化虛為實,亦可化實為虛,之前得了你的銅鐵,一直不曾答謝,此物便送與你。”
聽得吳中元言語,冬云居既驚訝又感動,此物既然名為六道靈珠,自然不是尋常之物,而吳中元竟然大方饋贈,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待得回過神來,急忙惶恐道謝,顫手接了。
人的好惡其實很簡單,喜歡的都是能讓自己感覺舒服的人,討厭的都是讓自己感覺不舒服的人,這是人的本性,所有人都不例外。冬云居先前之所以急著走并不是心里有鬼,而是跟吳中元待在一起令他感覺很不舒服,不舒服的原因有兩個,一是跟吳中元在一起他沒有任何的優越感,太玄修為的確很厲害,但是跟玉虛一比立刻判若云泥,人都喜歡被仰視,那些被丑女俘獲的帥哥,被丑男俘獲的美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對方滿足了他們被仰視的虛榮心理。
二是吳中元總是欺負他,勒索他的東西,逼他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別說吳中元跟他無親無故,就算是他親爹,總是跟他要東西,總是逼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他也會憎惡討厭。
想要與他人搞好關系,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送禮,得了吳中元的化柿,冬云居立刻不討厭吳中元了,吳中元肯將這么好的東西送給他,說明很看得起他,再有就是化柿本身,這可是好東西啊,平時隨身兵器都處于隱身狀態,一旦要開打了,心念一動,兵器就顯現出來了,何其便利,何其灑脫。
不但不討厭吳中元了,內心深處還認為吳中元有大哥風范,什么叫大哥風范,不虧待下面的人就是大哥風范。
心態變了,也不急著走了,小心翼翼的收起化柿,低眉順眼的站到了吳中元的身后。
王欣然也發現了冬云居態度的轉變,便瞅了吳中元一眼。
吳中元知道王欣然為什么瞅他,冬云居不認識化柿,但王欣然卻認得,王欣然瞅他是因為在王欣然看來他將化柿說成了六道靈珠是故弄玄虛,有意夸大。
實則王欣然誤會他了,他不告訴冬云居化柿的名字是怕冬云居日后將此事泄露出去,萬一有人聽說過化柿或是根據化柿的特性順藤摸瓜找到心月島,那就完蛋了,盡管這種可能性極小,但他不敢冒險,心月島和心月狐一事只有他自己知曉,他曾經答應過黑衣老者,絕不將此事告知任何人。
十三郎在猴族眾人的面前很有優越感,深紫太玄和紫氣洞淵雖然只有一階之差,卻也極難跨越,南荒有不少紫氣洞淵,卻只有三位太玄高手,很多人窮其一生都無法跨越這一階。
實則南荒遠不止三位太玄高手,三虛修為的也有不少,但這些人大多不問世事,不同層次的人關注的問題也不相同,到了三虛境界,俗世的東西就不怎么看重了,生死才是大事,在這些人眼中俗世的是是非非一文不值,全是過眼煙云,參與其中純屬浪費時間。
眾人都在等待蛇族的到來,但都是干等,十三郎在跟周欽和華亮交談,它曾經跟黛娘有一腿,知道長生水的真實作用,但他不明白蛇族為什么要搜尋長生水,這是它想要搞清楚的。
而吳中元則和冬云居在閑談,冬云居對赤鏈花容也不是非常了解,卻終究比吳中元知道的多,搜腸刮肚的向吳中元介紹赤鏈花容。
吳中元聆聽的同時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他已經跟冬云居很熟了,雖然談不上交情,但見面的次數多了,熟稔必不可免,而冬云居對他也很恭敬,以后也不太好意思再跟冬云居翻臉了,五道封印很快就要消失,太平寨的人留在南荒肯定會投敵叛變。
要不招安了?不行,太平寨的人臭名昭著,招安他們會對自己的名聲產生負面影響,但如果留他們在南荒自生自滅,鬼子一來,肯定是一群偽軍。
沉吟良久,最終決定先試試冬云居的態度,便隨口問了句‘五道封印即將消失,你有什么打算?’
冬云居人老成精,敏銳的察覺到吳中元在向他伸橄欖枝,吳中元乃人族黃帝,身擁玉虛修為,這可是棵大樹,如果能靠上這棵大樹,安全基本上就有保障了。
識時務的人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面子不值錢,吳中元給了桿子,他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先表達自己的憂慮,再對太平寨之前的惡行進行懺悔,隨后就是看似無意的露富,再之后就是沖吳中元表示感謝,只道他之所以能夠老年得子,多虧了吳中元慧眼賜婚,他終于有后了,最后才是請求收留。
世人普遍存在一個很大的誤區,那就是認為好人都很聰明,壞人都很愚蠢,實則這個規律應該反過來,好人的心思一般比較單純,而壞人的心思通常比較活泛,冬云居先前的這番話表現了四個意思,一是我沒有應對五道的能力,二是太平寨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之前打家劫舍也是沒辦法,其實我們并不是不可救藥。三是太平寨有家底兒,你要是收留我們,我們肯定給你交保護費。四是我馬上要當爹了,老年得子,我肯定很疼愛這個孩子,有孩子做人質,我們絕不會反叛。
二人交談的時候王欣然一直在一旁聆聽,見吳中元松動,急忙出言提醒,“你不是宋徽宗,他們也不是梁山好漢,你可別亂來。”
“我不把他們招安了,他們以后肯定當漢奸。”吳中元笑道。
“小心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王欣然又道。
“沒事兒,可以把他們安置在飲馬河,黑寡婦本來也是個土匪頭子,應該能看住他,再說了,飲馬河本來就屬于特殊區域,太平寨的人去了也能搞活地方經濟。”吳中元說道。
“為了發展經濟,你還真是不擇手段。”王欣然說道。
“也不算吧,澳.門不禁賭.博,香.港也不禁鳳.樓,這都屬于特殊時期特殊區域的特殊現象。”吳中元笑道。
見吳中元心意已決,王欣然便不再說什么,只是給了他一個撇嘴的表情 二人說的是現代語言,冬云居瞎子聽雷,全然不懂,但交談時吳中元臉上一直帶著笑容,這便說明二人的談話內容并不嚴肅。
即便同意招安太平寨,吳中元也沒有一錘定音,而是留下變通的余地,讓冬云居去飲馬河與黑寡婦和吳大烈商議北遷細節,此舉有兩個用意,一是讓冬云居擺正自己的位置,二是間接確定吳大烈飲馬河特派員的地位。
見吳中元松口,冬云居喜不自勝,口稱圣上,連連謝恩。
招安了一窩土匪,王欣然免不得擔心,但吳中元倒是沒什么顧慮,老瞎子當年說的那句話很有道理,世上無有不可用之人,只看怎么用。
用人的本質是駕馭,駕馭不了誰敢用?駕馭不了誰聽你管?領導越是強大,所能駕馭的人就越多,如果此時只是太玄修為,他還真不敢招安冬云居。
有些時候真的不能埋怨下屬不好管,因為下屬是被管理者,而領導是管理者,下屬和領導的關系就像孩子和家長的關系,出現問題了不能怪孩子頑皮,只能怪家長無能。
要知道孩子并不具備揣度大人想法的能力,也沒有聽話遵行的自制能力,揣度孩子的想法并因勢利導是大人最基本的義務,做到這一點不能算優秀,只能算及格。
在吳中元與冬云居交談的這段時間,十三郎也在與華亮等人交談,十三郎曾經與黛娘同眠共枕,知道黛娘底細,所謂長生水只不過是黛娘的毒液,本身是帶有劇毒的,但是口服的話就沒有毒性,的確有延緩衰老的效果,不過想要做到長生不老那是不現實的。
令十三郎感到疑惑的是蛇族究竟是在找長生水,還是想通過長生水找到黛娘,要知道黛娘本體也是一條毒蛇,很可能與蛇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臨近二更,蛇族終于出現,實則蛇族并未出現,此時仍在西南方向十里之外,但吳中元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氣息的異常,那是一條很大的蛇類,正自林下疾速靠近。
隨著距離的縮短,吳中元確定了來者的修為,紫氣洞淵,當是赤鏈花容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