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時辰尚早,也不忙往東海去,先自海邊轉了轉,這時候趕海的人少,恰逢落潮,海灘上留下了大量海貨,夷人只吃魚和貝類等少數幾種海鮮,螃蟹他們是不敢吃的,沒人抓,數量就多,碗口大的螃蟹隨處可見,見到人也不跑,而是豎起大鉗子示威。
昨晚的晚飯雖然豐盛,吳中元卻沒吃多少,光喝一肚子酒了,撒幾泡尿就沒了,感覺餓了就抓了幾只螃蟹,沒鍋就用直接火烤,螃蟹自然不會老老實實被烤,劇烈掙扎。
感覺太殘忍,便換了個作法,用草繩兒捆了,埋在沙子里,自上面燒火,這個辦法好,能烤熟。
螃蟹本來就好吃,烤的比煮的更好吃,不過海鮮還是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痛風。
吃飽了就想上廁所,在回歸之前他也很好奇古人都是用什么擦屁股的,回來之后才知道古代也有草紙,麻葉曬干之后跟現代的手紙差不多,但使用前得揉一揉,揉的時候還得加少量的水,不然容易碎。
能不能擦干凈,能,很干凈,倒不是麻葉的質量好,而是這時候的人飲食和作息習慣都很好,食物中植物纖維比較多,不像現代人吃的那么油膩,而且這時候的人還不熬夜,熬夜也不是個好習慣,腸胃功能會嚴重紊亂。
吃飽喝足睡一覺,日出時分召來青龍甲,披掛穿戴,動身出發。
他不是頭一次飛過大海了,但之前與黎別趕來此處時飛過的只是渤海灣,此番是往深海去,要說忐忑,也不是非常忐忑,畢竟他對大海也不是一無所知,東海的大致情況他還是了解的,朝鮮半島和日本島在哪兒他也知道。要說完全不緊張,也不是,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緊張的,畢竟他所了解的是現代的東海而不是五千年前的東海,這時候陸地上還有個各種稀奇古怪的大型生物,海里的未知生物肯定更多。
得稍微飛高點兒,離海面太近可別被什么海怪給沖出來吞掉了。
這時候也沒有地圖,老瞎子提供的參照物是時間和位置,老瞎子當年乘坐飛禽自龜島往西飛,飛了兩個時辰趕到的入海口正南二十里外,此番他就自入海口正南二十里外往東飛,由于不趕時間,飛的也不是很快,只維持在與禽鳥大致相等的速度。
飛出幾百里,也沒發現海里有什么大型海怪,不過看不見不表示沒有,畢竟海怪都是生活在水下的,不可能有事兒沒事兒跑到海面上來蹦。
四面八方都是一望無際的海水,在這種環境下人是會生出孤獨和恐懼的,吳中元也不例外,心里沒著沒落的,發虛。
恐懼源自趨吉避兇的本能,只有傻子才不知道害怕,但面對恐懼,人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躲避,還有一種是反擊,前者是懦夫,后者是勇士,吳中元自然屬于后者,察覺到心中生出恐懼,便散出靈氣,向下疾速俯沖。
他穿戴了青龍甲,青龍甲有辟水之能,以他目前的能力修為,青龍甲可以辟出九丈方圓的海水,由于俯沖速度太快,很多海魚沒來得及游走,海水退走之后,自干涸的海底亂蹦。
與內陸河流和湖泊不同,海底淤泥很少,踏腳很松軟卻不下陷,吳中元站在海底仰頭上望,發現上面的海水已經合攏了,青龍甲辟水的范圍是九丈方圓,前后左右能辟開九丈,往上也只能辟開九丈,超過這個范圍,海水就會自動合攏。
感覺有趣,玩心大起,催動青龍甲,自海底往東疾掠,海里的地勢其實跟陸地上很相似,也有高低起伏的平原和山嶺。
不過跑出沒多遠,他就停了下來,不怕事兒也沒必要惹事兒,這么搞跟哪吒鬧海沒什么區別,擾亂人家正常的生活和工作秩序,實屬找茬兒。
此外,青龍甲辟水是要消耗靈氣的,奔跑的速度越快,靈氣消耗的越嚴重,與自陸地上凌空飛渡所消耗的靈氣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不是幾倍幾十倍的差別,而是幾百倍的快速消耗,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無疑是因為水的阻力比空氣要大得多,那可是八百倍的差距。
出水的同時大致估測海水深度,應該在三十丈左右,這個數據跟現代的數據差距也不是很大,四海之中南海最深,以千米計。東海次之,兩百來米。黃海再次之,不過幾十米。最淺是渤海,也就十幾米。
未知會孳生恐懼,有些人之所以怕黑,只是因為不知道黑暗里有什么,知道海底是什么情況,吳中元也就坦然了,辨明方向,直線向東。
禽鳥飛行主要依賴磁場導航,飛的基本上都是直線,所以飛掠之時吳中元也力求飛直線,誤差肯定會有,但能減小還是盡量減小。
海里也不是到處都有海鷗,只要看到大群的海鷗,周圍肯定會有島嶼和礁石,沿途也沒發現太大的島嶼,小島嶼和礁石倒是見到幾個,環境跟現代差不多,也沒什么奇特的地方。
上午巳時,吳中元趕到了目的地,平心而論,他多少有點意外,他沒想到能這么順利的找到這處島嶼。
龜島的形狀的確酷似烏龜,所謂酷似就是不是一般的像,島嶼由一大五小六部分組成,有四足,有頭顱,有甲殼,大致估測占地約有兩百畝,算是一個中等大小的島嶼。
島嶼四周縈繞著濃重的霧氣,類似于煙氣,實際上是有毒的瘴氣,他雖然百毒不侵,卻能感知到毒氣的存在,這種瘴氣是他此前不曾遇到過的,應該是自海底發出的。
穿過瘴氣,島上的情況一覽無遺,那幾個夷人當年不曾看錯,島上的確有城池存在,位于島嶼的中間區域,不過不是群居的城池,更像是古代的宮殿,之所以說像是因為這些石質建筑大部分已經坍塌了,余下部分也都長滿了厚厚的青苔,已不復原貌。
島上有很多果樹,栽種的比較規整,人為管理的跡象比較明顯。
雖然外圍有瘴氣,島上卻沒有。那些果樹之中也不乏特殊品種,這時候已經很冷了,其中一些果樹卻仍然枝葉翠綠,掛結果實。
夷人形容龜島陰森恐怖有些言過其實了,這里給人的感覺并不恐怖,也沒有什么白日鬼哭,這里的情形給人的感覺只是破敗和蕭瑟,如同來到一處荒廢已久的垂暮村落。
島上有山,那處破敗的石質建筑是建在島嶼中間區域的,位于山腰。在山頂部位也殘留有一處亭臺的基座,類似的基座在島嶼其他地方還有幾處,但只剩下了基座,上面的建筑都沒有了,這里當年肯定有很多精美的建筑,但現在已經破敗了。
龜島的走向是頭東尾西,在島嶼最東的礁石上立有一塊高大的碑石,碑石高達三丈,有明顯棱角,絕非天然形成。
由于距離尚遠且角度不對,吳中元便看不到碑石上有無文字,不過按照常理推斷,那上面應該刻有島嶼的名字。
根據島嶼的大小和殘留的建筑來看,這里明顯不是普通人生息繁衍的所在,應該是某些世外高人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大致觀察過后,便催動青龍甲往島嶼東面去。
他本想過去看那石碑上的文字,但中途卻停了下來,他突然看到了人。
島上的山峰是東西走向的,西低東高,主體建筑位于山腰,山頂高處殘留有樓閣幾座,山體的正東是陡峭的石壁,高約百丈,在石壁偏上區域有處石臺,石臺上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穿著白色的衣服,正在往東眺望,角度不對,看不到頭臉,但身形婀娜,應該是個年輕女子。
在她旁邊站著一個灰衣人,身形佝僂,低著頭。
定睛細看,不對,那個灰衣人并不是人,而是一只灰毛兒猴子,比普通猴子要大不少。
那白衣女子一直站立不動,那個灰毛兒猴子就站在她旁邊安靜等候。
對于出現女子,吳中元并不意外,因為此前夷人曾經聽到過有人撫琴,而且還聽到了女子的哭笑,這說明島上有女人。
但猴子不對,因為據老瞎子所說島上有一只可以化身黑衣男子的飛禽,分明是飛禽,怎么出來一只猴子?
心中存疑,便四顧尋找,島上的溫度比外界要高不少,四處長有不少高大的樹木,很快他就在女子站立的石臺右側林中發現了一道黑色身影。
根據此人所處的位置來看,此人明顯是故意隱藏身形的,不希望白衣女子看到它,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個黑衣男子和白衣女子以及那個灰毛兒猴子到底是怎樣一種關系?
此時二人和那個猴子都沒有發現他,吳中元便沒有急于往東面去,緩緩降落,于林中藏了下來,遠眺觀察。
那白衣女子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看得出來猴子是想動的,卻強行克制沒有亂動,午時來臨,猴子主動伸手,拉著那個白衣女子循著上行臺階往崖頂移動。
黑衣男子跟隨在后,遠遠觀察。
黑衣男子一動,吳中元看清了此人模樣,這是一個消瘦的老者,風燭殘年,老態龍鐘。
待黑衣男子跟隨白衣女子和猴子遠去,吳中元繞到正東看那石碑。
石碑上真有文字,四個大字大氣古拙,仔細辨察,刻的是心月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