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距離遙遠,回返時二人再度穿戴了盔甲,吳中元雖然急于將玄晶送回去卻沒有加速先走,而是與黎別同行回返。
黎別貌似有心事,回返途中一直默然不語,吳中元隱約猜到了黎別在想什么,二人朝夕相處了幾個月,黎別已經對他生出了情愫,離別在即,黎別悵然若失也在情理之中。
便是知道黎別在想什么,吳中元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倒不是嫌棄黎別自閉內向,而是他一直拿黎別當朋友看待,從未生出其他的想法,更何況黎別還是他的表姐,二人是親戚,哪能窩里斗。
由于要等黎別,便行不很快,回到火山密室時已是次日卯時,卸去青龍甲,飄身落地,發現大傻還停留在原處,但脖子上的項圈兒已經被黎大壽拿掉了。
黎大壽父子三人并沒有待在石室里,而是自外面的樹下坐著,見二人回返,急忙站了起來。
“大人。”黎大壽先沖吳中元見禮,他雖然已經不再是鳥族勇士,卻仍然沖黎別見禮,口稱貴人。
“怎么樣了?”吳中元隨口問道。
黎大壽彎腰答道,“我們已經連夜將玄金與青銅分離,器形蠟模也已經準備妥當。”
吳中元點了點頭,將那條用布包裹著的玄晶手臂遞向黎大壽,“你再確認一下,看看是不是玄晶。”
黎大壽伸手接過,他是鳥族四大冶金高手之一,豈能不認得玄晶,只一看就確認無疑,“是是是,大人竟然得來這么許多。”
吳中元沒接黎大壽的話,而是隨口說道,“此物來之不易,我們此番用不了多少,余下的那些由你親自保管,酌情使用。”
聽得吳中元言語,黎大壽駭然大驚,“我?這可使不得,此物稀有寶貴…”
不等他說完,吳中元就擺斷了他的話,“就這么定了,何時開爐?”
被吳中元委以重任,黎大壽既惶恐又感動,咳嗽幾聲,平息心情,然后說道,“大人帶回的助燃油脂只夠一次使用,所熔鑄打造的箭矢和長劍必須一次成型,這個不難做到,但大人有心控馭射出的箭矢,這種事情我們父子三人此前從未做過,苦思良久,仍不知從何下手。”
吳中元說道,“我沒想過讓箭矢自發傷人,只希望射出的箭矢能夠在我的感知之下自回箭囊,這些箭矢得來不易,若有遺落丟失,怕是難能補充。”
吳中元言罷,黎大壽皺眉思慮,沒有接話。
吳中元又道,“回返途中我也想過此事,鳥族盔甲之所以能夠被鳥族勇士感召控馭,乃是因為其中混雜了些許玄晶,打造成型之后勇士滴血其上,以此建立氣血感應,那三十六支箭矢如果也這般作為,凝神感召之后很可能會反攻自身。”
吳中元說完,黎大壽點頭接話,“我也有此顧慮,我們無法如臂使指的控馭箭矢的移動方位,倘若它們不是插入箭囊而是橫飛而至,那可如何應對。”
吳中元緩緩點頭,這屬于一個難度很高的技術難題,需要慢慢推敲,從長計議。
就在此時,黎別自一旁說道,“可備玄晶三十六片,滴血其上,以為箭囊托底,屆時發出心念,散落在外的箭矢便能自行歸位。”
吳中元聞言沖黎別投去贊許眼神,黎別的問題只是出在性格上,智商是沒問題的,她的這一建議的確有可行性,但也有沒想到的細節,“倘若箭矢同時回飛,彼此擁擠,互相碰撞,如何是好?”
黎別未加思索,立刻答道,“氣血發乎五臟六腑,不同的時辰五臟六腑的盈虧強弱也不相同,可于不同的時辰滴血兩滴,箭矢一滴,箭囊托底的玄晶一滴,彼此對應,便不會錯亂。”
“貴人言之有理。”黎大壽接口說道。
吳中元沒有接話,黎別的這一建議從理論角度上說是可行的,人體的氣血在不同的時間的確會有微弱的變化,但這種變化并不大,也正因為變化不大,所以不管是什么時辰滴血,只要意念送出,所有箭矢都可以自回箭囊,而不同時辰氣血的細微差別,則令射出的箭矢可以對號入座,分別插入箭囊不同的位置。
沉吟過后,吳中元說道,“若是這般,就不能使用尋常皮質箭囊,需用木質,橫向三排,每排十二支,所有箭矢都有專屬孔道。”
吳中元言罷,黎大壽點頭接話,“確是如此,每支箭孔可用滴血玄晶兩塊,一做下部底托,一作上部卡環,卡環需略重于底托,兩者垂直,如此一來,只要大人凝神感召,箭矢便會由上而下插入箭囊。”
“行,就這么定了。”吳中元落槌定音。
黎大壽沒想到吳中元這么快就拍板兒,本以為他還要再推敲一番,見他決定做的干脆,便擔心會有紕漏,“大人,此事關系重…”
吳中元擺了擺手,“沒事兒,能成更好,若是不成也不打緊,打造卡環和底托浪費不了多少玄晶,大不了射出去之后逐一撿回來。”
見黎大壽站立不動,吳中元指了指石室入口,黎大壽見狀,只能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走向石室。
“要不要我幫忙?”吳中元問道。
黎大壽聞聲止步,搖了搖頭,“不勞大人親為,我們自己來就好,若是大人沒有別的事情,可自洞外鎮守,以防不測。”
“好,需要多久?”吳中元問道。
黎大壽抬頭看了看太陽,“三更之前。”
“拜托諸位了。”吳中元沖黎大壽等人抬了抬手。
黎大壽大為惶恐,急忙回禮,“大人言重了,能為大人打造兵器,乃是我們父子的榮幸。”
黎大壽父子進入石室,關上了石門。
自石門關上的那一刻起,吳中元就開始緊張,實則也不是緊張,而是興奮和激動,這種感覺就像老婆在產房里生孩子,當爹的自產房外焦急等待。而今已經晉身居山淡紫,也練成了火龍真氣,青龍甲也有了,若是再得趁手的長劍和弓箭,行頭就徹底齊備了,如虎添翼,誰都不懼了。
大傻許久未曾與吳中元親近,見吳中元自洞外徘徊,便自遠處爬了過來,用頭去蹭吳中元,吳中元倚著大傻坐了下來,強抑心中激動,耐心等待。
若是不想點兒別的事情,單純的等待是很熬人的,為了消磨時間,吳中元自腦海里將一些重要的事情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逐一想過,最先想的是獸族的情況,昨天他曾經與獸王麾下的狗王交過手,對狗王林仲的實力有了直觀的了解,林仲的靈氣修為比人類的太玄高手要精純許多,除此之外還能夠使用妖法,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余下那十一位大將的實力應該也跟林仲差不多,其靈氣修為想必都在太玄之上。
單是十二位太玄高手就已經是一股很恐怖的實力了,更何況這十二個異類的修為比尋常太玄高手還要精純許多,若是一對一的交手,除了他和三族君王,其他人類的太玄高手絕不是它們的對手。
此外,這十二個異類還分別統領了一支兇禽猛獸大軍,此前他和姜南曾經遭遇過巨鷲和巨鬣狗的圍攻,領教過它們的厲害,那還只是其中兩支禽獸軍隊,若是十二支盡數出動,場面定然更加駭人。
這些還只是獸族明面兒上的實力,天知道還有多少隱藏在暗處的洪荒禽獸,倘若獸族也能夠驅使它們,實力就更加強大了。
還有,險些把最重要的人物給忘了,獸王,小狐貍就是獸王元神,單是元神就可以瞬息移動,若是恢復形體,那還得了,要知道小狐貍的瞬移與熊族的瞬息千里可不是一回事兒,熊族巫師的瞬息千里只能移走別人,而小狐貍的瞬移卻能將自己移走,而且還能帶著本體之外的其他東西一同瞬移,這就更加恐怖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防不勝防。
目前還不清楚神鬼妖魔四道的情況,也不知道與獸族相比它們的實力如何,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打仗最怕不了解敵人的情況,待得這里的事情辦完,得設法探查當年洪荒之戰的大致情況,由于已經過去了數千年,想要了解當年的情況可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總有口耳相傳的一些傳說流傳下來,或許某些隱秘的地方還保留有記錄當年戰事的壁畫。
想罷這些,吳中元又開始制定自現在開始到封印消除的這段時間的計劃,繼續大力發展農耕,有選擇性的接收難民,下大力氣尋找余下的那些通靈神兵,目前來看己方的實力是最弱的,便是三族聯手,也不見得是五道其中一道的對手,更何況三族目前還彼此仇視。
午后,黎別送了幾個柿子餅給吳中元,吳中元伸手接了,還沒來得及道謝,黎別已經轉身離開了。
百爪撓心的等了一下午,到得傍晚時分,突然刮起了大風。
由于大風出現的過于突然,吳中元便站起來四顧打量,黎別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怎么突然刮起東風來了?”吳中元很是疑惑,秋天一般刮西風,而東風多見于春天。
黎別沒有接話。
只刮了一陣兒,風就停了,東面天際出現了一團濃密的烏云,這團烏云是隨風而來的,但風停之后烏云并未消失。
就在吳中元歪頭東望之際,黎別伸手南指,“你看。”
吳中元聞言急忙循著黎別所指向南望去,只見南面山中出現了大片粉紅色的瘴氣,正自數十里外向此處緩慢蔓延。
“不對勁兒,瘴氣里好像藏著什么東西。”吳中元眉頭大皺。
“那團烏云出現的也很蹊蹺。”黎別說道。
吳中元定睛遠眺,但那烏云很是濃厚,離的又遠,看不到那團烏云里藏著什么,而就在他觀察東面烏云的同時,南面的那片瘴氣也停止蔓延,聚集在了二十里外的一座山峰上。
東面的烏云和南面的瘴氣明顯不是天然形成,其中當有妖物隱藏。
這里非常偏遠,它們不請自來,必有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