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紀澤知道吳中元在開玩笑,但害怕還是難免,只能央求吳中元跟他一起去。
吳中元吃著蘋果,并不接話。
見吳中元主意已定,王紀澤也不便再央求,但是心中忐忑,便抬起右手,拿著符,反復演練著拍打的動作。
一天之中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吳中元迫切的想要梳理線索,理清頭緒,但線索太多,也太雜亂,一時之間也不知從哪里開始。
現在事情的大致脈絡已經出來了,他的父親很可能是遠古時期某個部落的首領,在一場戰斗中,部落的巫師,也可能不叫巫師而叫法師或祭師,總之是擁有神奇法術的人,施展法術想要將他移到安全的地方。
可能是施法的巫師能力不足,也可能是事發倉促,巫師忙中出錯,本應該是位置的轉移,卻搞成了時間的轉移,將他和那個鳥人送到了數千年后的現代。
二人出現的具體方位應該就是現在的黃縣一帶,鳥人的情況與吳追的情況類似,無法適應現代的空氣而死去,在臨死之前將他托付給了自己的師父。
鳥人臨死前應該告訴過師父他的姓氏,也可能是他的名字,因為在遠古時期,姓名是不分的,吳也很有可能是他們所在部落的首領,有點類似于大王這一類的稱呼,每一代的首領可能都叫吳。
真相究竟怎樣,目前無法考證,這個也不是關鍵問題,可以暫行擱置。
前后串連,可以發現吳追很可能不是唯一前來尋找他的人,順治年間的總兵吳千山身上也有熊頭紋身,他應該也肩負著和吳追相同的使命,只不過他被送去了另外一個年代。
歷史是考古的基礎,學考古的歷史都學的好,歷史年代都在吳中元的腦子里裝著,大致算來,順治年間距今三百六十年左右,不管是三百六或者三百六十五,都是一個非常玄妙的數字,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部落巫師發現把他搞丟了之后,急忙召集人手尋找他,但巫師本身也無法確定具體把他弄哪兒去了,只知道一些疑似的地點,確切的說是疑似的時間點,這個疑似的時間點很可能就是三百六十年或者三百六十五年。
遠古時期距今大約有五千年,按照這個計算,巫師至少派出了十幾個族人外出尋找他,吳追和吳千山都是前來尋找他的勇士之一。
由于缺乏實物證據,這也算不上分析,只能算是推測,不過這應該是最合理的推測。至于真相是不是這樣,需要翻譯出吳追留下的那些文字才能最終確定。
到了熄燈的時間,王紀澤把燈關了。
黑暗可以令人更加專注,吳中元閉著眼睛,繼續推測。
仔細想來,剛才的推測也有不合邏輯的地方,那就是他丟失之后,巫師應該并沒有立刻開始尋找,他出現在這里十八年,原來的世界應該也過了十八年,也就是說吳追是在他失蹤十八年后自“老家”出發,過來尋找他的。
之所以有這樣的判斷,有兩個依據,第一,吳追見到他之后只有激動,沒有疑惑,這說明吳追出發時就已經知道要找的不是一個嬰兒,而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第二,也是前后串連的結果,巫師既然送人出來尋找他,就說明巫師知道他可能存在的時間點,這個時間點也就是巫師施法轉移的最小單位,所謂最小單位,說白了就是這個巫師施展時空轉移時是以三百六或者三百六十五為單位的,他的法力也只能以這個時長為單位,沒辦法轉移到除此之外的其他時間點。
這應該可以算是巫師施法的一個瑕疵或是不足,而這個瑕疵和不足,也恰好成了巫師送人出來的一個重要依據,每個施法單位送一個人過去,這種作法雖然也有很大的碰運氣成分,卻不是大海撈針那么茫無目的。
至于他的族人為什么在十八年后才開始尋找他,這個疑問應該也可以在吳追留下的文字里找到答案。
零碎的線索逐一理順,接下來需要考慮的就是最重要的問題,是繼續留在這里,還是設法回去。
先不說能不能回去,只說想不想,這個最關鍵。
吳追生前不愿告訴他父母的真實情況不是沒有原因的,父母已經不在了,他的確缺乏回去的源動力,遠古時期對他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先說物質生活,什么魯菜川菜煎餅果子,這些就不用惦記了,連面包和饅頭也不會有,因為小麥不是中國本土作物,古時候沒這東西,連玉米也是外來的,那時候的人主食是小米兒和豆子,好在還有水稻,興許偶爾能吃上一碗米飯。
再說精神生活,古時候沒電,跟電有關的都沒有,估計也不會有書可看,族人全是一群沒有上過學的文盲,興許還有幾個認字兒的半文盲,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不對,本來也沒有共同語言,一旦回去,連語言都得從頭學習。
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不能忽略,如果回去了,肯定得打仗,又是能夠轉移時空的巫師,又是一拳打穿鋼鐵的勇士,自己這點兒硬氣功根本就不夠看,可別千辛萬苦回去了,剛一露頭兒就讓人一拳給打死了。
不過現在有現代化武器,如果能帶把和幾千發子彈回去,那就省事兒了,不過仔細想來,這種想法不啻于癡人說夢,鳥人的棺材里什么都沒有,吳千山的棺材里除了那塊玉石也沒見有什么遠古時期的東西,而吳追遠道而來,連個武器都沒帶,這說明什么,這說明進入蟲洞不能攜帶太多東西,頂多穿件衣服,不至于光著屁股。
越想越感覺可怕,越想越感覺現代好,越想越不想走。
但往深了想,不走也不行,現在身份已經暴露了,官匪都看他是個事兒,自己染色體異常,也不敢娶妻生子,可不能聽王欣然忽悠,這家伙還拿超人說事兒,什么鳥超人哪,說白了就是個異類,就是個跟別人不一樣的怪物,留在這里又是明槍又是暗箭的,戰戰兢兢,防不勝防,指不定哪天就被抓去解剖了。
吳中元此時的心情只能用郁悶二字形容,說郁悶不太確切,應該是非常非常的郁悶,留下是刀山,回去是火海,不管是留下還是回去,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沖動之下做出的決定總是盲目的,他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新審視,謹慎斟酌,最終還是決定設法回去,促使他做出這一決定的原因有三個,第一,這里不是他的世界,他的族人既然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尋找他,就說明非常需要他,他不能逃避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第二,自己出現在這里本來就是個錯誤,是錯誤就得彌補,從哪里來,就該回哪里去。
最后一個原因不怎么高尚,不過卻是很真實的一個原因,也是很人性的一個原因,那就是留在這里沒辦法結婚生孩子,回去了可以成家娶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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