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中元,你什么時候到的?”趙穎熱情的跟吳中元打招呼。
“有一會兒了。”吳中元說道。
“昨晚睡的怎么樣?”趙穎自肩上拿下挎包找桌洞,但教室里的書桌沒桌洞,最后只能掛在椅背上。
“還行吧。”吳中元隨口應著。
趙穎坐好之后,歪頭看向吳中元左側的王欣然,“這位是?”
“這…”
在吳中元猶豫該怎么做介紹時,趙穎已經爽朗的沖對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趙穎。”
王欣然歪頭看了趙穎一眼,短暫的猶豫過后,禮節性的與她握了握手,“王欣然。”
“怎么有點眼熟啊,”趙穎做思考狀,“哦,我想起來了,昨晚我和中元出去吃飯時在路上見過。”
王欣然笑了笑,笑的很禮貌。
這時候是七點五十,離上課還有十分鐘,吳中元往后看了一眼,只見后面零零散散的坐了二十幾個同學,但教室門口擠滿了人,門里門外有好幾十,昨天負責接待的李建軍也在其中,不消問,這些都是高年級的學長來看美女學妹。
如果眼神能當子彈用,吳中元此時已經被打成篩子了,所有人,包括門口的學長和同班同學,都在用非常明顯的仇視眼神瞅他,惡狠狠的瞅,毫不掩飾的瞅。
吳中元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為什么被仇視,如坐針氈的忍了幾分鐘,最終還是坐不住了,拿著書包站了起來,“這里有點熱,我換個位置。”
“我跟你一起。”趙穎也站了起來。
吳中元自然不能說不,快步走到墻角坐了下來,趙穎也真的跟了過來,坐在了他的旁邊。
王欣然回頭看了一眼,坐著沒動。
吳中元一走,立刻有同學湊到王欣然旁邊,剛想坐下搭訕,王欣然緩緩轉頭,冷視來人,后者躊躇了一陣兒,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坐到她身邊,只能往旁邊挪了挪,尷尬坐下。
還好,沒過多久班主任來了,聚集在門口的學長一哄而散,班主任關上門,開始點名。
考古系招生一直不太理想,今年也沒什么改觀,計劃招生兩班八十人,結果來報道的只有三十來個,勉強湊夠一個班,女生只有趙穎和王欣然兩個。
第一天也不正兒八經的上課,主要是一些開課前的準備工作,先是班主任介紹學校的情況和校園紀律,糾正新生對考古學可能存在的誤解,所謂的誤解歸結出來就是一句話,考古不是挖墳盜寶。
接下來就是毛遂自薦班干部,幾個喜歡出風頭的踴躍報名,吳中元坐著沒動,他從小到大都沒當過班干部,在他看來這事兒沒啥意義。
隨后是各科任教老師來跟新生見面,考古屬于歷史大系下面的小分類,主要還是學習本國歷史,還有各時代的考古知識,當然了,政治也是必須要學的,學考古首先要愛國,此外品德也得過關,至少不能在發掘現場盜竊國家文物。
老師在臺上說,眾人在臺下聽,吳中元自然也不例外,但老師說的話他沒聽進去幾句,趙穎可能用了什么淡香型的香水,若隱若現,沁人心脾,美女在旁,能集中精神才怪。
“你很熱嗎?”趙穎疑惑的看著吳中元。
“有點兒。”吳中元抬手擦汗,他自然不會告訴趙穎自己出汗的真正原因。
沒想到吳中元剛說完,趙穎就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拉開了窗戶。
這時候老師正在臺上講話,趙穎的這一舉動驚呆了在場的所有同學,包括老師也皺眉看她。
“好點兒沒有?”趙穎回到座位問吳中元。
“好多了,好多了。”吳中元囧的要命,所有人都在看他倆,他都想找個地洞鉆進去了。
就在所有人以為趙穎的大膽止于這些之際,趙穎又自挎包里拿出了紙巾幫吳中元擦汗,“是不是發燒了呀?你昨晚出了那么多汗,可能回來的路上受風了。”
趙穎聲音不大,但教室里很安靜,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吳中元死的心都有了,趙穎這話有歧義呀,很容易讓人誤會。
同學們什么反應吳中元不知道,因為他現在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連臺上的老師都看不下去了,干咳兩聲“某些同學請注意一下課堂紀律。”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吳中元火燒屁股一般站了起來,逃也似的在同班同學萬分嫉妒和強烈仇視的注視下離開了教室。
本以為離開教室能輕松一些,未曾想門外還聚集了一群學長,這群人就不止用眼神來表達不滿了,冷嘲熱諷,指桑罵槐,‘哎呀,現實版的西廂記呀。’‘呵呵,好一個司馬相如。’‘下手挺快啊。’
就在這時,趙穎也出來了,見一群人擋住去路不讓吳中元離開,氣急上前,推開眾人,拉著吳中元大步離開,“別理他們,一群癩蛤蟆。”
事已至此,吳中元欲哭無淚,“我有種預感。”
“什么?”趙穎問道。
“我這幾年的大學生活可能過的不會很愉快。”吳中元苦笑搖頭。
“管他們干什么?”趙穎憎惡回頭,“你這么能打,還怕他們?再亂嚼舌根就教訓他們。”
“你可別亂說。”吳中元急忙阻止。
“怕什么呀?”趙穎納悶兒。
吳中元懶得解釋,走了幾步發現趙穎還握著他的手,急忙擺手掙脫,低頭快走。
“走那么快干嘛?”趙穎快步跟了上來,“中午想吃什么?”
吳中元無奈止步,“你別跟著我行嗎,你沒看見啊,他們都想打死我了。”
趙穎不怒反笑,“他們為什么要打死你呀?”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吳中元嘆氣搖頭。
趙穎聞言,收起笑容,“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后就離你遠點兒。”
吳中元沒有立刻回答,中國人說話講究停頓段落,趙穎這話是一口氣說完的,中間沒停頓,他無法確定趙穎說的是‘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后就離你遠點兒。’還是‘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后就離你遠點兒。’
“回答我。”趙穎正色催促。
吳中元仍然沒有回答,仔細想來這兩句話差別也不是很大,單就自己內心感受而言,他并不希望趙穎與他疏遠,只是不希望趙穎在公眾場合做的這么明顯,這仇恨拉的,一上午就得罪了所有同學,還有學長。
吳中元雖然沒回答,但也等同回答了,不回答就是不想讓人家走。
對于這種無聲的回答,趙穎還是很滿意的,沖吳中元招了招手,“走,吃飯去。”
吳中元無奈嘆氣,跟著她走。
“怎么跟我做朋友,你還不樂意呀?”趙穎撇嘴。
“樂意倒是樂意,就是感覺有點兒怪。”吳中元低聲說道,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王欣然好像對你很有興趣呀。”趙穎笑道。
“我怎么沒發現?”吳中元隨口說道。
“你沒發現的事情多著呢。”趙穎說話之時扭頭回望。
吳中元見狀,也跟著回頭,只見王欣然站在窗前,左手夾著一支香煙,正在皺眉打量著二人。
“這人不像學生。”吳中元說道。
“嗯?”趙穎貌似有些意外。
“看她手里的煙卷兒。”吳中元說道。
“你瞎想什么呢,這是大學,不是高中,抽煙的很多啊。”趙穎搖頭說道。
吳中元沒有說話,不知為什么他始終感覺王欣然不像個學生,也沒什么具體的根據,只是一種感覺。
就在此時,手機傳來了震動。
吳中元拿出手機,摁鍵接聽,是林清明,陪老板來省城出差,抽空過來看他。
掛斷電話,吳中元快步下樓。
“你干什么去呀?”趙穎跟在后面。
“我哥來看我,在學校外面。”吳中元說道。
“我陪你一起去。”趙穎說道。
“不用了,我還得回宿舍一趟,你忙你的吧。”吳中元拒絕。
回宿舍拿了在醫院時人家送的兩條煙,疾行快走,往學校門口去,林清明是趁老板吃飯的間隙抽空過來的,呆不長,馬上就得走。
到得門外,只見林清明拎著一袋東西站在路旁的樹下,他是自己來的,沒跟司機一起。
林清明很早就會抽煙,之前之所以不抽是因為賺錢辛苦,不舍得用,這兩條煙吳中元一直給他留著。
林清明帶來的袋子里裝的是一袋煎餅,是黃萍拜托他捎來的。
“你什么時候回的縣里?”吳中元問道,早些時候林清明一直陪著老板在外地出差。
“昨天下午,”林清明抬手看表,“錢夠用嗎?”
“夠,暑假我打工賺了點錢,你給我的一萬我還沒動。”吳中元說道。
“以后別打工了,專心學習,”林清明拿出皮夾,取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吳中元,“房子的補償款下來了,六萬,密碼還是那個。”
“我不要,你留著。”吳中元不接。
“我每個月有一萬工資,用不著這錢。”林清明又遞。
吳中元拿過那張銀行卡,重新放回林清明的皮夾,“留著給你買房子結婚。”
林清明看了吳中元一眼,將皮夾放回衣兜,恰好有出租車路過,林清明抬手叫車,“我得走了,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
“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吳中元關切叮囑,做保鏢肯定是很危險的,不然不會有這么高的工資。
林清明點了點頭,伸手開車門。
“那個,你跟黃萍怎么樣了?”吳中元又問。
“大人的事情你別摻和。”林清明準備上車,一歪頭,視線突然停在了學校門口。
吳中元回頭,只見趙穎站在學校門口,正在沖他微笑擺手。
“這人你認識?”林清明低聲問道。
“認識,是我同班同學。”吳中元說道。
林清明收回視線,皺眉上車。
“哥,怎么了?”吳中元疑惑問道。
“她的眼神不大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