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藝這會兒行至近前,方才注意到楚毅幾人,尤其是聞聽楚毅之言不禁眉頭一皺,沖著楚毅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對父親大人如此無禮!”
李適看著李藝禁不住一聲輕呼:“藝兒!”
這時李藝看清楚了李適嘴角的傷不禁神色一變道:“父親大人,是誰傷了你?”
在李藝看來,自己父親那可是貴為閣老的存在,竟然有人敢傷及閣老,簡直是無法無天。
楚毅只是看著李適,他倒是要看看李適這老狐貍究竟如何面對李藝。
李適顯然明白楚毅這是想要看他笑話,心中羞怒交加不禁沖著楚毅吼道:“閹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休想羞辱老夫!”
不少人這會兒似乎也看出有些不大對勁,所以站在不遠處看著,忽然之間聽得李適一聲怒吼,眾人皆是一愣。
“閹賊?”
這里什么時候出了閹賊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見有人符合條件啊。
楚毅一身高高在上的氣度,加之飽讀詩書,甚至比之讀書人更像讀書人,所以除非是認識楚毅,否則真的沒有誰會想到楚毅會是一宮廷內侍的身份。
李藝盯著楚毅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你可知家父乃是內閣閣老…”
楚毅輕笑道:“楚某自然知曉,不過就在不久前,你父親便被陛下罷免了一切職務,現在他只是一介犯官而已。”
“這不可能!”
一聲低呼,李藝下意識的看向了李適,而李適則是一臉頹然之色。
其他人皆是為之嘩然,難以置信的看著李適,顯然是沒有想到李適竟然會被罷免了閣老之位,并且成了一介犯官。
白霖神色難看,壯著膽子看向楚毅道:“你…你難不成便是傳說中的東廠督主,司禮監總管楚毅!”
楚毅神色一冷,沉聲喝道:“爾等非法集會,妄議朝政,意圖為謀逆之徒翻案,實為大逆不道,經由李適檢舉,人贓俱獲,爾等可還有什么可說的?”
所有人如遭雷擊一般,一者是陡然聞知眼前之人便是楚毅,大家被楚毅兇名所震懾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接下來楚毅又說李適檢舉他們,對于這些文人士子來說,簡直就是如同遭了雷擊一般,震驚無比的看向了李適。
李適這會兒就算是想要辯解也是無濟于事,因為楚毅自袖口之中將他呈于天子的那一張名冊取了出來。
楚毅將名冊宣示于眾人道:“爾等且看清楚了,這名冊由李適親手所謄抄,并且親自呈于天子,向天子檢舉以生員孫靜安、李藝、衛明等人為首的一眾士子,非法聚集,圖謀不軌。”
李藝身子顫動,驚駭的看著李適,口中驚呼:“父親,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楚毅淡淡的瞥了李藝一眼緩緩道:“李藝,你父此舉可謂一心為公,大義滅親,便是陛下都為其忠誠而感動。”
李藝不禁撲上前去,沖著李適吼道:“你先前不是這么說的,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李適怒吼一聲道:“為父雖對不住你,可是卻對得起整個李家所有人,為父將你等之舉檢舉于天子,天子自然會信重為父,介時我李氏將可平安身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怪楚毅這閹賊,若不是他,我兒你雖身死,但是我李家卻可長存…”
如果說先前楚毅所言在場一眾士子還半信半疑的話,那么現在從李適口中道出這一切,自然是令所有人都為之震撼,驚懼的看著白發蒼蒼,狼狽無比的李適。
他們絕對沒辦法想到平日里名滿天下的閣老李適竟然會是這么一個狠毒之人,只是為了保全他們李氏一族,竟然算計了包括親子李藝在內的所有人。
李適這是拿他們的性命去換取天子的信任啊,只是想一想,眾人就恨不得撲上去將李適給撕碎了。
孫靜安面色慘白,先前還意氣風發,夢想著能夠青史留名,可是一轉眼的功夫,似乎美夢即將破滅。
似乎他們的一切舉動都不過是被人的一顆棋子,更是被直接賣到了天子那里。
至于說天子是什么態度,只看李適如今落得什么下場,再加上四周涌出來的東廠番子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就知道了。
天子這是怒了啊。
盡管說先前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當暴風雨真的來臨的時候,他們卻是禁不住有些慌了。
“我們是冤枉的啊!”
“對,一切都是孫靜安、李藝他們,我們都被他們騙了啊!”
“楚總管,您就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咕嚕咽了口水,孫靜安咆哮一聲道:“都不要慌,法不責眾,法不責眾,我們這么多人,就算是天子也不敢將我們怎么樣!”
孫靜安這一聲咆哮,或者說法不責眾四個字讓眾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對,對,法不責眾,法不責眾!”
“哈哈,我們人多勢眾,就算是天子想要責罰我們,那也要好生考慮一番!”
楚毅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些癲狂一般的士子不禁一聲冷哼,揮手道:“將所有人拿下,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白霖看著一 眾番子如狼似虎一般撲上來,眼中又驚又怒,大喝一聲道:“大家沖出去,只要將事情鬧大,誰也不敢將我們怎么樣!”
說著白霖隨手拎起一只椅子便向著一名番子砸了下去。
嘩啦一下,那椅子正砸在番子的身上,木質的椅子當場散碎一片,白霖微微一愣,下一刻就見那番子沖著他猙獰一笑,緊接著刀光一閃,白霖只覺得咽喉劇痛,鮮血激射而出。
“你…你怎么…”
噗通一聲,白霖倒在地上,鮮血激射,身子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但是一雙眼睛卻是睜得大大的,哪怕是死,也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如同白霖一般,認為這些番子不敢動手殺人的文人士子不下十幾人,學著白霖試圖沖出去,結果東廠這些番子以果決的行動讓他們見識到了楚毅的狠辣,讓他們清楚的明白,楚毅那瘋子、屠夫的名號又豈是白白得來的。
隨著十幾名士子倒在血泊當中,剩下的那些人一個個的被鎮住了,哪里還敢動彈一下,就算是孫靜安、衛明幾人也是一個個嚇得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楚毅面帶不屑的瞥了這些人一眼,如果說這些人真的能夠鐵骨錚錚的話,那他還會高看一眼,只可惜全都是軟骨頭,一刀下去,全都老實了。
“統統打入天牢!”
說實話,對于這些人,楚毅還真的沒想過心慈手軟什么的,真正的聰明人,又或者是有背景的人,絕對不會淪為棋子,即便是全都殺了,也都沒一個冤枉的。
想要獲得什么,那就要付出什么。
這些人想要揚名,想要名動天下,那么楚毅便成全他們,讓他們名動天下,只不過是方式變了。
當數十名士子被東廠番子自大宅之中押出來,自長街魚貫而行奔著天牢而去的時候,京中不少權貴已經得到了消息。
畢竟楚毅親自帶人自內閣當中將閣老李適抓走,并且又帶了兇神惡煞一般的東廠番子奔著遠山詩社所在地而來,傻子都知道怕是有大事發生了。
果不其然,沒有多久,當十幾具尸體被抬出,數十名士子被押了出來,大家要是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反應也太慢了。
“天啊,這楚屠夫還真的敢殺,這里可是京城,不是江南啊!”
有人看著那十幾具被抬了出來的尸體不禁驚嘆道。
聞言有人冷笑一聲道:“京城又如何,他既然敢在江南大開殺戒,為什么就不能在京城大開殺戒。”
“不錯,黃淮等朝中重臣都要誅滅九族了,再殺一些士子,又算的了什么?”
對于這些人的議論,楚毅自是充耳不聞,而是帶上統計出來的名單,直奔豹房而去。
內閣之中,幾位閣老這會兒也收到了消息,得知楚毅竟然大開殺戒,一下子殺了十幾名士卒,抓走了數十名士子的消息之后,幾位閣老面面相覷,甚至有閣老額頭之上滲出冷汗。
“他…他怎么敢!”
一位閣老渾身顫抖,咬牙道。
費宏眼中滿是忌憚之色道:“只希望楚毅不會借此事再掀起一場殺戮,否則這京師怕是真的要人心惶惶了。”
蔣冕冷笑一聲道:“他有什么不敢,就算是有一天他將內閣整個屠了,我也不覺得奇怪。”
其他幾位閣老面面相覷,一人面帶懼色慌道:“快傳訊給首輔大人,務必請首輔大人回京坐鎮。”
先前有楊廷和在,出了什么事情,他們至少還有一個主心骨,現在楊廷和不在內閣當中,他們發現面對楚毅,竟然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
一身煞氣的楚毅進入豹房之中,朱厚照看到楚毅的時候不由的一愣道:“大伴,你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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