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
喬長河喝道:“緊張什么,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在這個時候動歪心思,不就等于把把柄送給別人嗎?你們沒干什么虧心事,用得著怕一個小子?”
他嘴上這般說著,心里卻也有了幾分緊張,怕就怕少年人乖戾心‘性’,沒有耐‘性’,在他做出有效的反抗之前就將肆無忌憚,‘亂’拳打死老師傅。
可隨即他就回過味來,劉長水這樣的老狐貍都不能拿他們怎么樣,何況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少年,蓮‘花’市相關部‘門’和負責人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這標準件廠發生不可預期的動‘蕩’的。
以他在標準件廠的號召力,無論那少年想要干什么,他都可以我自巋然不動。
矜持的喬廠長多了幾分高深莫測的感覺,呵道:“嘰嘰喳喳的吵什么,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著冷哼了一聲,手甩在身后,邁著大方步就朝著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路過生產區的時候,看到探頭探腦的員工,還裝腔作勢地呵斥了一番。
會議室‘門’口被幾個年輕的壯小伙子堵得嚴嚴實實,喬廠長一點都不怵,板著臉抬‘腿’就往里面走。
可剎那間伸出來的攔路的手幾乎直接貼到了他的臉上,早已不復當年迅捷的身子愣是在穩如磐石的一只手面前寸步難行,差點仰面摔倒。
若不是身后跟著的人心中惶急,沒有將這一幕放在心里,一向眼高于頂的喬廠長被掃了這么大的面子,一定會被許多人津津樂道好一陣子。
他微微退后了一步,整了整衣領,肅然道:“我是喬長河!”
回應他的是無聲的沉默,眼前的年輕人連眼神的一角都不曾瞥過他。
“我—是—喬—長—河,我—要—進—去!”
喬長河的臉‘色’‘陰’沉無比,似乎已經處于暴怒的邊緣,可那年輕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閑雜人等免進!”
這些年輕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郝俊特意繞開孫老三從街面上請來的“護法”,昔日黃‘毛’青皮穿上特意為他們壯聲勢準備的西裝革履搖身一變成了一表人才的小青年,可骨子里還是潑皮‘性’質,原本因為能夠和一干制服人員同進同出,有點飄飄然,也約束著自己的‘性’子,現在看到一個腦滿腸‘肥’的老小子在自己面前瞎鬧騰,竟然頗覺好笑。
他手底下的動作卻不慢,隨手扒拉一下,就幾乎是扯著喬長河的嘴角,一下子將他扯翻在了地上。
小青年沒想到這個老小子這么中看不中用,看著他的眼神都帶了幾分蔑視。
喬長河就是在這種眼神之中幾乎喪失了理‘性’,身后的管理人員紛紛上前吵嚷,其余在一邊坐著的青皮齊刷刷地起立,竟是一下子就把他們給嚇住了。
彼此沉默的瞬間,會議室里傳來一聲歇斯底里地吼叫,直指人心,一干管理人員渾身一震,一個個再也不敢有半分叫囂的心思,齊齊向‘門’內看去,可只開了一條縫,除了幾個人影之外一無所得。
眨眼間,一個臉‘色’慘白,幾乎癱軟在地的人就被兩個警察給拖著走了出來。
一干管理人員甚至來不及去看掀開的一瞬間‘門’口的情景,昔日同事如同死魚一般的遭遇,就讓他們如遭雷擊。
郝俊冷笑著看著底下那些曾經的業務骨干,“走吧,跟著一起去看看我們的李部長,他怎么跟我們的員工解釋他的所作所為!”
說著徑直領著幾個先來看會的標準件廠的管理人員往外走去。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喬長河看到的的確是一個秀氣年輕的男孩子,如果不是他身上帶著的幾分冷冽的氣質,他甚至會將他當成是一個過路的不起眼在校生。
“原來是喬廠長,哦,不對,是喬長河,讓我來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呢,是我們標準件廠的新廠長‘毛’王強‘毛’長長!你們認識一下!”
‘毛’王強干笑了幾聲,顯然有幾分尷尬。
“標準件廠只有一個廠長,正是鄙人喬長河!”
喬長河恢復了幾分神氣,面‘色’卻并不好看,那些穿黑西裝的根本不給他講話的機會,既然這個少年人肯跟他說話,那便可以說道說道。
可沒想到,郝俊也沒給他回應,只是越過一干管理人員,仿若面對的是一堆空氣而已。
羞惱的喬長河正想攔住他,卻冷不防從面前又伸出來一只手,早有準備的喬長河立刻伸手去撥擋,卻發現自己仿若撞到了一臺推土機上,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就再一次失去了重心,而腳底卻依舊維持著慣‘性’,親密地與地面接觸。
對于魏大勇來說,喬長河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半點挑戰‘性’,只是對于這樣傾吞國家資產,拿民眾的稅收中飽‘私’囊的人,他舒無半點好感。
完全已經違反牛頓定律摔倒在地的喬長河半天不能從地上爬起來,讓一干想要去堵郝俊去路的管理人員齊齊停了下來。
他們只好厚著臉皮,將一臉苦笑地‘毛’王強給攔了下來。
“‘毛’廠長,究竟是怎么回事,財務部的李部長怎么被公安拉走了?”
他們其實更想問,的怎么就成了廠長了!
‘毛’王強苦笑幾聲,指著郝俊的背影道:“他要開全體員工大會,跟過去看看就知道了!”說著,竟也不理會摔在地上的喬長河,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郝俊走遠,才有人朝著他們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將四肢無力的喬長河給摻了起來。
“喬廠長,咱們過去看看吧!”
喬長河依舊眼冒金星,在眾人的攙扶下朝著廠區食堂走去。
很快,廠區的廣播里就響起了讓全體員工到食堂開全體大會的通知,總算是回過神來的喬長河臉‘色’鐵青,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廣播站里的播報員在明天就下崗。
廠區的員工早就沒有了工作的心思,廣播剛一響起就呼啦啦地朝著食堂走去。
看著漸漸匯聚起來的人群,周隊遲疑道:“俊少,會不會影響不好,這樣批判畢竟違反我們地紀律!而且容易造成恐慌,怕釀出事故!”
郝俊淡笑道:“周隊可以叫弟兄們先休息一下,接下來是我們標準件廠內部的事情,處理完了自然會把人‘交’給周隊,你們在一邊給我們做后盾就行!”
周隊訕笑了幾聲,讓手底下的警察將任部長‘交’給郝俊請來的青皮,自己諸人則和其余部‘門’的人站到了一邊。
郝俊已然和蓮‘花’市的公安局打過無數次‘交’道,像周隊這個層次的人恰好知道郝俊跟局里面一些頭頭腦腦的關系,無論是‘交’惡還是友好,他都明白,這個少年人有這樣對待他的底氣,而他只能乖乖地聽著。
郝俊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安靜地站在一邊,很容易就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魏大勇倒是第一次站在這么多人面前,從站到中間位置的時候就少了幾分平日里的冷靜和肅然,顫顫巍巍地從‘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有些尷尬地望了臺下的員工一眼,愕然發現臺下一眾員工都頗為好奇地瞅著他,第一個字便念錯了。
不過,好在魏大勇的心理素質過硬,很快就將紙條上的內容念得流暢起來。
“下面宣布幾項人事變動,原標準件廠廠長、總經理喬長河免去廠長、總經理職務,由‘毛’王強…”
“免去原副廠長李東生、趙新來,李勝武的一切職務,原技術科…”
“免去…”
“以上人事任免,自即日起生效,空缺職位由各車間和各部‘門’推薦選舉產生…”
從魏大勇念出第一條人事任免的時候,員工們就是一陣嘩然和‘騷’動,他們愕然發現免去了一大堆管理層,真正上位的卻只有四人,他們一瞬間覺得新來的老板是不是腦袋銹掉了,就像此刻站在中間的那個威武大漢一樣,其實是傻頭傻腦!
可魏大勇的最后一句話,卻徹底點燃了一部分人的熱情,一成不變的標準件廠難道真要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也可以做領導?
喬長河已經歪歪扭扭地沖到了魏大勇的面前,大聲急道:“同志們,你們可千萬不要聽信謠言啊,他們是想要把廠子賣了,讓我們集體下崗啊!”
喬長河歇斯底里的話,如同在滾沸的油鍋里倒入了一杯水,徹底讓食堂里的員工炸了鍋。
“怎么回事,喬廠長,你說清楚…”
“他媽的,我看誰敢讓老子下崗,老子就讓他有命來沒命回…”這是狠得。
“哎呀,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還有一百八十斤的老母豬…”這是哭天喊地的。
總而言之,食堂里面立刻成了咒罵哭訴叫囂責問的海洋。
郝俊看著一眾在人群里穿梭的原標準件廠管理層,‘插’著手,似乎早就料到了這種局面的發生。
而一干制服人員則是面‘色’凝重的嚴正以待,他們能夠預想到發生的嚴重后果,不是他們幾個人能夠承受的。
魏大勇看著慌‘亂’的人群,卻依舊不疾不徐的抖了抖手里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