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連點頭,心想開珠寶店跟導游合伙賺錢,一本萬利,說是小本生意也沒錯。忽然我想起個事:“不是一萬嗎,怎么變成一萬二了?你這利息也太高了吧,才兩天就一天多一千?”
高誠信說:“辣是機票的費用好嗎?你不知道旅行社團購機票是很便宜的,但單獨乘坐就很貴呀,這已經是托熟人打的折扣價,不然根本下不來!”別的不知道,這事我還是比較了解的,我有個初中同學就是開旅行社的,他曾經跟我說過。既然這樣,我也不多說什么,反正有高雄那句話墊底,大不了一走了之。
下午來到機場,辦好手續從曼谷乘飛機到廣州,錢包里的錢勉強夠買一張到沈陽的硬座,就剩兩塊錢。一路無話,回家都第二天半夜了,進屋就呼呼睡覺。次日起來,跟父母說了黑心旅游團的事,把他們氣壞了,當時就要給我表哥打電話,被我攔住:“他也是被別人忽悠了,如果真知道是這種黑心團,也不敢介紹給我,只怪我貪小便宜。”
父母比我還生氣,中午飯都沒吃,一個勁埋怨自己沒能耐,沒能讓兒子過上好日子。我心里很不舒服,連忙勸他們,還拿出那些佛牌,說這就是跟在泰國的華人朋友合伙做生意的貨,拿起這些佛牌,我爸問:“這是泰國的項鏈吧,也不好看啊,能賣出去嗎?”我暗笑,也不好多解釋。
我把手機中的相片和視頻都傳到電腦里,那段視頻因為太驚悚,于是讓一個在廣告公司上班的同學幫著剪輯,把阿贊拍助手將死嬰穿鐵條用火烤那段給掐掉,直接從阿贊拍把手臂伸到火苗里開始播放。那同學嚇得不輕,問我這是什么鬼東西,我告訴他是泰國法師加持佛牌的場面。
“泰國佛牌原來是這么造出來的?”那同學在qq上說,“我以前聽說是泰國和尚造的,沒想到是這么回事!”我心里暗笑,也沒多解釋。
那時還沒有微信,大家都用qq交談,最常用的社交平臺就是qq空間。我把相片視頻都發布上去,還配了很多文字,講述我到泰國跑寺廟、會僧侶、請佛牌的經過。我故意寫成一篇游記,語氣搞得云淡風輕,好像經常出國似的。
沒兩天,這個qq日志下面的留言就已經超過五十條了,無論親朋好友,還是網友,紛紛向我詢問泰國之旅和佛牌的事。這讓我很意外,原以為沒什么效果,沒想到居然這么受關注。有個做生意的初中同學留言:“田力,你不是在手機店打工嗎,什么時候到泰國賣佛牌了?行啊!”
這條留言讓我特別激動。
自從大學畢業,就從來沒有人對我如此評價。尤其這位姓馬的男同學,家里長年在五愛街做服裝生意,住洋房開霸道,條件好,以前同學聚會幾乎沒正眼看過我,如果不是為了建同學群,估計他都不會加我qq號。所以我連忙回復:“兩個多月了,跟幾個在泰國的華人朋友合伙做。”
沒多久,馬同學在qq上私聊要手機號,發過去之后,他立刻打電話過來:“行啊田力,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能耐?哎,你賣的是正牌還是陰牌?”
這可把我給問住了,只好支支唔唔地說都有。他又問:“我表姐和姐夫在廣東做生意,他們就請過兩塊佛牌,據說挺靈的,生意很好,可我不太懂。你現在做佛牌生意太好了,熟人托底啊,有沒有增人緣效果好的正牌?一般啥價位的?看你在空間日志里發的那些佛牌也沒有詳細介紹。”
我徹底石化,這才叫一問三不知,高雄也沒告訴過我。但當然不能讓他知道我是個外行,就說正在吃飯,飯后馬上把資料發給你。掛斷電話,我心想高雄不會上網,更無qq號,我只好帶著紙和筆,下樓找了家話吧給他打泰國長途。那時候手機國際長途資費很貴,又沒有微信這類大眾軟件可供網絡通話,所以中國遍地都是話吧,打國外相對便宜很多,港澳臺每分鐘一塊多錢,美國貴點,別的國家每分鐘大概要三四塊。
接通后,我問高雄什么叫正牌和陰牌,我這邊有人咨詢。他說:“正牌就是龍婆古巴僧侶加持的佛牌,少數修正法的白衣阿贊加持出來的也是。修外法的白衣阿贊,加持出來的佛牌叫陰牌,也可以叫做正陰牌。而修邪法黑法的黑衣阿贊,加持出來的佛牌就叫邪陰牌,簡稱邪牌。給你的那批佛牌,口袋里面都有詳細信息,用心點,一定要背熟,真能賣出去的話,別忘了讓客戶做入門。”
我聽得直發蒙,什么叫做入門?完全不懂,只好老老實實地全都記下來。回到家,我心想錢沒賺到,先搭進去十多塊電話費,實在心疼。那些佛牌的透明袋中都附有兩張紙條,一張寫著佛牌的名稱、加持寺廟和請牌時間,另一張是印刷的兩句話,分別是中文讀音和拼音標注,下面寫著“做入門方式:午夜十二點在無人處供奉或合于掌中舉過頭頂,連續念誦三遍。”
我把每塊佛牌都重新拍了多角度的清晰照片,下面再標注詳細信息。比如有塊崇迪牌,配的文字就是:三層崇迪佛牌正牌,泰國呵叻府帕潘亞寺住持龍婆呂督造并加持,督造于佛歷2547年,限量兩千塊,轉運招財保平安,國內現貨,恭請價人民幣1000元,大陸包郵。
幾根用五彩繩編織的手鏈是:咬錢虎泰國曼谷吞武里府xxx寺廟住持龍婆xx親手編織并加持,招財轉運,國內現貨,恭請價人民幣三百元,大陸包郵。
而那幾張畫著經咒的泰銖鈔票則是:錢母泰國曼谷吞武里府xxx寺廟住持龍婆xx親手繪制并加持,面值二十泰銖,放于錢包中,主招財運,錢生錢。國內現貨,恭請價人民幣兩百元,大陸包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