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常寧公主諫言皇上開設福康院,只因武朝缺少醫者,許多百姓不得不依靠巫祝和所謂的游街郎中治癥。隨{夢}小◢說шщЩ.suimEnG.1a
武朝自開國以來四處征伐,如今天下太平,圣上也下令施加仁政濟民養民,而醫以活人為心,故曰醫乃仁術,開設福康院必然會讓百姓傳誦圣上的恩德,圣上也會更早成為中興之主。
皇上當年十分喜歡常寧公主,下令各道、府開設福康院。
福康院開設之后也確如常寧公主說的那樣十分繁盛,只是后來醫死百姓又加上治疫不利,福康院的名聲一落千丈。
冉家、李約和那些不良人還經常去福康院照顧傷兵,終究還是難以挽回頹勢。
徐太醫站起身來:“去給惠妃娘娘送消息吧,告訴娘娘這邊出不了亂子,別說李季氏不如釋空法師,只怕連她身邊的胡愈也及不上。”
眼看著下屬退下去,徐太醫擦了擦身邊的藥箱,也算李季氏運氣好,否則他出手可就沒有了她的活路。
消息在宮中不脛而走。
趕回來的林玉嬌聽到之后緊緊地攥住了帕子,本來紅彤彤的眼睛中透出幾分的失望的情緒。
進宮之前她回到林家,在長姐曾住過的屋子里哭了一場,她最終還是沒法告訴長姐太后娘娘病的厲害,宮中沉悶的就像是個牢籠,沒有半點的生氣。
如果長姐在這里就好了,太后娘娘的心情好了,一切都會不同。
就像父親說的那樣,林家的富貴算什么,情愿什么都不要就將常寧換回來,可許多事悔之晚矣。父親始終對當年出征耿耿于懷,如果不是他被突厥圍困,李約就不能帶人去救援,也就不會留長姐一人在京中,以李約的聰明就算長姐陷入危險,也能想方設法化險為夷。..
母親一直念叨著:“當年舍不得常寧早早嫁人,想要多留她在身邊幾年,沒想到卻害了常寧,早知如此應該讓常寧與李約完婚遠走高飛,只要他們過的舒坦就好,什么五姓望族跟常寧這個小姑娘又有什么關系。常寧沒了,才知道常寧有多不容易,那么大的負擔就壓在單薄的肩膀上,不曾有半句的怨言,每次家中出事只見常寧在寬解別人,誰又知道常寧的苦。”
太后和父母給長姐準備的嫁妝一直都在那里,每年母親都會帶著她將那些嫁妝擦得干干凈凈,好像姐姐有一天會回來用它們似的。
李約年紀越來越大了,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人倒是越來越溫和,只可惜每次轉過身都讓人覺得那么的單薄和孤寂,去年過年的時候,李約來到林家,到了廚房親手煮了兩碗面條,帶進長姐屋子里默默地吃了,第二天走的時候鬢角好像都多了幾根白發。
思念多了,讓人都為他酸楚,因為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余生都會怎么過。
想著這些她的眼淚就又落下來,最終只是告訴長姐家中一切安好不要掛念。
本來滿懷希冀的去看李季氏,以為她多多少少與長姐會有些相像,誰知道卻差了那么多。
她那么好的姐姐,釋空法師真是看錯了人。
林玉嬌擦了擦眼角,整理了衣衫這才走進慈寧宮。
太后娘娘正靠在引枕上看宮人插花,蒼老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血色:“讓你在家中住幾天好好歇歇,怎么就跑回來了。”
“家中太冷清,哪里有太后娘娘這里熱鬧。”林玉嬌坐過去躺在了太后娘娘身上。
太后被逗得笑起來:“就知道哄我開心,”說著頓了頓,“去看了李季氏?”
林玉嬌點點頭。
太后道:“哀家方才見了劉老太醫,老太醫還舉薦李季氏,說她進京途中去拜訪他。”
“依我看劉老太醫就很好,太后娘娘吃了他的藥,很快就能好起來,”林玉嬌道,“至于那李季氏不見也罷。”
太后有些驚訝:“怎么出去一趟,倒多了幾分怨懟呢。”
這么好的太后娘娘,林玉嬌想一想又要落淚:“我是怕她醫術不高,讓太后娘娘笑話。”
太后仿佛已經知曉了林玉嬌的心思:“李季氏醫術怎么樣,恐怕有人比哀家更著急知曉吧。他們都料定了哀家的病是治不好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搭一個好姑娘進來,季氏一族說到底也被我們林家連累。”
林玉嬌終于忍不住掉了眼淚,她好想念長姐,想念那個站在眾人面前說:醫以活人為心,故曰醫乃仁術的長姐。
醫以活人為心,故曰醫乃仁術。
季嫣然嘆了口氣,嫌棄地看了一眼唐千:“少吃點糖,現在看到你我就嘴里發甜。”
眼見唐千這樣吃下去,身形恐怕就要受影響,她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證了。
“阿雍,”季嫣然忍不住瞧了瞧桌子,“你是不是也很失望,覺得我沒有盡力去救那些孩子。”
說著季嫣然趴在了桌子上。
李雍淡淡的聲音傳來:“就算是最好的郎中,也不能治好所有的病癥。”
“可我還是想試一試。”當然沒有選擇學醫就是怕救不活人,在醫院治病的時候她看過太多醫生的無奈。
李雍一臉平靜:“今晚我陪你一起去。”只有到那時福康院門外的眼線才會少許多。
眼見著季嫣然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立即吩咐容媽媽:“讓廚房將米炒一下磨成粉。”再怎么樣她也得搏一把。
季嫣然去往大廚房,在院子里遇見了正準備去族中領罰的季如嫻,才一晚上不見,季如嫻就憔悴了許多,仿佛一陣風就會被吹倒。
季如嫻抿起嘴唇規規矩矩地向季嫣然行了禮,等到季嫣然就要走開,她才開口道:“長姐,你跟李三爺是作假的對不對?”
季嫣然揚起眉毛。
季如嫻接著道:“李三爺對自己要求甚嚴,你…無論做什么他卻都不加干涉,是因為根本沒有將你當成妻室,否則夫妻一體,他定然會約束你。”
“怪不得二妹精神那么不好,是不是一夜都在思量這些,”季嫣然莞爾一笑,“二妹一個大姑娘家怎么能知道夫妻是怎么回事。”
季嫣然笑容更深了些:“我告訴你,真正的喜愛不是約束而是縱容,若是有一天你明白了自然不用說,沒有明白…那就太可惜了,姐姐也會為你難過。”
季如嫻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她說這些就是因為看到李雍走了過來,卻沒想到季嫣然這樣的詭辯。
李雍望著季嫣然歡歡喜喜地走開。
不是約束而是縱容嗎?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話,哪里來的這么多道理,女子就連成親的時候都要手持戒尺,讓她以此為戒,這樣才能好好打理中饋。
有誰會說縱容妻室。
李雍瞇了瞇眼睛吩咐唐千:“悄悄在福康院吩咐一聲,晚上三奶奶要過去。”
今天好晚,終于可以呼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