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芙嫌惡地看了唐振中一眼,冷冷道:“你不是怕我多要了你的錢嗎?你現在就去找醫生問問,妹妹的病大概要多少費用,該出多少錢你趕緊出了,然后走人,省得彼此見了礙眼!有句話怎么說的,一別兩寬,各自歡好!”
唐振中被唐曉芙氣得七竅生煙,見同病房的病人家屬都裝做漫不經心地往他們這里看,臉上掛不住,冷著臉出了病房,去找曉蘭的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聽了唐振中的話,沉吟著說道:“你小女兒的病情很重,費用這方面我還真不好估算,至少要個三四百吧…”
唐振中的雙眼直了,呆了很久才說道:“我拿不出這么多錢來…我單位本身有對口的職工醫院,家屬看病不要錢,醫生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先在這里渡過危險期,然后轉院?”
醫生認真思考了一番,便答應了,上這里看病花費的確很大,人家患者家屬承擔不了也是正常的。
“那…這樣的話,需要多少錢?”
“那也得三百左右,危險期用藥和檢查費用相當的高。”唐曉蘭的主治醫生很有醫德,耐心地解釋。
唐振中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病房里,對方文靜母女道:“我和醫生商量過了,在這里渡過危險期,然后轉到我單位的職工醫院繼續治療,不過就這樣還得兩百塊錢,我…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錢來。”
方文靜和唐曉蘭眼睛一暗,垂下眼瞼默不做聲。
“那你能拿出多少?”唐曉芙沒打算和唐振中周旋,單刀直入道。
唐振中心中竊喜,這個死丫頭總算松了一點口。
他在心里盤算了一下,說少了,曉芙不會依他,說多了…自己憑什么要當她母女幾個的冤大頭!
他在心里盤算了一陣,試探著道:“我只能拿得出來八十塊錢。”心想,要是唐曉鬧起來,他就再加二十塊,反正最多只出一百塊,多的錢她們自己想辦法!
“不夠的錢爸爸去借,湊齊兩百塊!”唐曉芙干脆利落道,“爸也只用借一百二十塊,可爸一個月工資近四十塊,這還不算獎金,一個月還二十塊,六個月就還清了,負擔不是很重。”
唐曉芙三言兩語就切斷了唐振中的后路,什么借了還不起的話不容他說出口就胎死腹中了。
唐振中微張著嘴愣住,半天才緩過神來,低吼道:“我上哪兒去借?誰借我!”
“借不到有借不到的辦法。”唐曉芙不僅不退讓,相反步步緊逼,“爸把給二嬸買的手表和布料全要回來,那些東西值一百多塊,我拿去賣掉,換錢給曉蘭看病!”
唐振中被唐曉芙逼得狼狽:“你要那些東西上哪賣?賣給誰?”
“那是我的事!爸不用操那么多心!”唐曉芙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唐振中呆住,心里恨得真想扇唐曉芙幾個耳光,可他不敢,先別說唐曉芙不會善罷甘休,會鬧得他焦頭爛額,就是方文靜都會和他拼了,她最護她兩個女兒了!
“給都給你二嬸了,又怎么好意思要回來?”唐振中臉色陰沉道。
“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你親生女兒的命重要?再說二嬸和咱們誰跟誰呀,別說我們是把自己的東西要回來救急,就是二嬸看見曉蘭病成這樣就應該主動掏錢幫我們渡過難關,不然她良心叫狗吃了!收爸的錢和東西的時候那么心安理得!”
“你…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哩!”吳彩云被唐曉芙罵了,唐振中心里很是惱火,比唐曉芙指著他的鼻子罵他還讓他生氣,因此面紅耳赤發怒道,可又有些畏縮,不敢真的發火。
唐曉芙不耐煩道:“爸少在這里扯理由了,給個爽快話,湊不湊得到兩百塊錢?湊不到,我找劉局長和爸暢琰一下人生,爸準能茅塞頓開,想到湊出兩百塊錢的辦法!”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可唐振中哪有后路可退,只得垂頭喪氣道:“我湊…我湊,但你得給我時間…”
唱空城計?打太極?休想!
“好!”唐曉芙一口答應。
方文靜和唐曉蘭同時費解地看向唐曉芙,她不是挺精明的嗎,怎么就沒看出唐振中在行緩兵之計,要這樣,這錢最后還是要不來!
唐振中心中竊喜,姜還是老的辣,你一個小雛兒也想玩過老子,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唐曉芙平靜的看著面露喜色的唐振中:“限你今天下午醫院下班前把錢送到!”
唐振中瞠目結舌,半晌,氣憤道:“你這叫給我時間了嗎?”
“不叫嗎?”唐曉芙冷冷的與他對視:“要是我不給你時間,我現在就去撥通劉局長的電話,你借錢的效率一定猛增,說不定一個小時之后你就屁顛屁顛的把錢給送來了!”
唐振中氣急,可又無可奈何,指著方文靜的鼻子道:“你養的好女兒!”
方文靜嘴角一彎:“我也覺得自己養的女兒不錯呢,能干!多虧了她,要不然還從你這里要不到小蘭的醫藥費!你的錢是寧肯給你的弟媳花都不肯拿出來救小蘭的命!”
唐曉芙說這話的時候,唐振中沒覺得心虛,可是這話是從方文靜嘴里說出的,再怎么說,她是自己的妻子,她說這樣的話,他很有些心虛,于是急慌慌的解釋:“我和彩云是清白的!”
唐曉芙在一旁冷哼:“彩云,叫的可真親熱,爸爸叫媽媽總是叫哎哎哎!”
唐振中神色有些尷尬,偷看方文靜,她臉色還算平靜,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方文靜淡淡說道:“我不會管你跟誰清不清白,無所謂的,我們夫妻早就名存實亡,只要你能拿出給曉蘭看病的錢就行了。”
唐振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雖然他不喜歡方文靜,可不代表他就喜歡方文靜對他這么冷漠,好歹是夫妻,怎么能這么絕情!想這些的時候,他全然忘了他對方文靜母女幾個是怎么絕情的,世上就是有些人雙重標準,要求別人對自己如何如何,可是自己對對方有多壞好像是天經地義。
唐振中走了沒多久,簡明來了,而且還提著大包小包不少點心水果和罐頭,還有兩包麥乳精,許多東西都是唐曉蘭沒有吃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