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太無死境
聽到玄道宗主安如山說他竟然對于李天罡與周府當年之事清楚些許，頓時，讓周乙和蘇秀裳大感心中震動。
本來，周乙就從當初大哥口中得到的關于李天罡承認當年之事，感到還有許多線頭沒有解開，卻沒有想到，居然能從玄道宗主的口中，得到關于當年之事的線索。
蘇秀裳也是心神波動，師父自殺在聽天峰之前，究竟其中有什么原委，這是她最想要清楚的事情。
玄道宗主此刻道：“此地不是說話之地，先回玄道大殿吧。”
聞言，周乙對著周云、黃粱等聽天峰一眾道：“你們先回宮殿等我，若是大哥回來，傳信通知我。”
黃粱、周云等人，看了一眼安如山，隨后躬身點頭。
小少爺已然成為了皇裔，諒安如山也不敢對少爺耍什么詭計。
于是，聽天峰一眾人先行回轉宮殿等候。
安如山此刻看向本門弟子一眾，袖袍一卷，頓時生出一股強大法力，將所有人包裹入他的法力當中。
下一刻，便帶著一眾人，往玄道宮殿而去。
不死大境的速度何其絕倫，不過半盞茶功夫，便回到了數百里外的大殿。
安如山屏退了眾人，只留下周乙與蘇秀裳在大殿。
此刻，周乙當即開口問道：“究竟當年發生了什么事，宗主又知道一些什么？”
蘇秀裳也凝神看著安如山。
安如山負手而立，面露沉思，道：“事情，要從六十年前說起…”
“那時，李天罡剛接任小玄峰，修為也初步邁入摩訶境界，他既然具有了如此修為，我自然要將他納入應劫序列，為六千年大劫做好準備，豈料，他竟直言拒絕了我…”
說到這里，安如山也是面露復雜，道：“我那時氣他毫無宗門概念，天地大劫之下，哪有任何人可置身事外，唯有集結門派強大戰力，積蓄實力，才有度過的希望。”
“可他毫不理會，并直言，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我那時豈能干休，李天罡的天賦是玄道宗幾千年下來也罕見的，他命中有天罡二字，便是因為他百余年前縱橫天下，天罡境界無一人是他之敵，他所憑借的，便是五運化雷手之力…”
周乙聽到這里，終于明白李天罡的五運化雷手之名是如何傳出。
此刻，周乙沉默片刻，接言道：“此門神通，乃我周家秘傳…”
安如山聽到之后，也不意外，他正要說到這里：“當年他以五運化雷手縱橫天下的時候，宗門之中便問過他，他說此門神通得自一位好友，我們也不便多問。”
“后面，就發生了他拒絕本座加入應劫序列的事，我心有不甘，便在之后的幾年里調查他，想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竟然將關系到所有人的天地大劫都不管不顧…”
周乙和蘇秀裳都凝神聽著。
安如山目光閃爍幾絲回憶，道：“后來，終于在本座追蹤他的第三年，發現了他的秘密…”
“那時，他和一位周姓人士來往緊密，本座與他二人遭遇，他二人形藏畢露，竟然和本座動起手來，他二人都會五運化雷手，然而，境界之差，畢竟不能以神通彌補，本座與他二人鏖戰半日，終于將他二人制服…”
周乙聞言，心中莫名，周姓之人，六十年前，看來他的五運化雷手，便是從此人身上所得。
而安如山又說道，他憑借五運化雷手縱橫天下的時候是在一百年前，這說明，他二人認識的時間還要更早。
一百年前的周姓之人，不知道是家族里的哪位祖輩？
不過他沒有開口，繼續聽著安如山講述。
安如山緩緩說道：“在本座制服他們之后，便強行對他們施展了玄道通神音…”
玄道通神音！
蘇秀裳和周乙聞言，心中都出現一股寒氣。
這門神通，是玄道宗三大至高神通之一，唯有宗主可以修煉，大成之后，可以玄幻神音窺覬別人的神魂記憶，更能直接攻擊神魂，可怕至極。
安如山看見了周乙和蘇秀裳的戒備，他淡淡一笑，道：“你們不用擔心，且不說周乙現在已是皇裔，我怎會對他出手，再者說，玄道通神音施展要付出一些代價，若非必要，此神通，我向來不愿使用。”
可即便如此，二人依然不敢放松心神，尤其是周乙，他身上具有極大秘密，怎能不心中謹慎。
安如山也沒在乎二人的反應，他已是一方霸主，能入他眼的東西本就不多。
盡管蘇秀裳崛起速度奇快，肯定是獲得很多奇遇，但是他犯不上讓一個前途無量的弟子，因此對他產生芥蒂。
安如山繼續說當年之事，道：“我使出了玄道通神音之后，終于了解到了他們二人的秘密…”
“原來…”說到這里，強如一方霸主安如山，也是不由得語氣復雜之極。
“他們，他們竟然想讓百年前就已經死掉的人復活…”
周乙聞言瞳孔一縮：“死人復活？”
蘇秀裳略微皺眉，道：“死人復活，很難嗎？”
安如山淡笑一聲，看著蘇秀裳搖了搖頭，“我知道裳兒肯定在想，只要神魂俱在，無非將之換個軀體，便可做到投胎轉生，解開了胎中之謎，便相當于復活了…”
蘇秀裳聞言沉默，她的確是這么想的。
周乙目光閃動，他明白，既然能讓安如山這種一方霸主都感覺到不平靜的，絕非一般的“死人復活”。
安如山此刻閉上了眼睛，開口道：“他們要復活的死人，是早已經死了多年的人，是死的什么都沒剩下的人，也就是說，這天地之間，連他們的神魂都不存在，什么都沒有了…”
安如山目光閃動，接道：
“所以，這樣的死人復活，又怎么可能做到？”
周乙聞言心神震動。
百年之前已經死掉的人，什么都不存在了，要將什么都不存在的人復活？
可，周乙立刻想到了關鍵。
“他們既然籌謀了幾十年，定然是有努力的方向，是什么？”
安如山沉默一會，隨口開口，道：“他們想打開太無死境！”
“太無死境？”
周乙和蘇秀裳同時念著這四個字。
安如山緩緩說道：“所謂太無死境，便是一切的終極，也是一切的開始…”
“傳聞，在一切都沒有開始的時候，即便是無量諸天界海，也是什么都不存在的概念，隨后不知為何，一切開始有了意義…”
“首先出現的概念，便是‘生’和‘死’，你們可以將這兩者理解為任何相反的概念，比如，存在和不存在。”
“萬事萬物，有生就有死，有存在，就有不存在…”
“太無死境，便代表了一切的終極，所有的生靈在消失了，也就是死了之后，最根本的一點命元便會回歸太無死境，然后，從死境重新誕生出存在的意義，無中生有，便是眾生的輪回…”
周乙聽著這些話，內心震動。
這不就是相當于前世的閻羅地府。
不，這是比閻羅地府更加廣義的死亡對立，是一切回歸虛無，又重新誕生的過程。
太無死境，就相當于無數大宇宙都還尚未開始的境界。
有從無中來！
無中生有。
有復歸無。
是以，即便是無量量計的諸天界海的一切存在，也都是要經歷太無死境的輪回。
沒有太無死境，就沒有諸天界海這種“實質性的存在”。
“他們，要打開太初死境…”
周乙喃喃著這句話。
光想想，就知道這絕非這個小世界的人能夠做到。
太無死境，那是龐大、古老到了與所有“存在”都共同存在的深奧境界。
是一切存在的相反對立。
就憑兩個摩訶境界的修士，想打開這種境界。
不用安如山說，周乙和蘇秀裳都明白了所謂的“死人復活”是怎么回事了。
先不說兩個摩訶境界的人，能否打開太無死境，就算是他們打開了，要從以無量諸天界海無量計數生靈的對立境界中，找回一兩個命元，這是比大海撈針還要無望無數倍的徒勞。”
看見周乙二人都明白了，安如山嘆道：“所以我才會說李天罡畢生都在追求一個空幻夢想，這根本就不是他一個摩訶境界的修士能夠做到的。”
然而，周乙卻心中一動，道：“不，他們做到了，他們真的打開過太無死境。”
驚聞此言，安如山全身僵住，然后，他緩緩回頭，看著周乙：
“你，說什么？”
周乙此刻閉上了眼睛，道：“不錯，我親眼看到了。”
“那一把巨大的黑色鐮刀，劃過了我周府內外，帶走了所有人的性命，現在，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他們都死得沒有任何征兆，甚至都不覺得他們是死了，因為，他們是徹底的被那把鐮刀剝奪了存在了意義，收回了命元！”
“那把鐮刀，收割的是壽命！”
“這就是我周家的血債的罪魁禍首。”
周乙痛苦的道：“我終于明白了！”
此刻，聽到了安如山的講述，他終于想明白了。
為什么李天罡會說，他即便不是罪魁禍首，也是始作俑者。
因為，那場災難，就是因為他們打開了太無死境，從而招至的。
蘇秀裳也從安如山的講述和周乙的自語中，終于了解到了師父自殺贖罪的真相。
“原來…是這樣！”
她顫抖著身體，面色蒼白。
但，安如山明顯震動不已，定定的看著周乙：“怎么可能，他們怎么可能打開…”
“就他們兩個摩訶境界的修士，竟然能夠打開太無…死境。”
周乙閉上眼睛，從痛苦回憶中抽神，然后睜開眼睛，默默地道：“按照宗主所說，那黑色鐮刀應有八成就是太無死境之物，至于他們如何打開，這可能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不過，我現在還要再問宗主，究竟，那和李天罡共同打開太無死境的周姓之人，他叫什么名字！”
周乙赫然注視著安如山。
就是那人和李天罡一起引來了鐮刀，造成了周府的大難。
那人既然是百年前的人物，可能早已經不在宗族之內，所以，當日沒有見到他的尸體也有可能。
李天罡已經自殺贖罪，那另外一人呢，他是否還活著？
蘇秀裳也抬頭看向安如山：“弟子也想知道，究竟我師父想要復活的人，是誰？”
安如山看著面前的這兩個人，微微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