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別苑之中,蕭懷瑾原本剛準備歇息,聽到憐影院的動靜,當即穿了衣裳起來。
就瞧著北風站在門口,神色緊張,當即問道:“郡主府怎么了?”
“屬下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著動靜,該是出事了。”
聞言蕭懷瑾顧不得旁的,當即朝著角門走去。
北風見此忙追了上去:“世子還請留步,如今只怕郡主府的人都在憐影院之中,郡主府還有皇上派來的金吾衛,世子這般過去,定是會被人給看到的,到時候不只是世子,也會給郡主帶來麻煩的。”
聞言蕭懷瑾聽著憐影院的動靜,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北風,面上的冷意幾乎要凝成霜,心中擔心華蓁的安危,顧不上會不會被人發現,當即說道:“讓開!”
只是冷冷的兩個字,便叫北風不敢擋在他面前。
蕭懷瑾連忙開了石門進了小院。
此刻憐影院里的金吾衛和丫鬟仆人都已經被打發下去,蕭懷瑾見著院子里沒人,便直奔華蓁住的小樓,卻是上下看了一遍,都沒有看到華蓁的身影。
一絲冷意從心底升起,蕭懷瑾當即站在小樓朝著下面看,就瞧著在琴房旁邊的屋子里,有人影走動。
再也顧不得會被發現,縱身從二樓一躍而下,隨后直奔琴房走去。
江芙剛出門看見一個從遠處奔來,忙出聲喝道:“什么人。”
隨后將腰間的軟劍拔了出來。
只是還沒等出手,蕭懷瑾卻是已經越過她進了屋子。
江芙見此一劍朝著蕭懷瑾的后背刺去,被趕過來的北風擋下:“手下留情,是我們。”
江芙這才看到是北風和蕭懷瑾,趕緊收了手。
蕭懷瑾一進門就瞧著華蓁站在床前,床上似是躺著一個人,被華蓁當著瞧不清是誰。
蕭懷瑾也沒細看,只是看到華蓁安然無恙,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氣。
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猛地感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華蓁回過頭看著蕭懷瑾面上的擔心,眼淚再也止不住落了下來。
這一顆顆淚,幾乎是落在蕭懷瑾的心中,讓他的心也跟著如同被灼傷一般的疼。
看著華蓁的眼淚,蕭懷瑾心疼的恨不能替了她。
卻是無法,只能讓她的臉靠在自己的胸口,下巴輕觸著她的額頭。
聲音都帶了幾分心疼:“難過就哭吧,我在呢。”
便是這一句我在呢,徹底擊潰了華蓁心中最后一絲防線。
“蕭懷瑾,皎月死了...她是因為我才被害死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往外落,華蓁整個身子都跟著抽噎起來。
江芙看著華蓁撲在蕭懷瑾的懷中哭成了一個淚人,忍不住也紅了眼圈。
她自從跟著華蓁開始看到的就是一個堅強冷靜的女子,似是從來不會被任何事情給擊垮一般。
自然也知道這一路她受了多少委屈。
瞧著如今因為皎月的死,她再也忍不住,第一次在蕭懷瑾的懷中哭成一個淚人。
江芙也跟著鼻尖微酸。
北風見此只得從懷中拿出一塊粗布帕子遞給江芙,隨后退出屋子,守在門外。
好半晌聽著懷中的人兒安靜下來,蕭懷瑾一邊輕拍著華蓁的后背,一邊溫聲勸慰道:“若是哭完了咱們就把眼淚擦一擦可好,若不然再這么下去,我怕你的眼睛會壞了。”
聞言華蓁抬起頭對上蕭懷瑾的視線,看著他眼中的擔心,只覺得心底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若說之前她還在懷疑蕭懷瑾的那些話,或許只是隨意說說。
但現在她再也不會這么覺得,剛剛蕭懷瑾看到自己那一刻的時候,他的擔心,他的害怕,和抱著自己松了口氣那一瞬,她是切切實實感受到的。
話可以作假,但是這種從細節中透出的感情,卻是做不得假。
任由蕭懷瑾很是小心翼翼的替自己擦著眼淚,華蓁清楚,或許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對蕭懷瑾已經生了情意。
只是因為前世的那些仇怨,自己不想承認,也不愿意承認罷了。
看著華蓁一直盯著自己,蕭懷瑾不由滿是擔心的問道:“怎么了?”
聞言華蓁搖了搖頭,心中想到昭陽,默默的退了一步。
感受到懷中人兒的離去,蕭懷瑾只覺得自己心中似是空了一塊。
但他知道此刻的華蓁心里是最脆弱的,他不想乘人之危,也不想強迫她。
他要的是她真心喜歡自己。
便笑了笑,將手中的帕子放在華蓁掌心。
隨后目光落在皎月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聞言華蓁看著皎月:“剛剛她陪我去凈房,被人用喂了毒的蝎子倒在凈房門口,讓蝎子蟄了。”
許是因為剛剛哭過,此刻再提起皎月的死,華蓁已經能很是平靜的開口。
只是她說的簡單,蕭懷瑾卻是明白當時該是多兇險。
想著華蓁的話,皎月是陪她去凈房的時候被蟄的。
那也就是說,當時華蓁也在凈房之中。
想著華蓁當時也很有可能會受傷,會如同皎月一般,蕭懷瑾便覺得害怕。
從未有過的害怕,心中更是自責,華蓁就住在與自己一墻之隔的憐影院,自己卻是沒能保護好她。
看著華蓁的眼中更是多了幾分愧意。
華蓁見此當即將視線轉向一邊,隨后輕聲道:“目前還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不過肯定是這院子里的人,如今能進的這個院子,除了江芙皎月,便就只有沈家送來的那些個丫鬟婆子。雖說那些人原本是在知香園伺候的,但說不得誰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腳。只是無論是誰,這件事都與沈家脫不了關系!”
華蓁說著面色越發的冰冷。
蕭懷瑾聞言輕輕握住她冰冷的手:“這件事交給我,我絕對不會放過那些對你存了禍心之人!”
聞言華蓁卻是看著蕭懷瑾搖了搖頭:“皎月是我的丫鬟,她忠心耿耿跟了我幾年,這次也是因我而死,這個仇自是該我親自為她報。”
看著華蓁眼中的堅定,蕭懷瑾點點頭,當即說道:“好!”
話剛說完,就聽著北風和江芙同時出聲:“小心,有刺客!”
說完江芙和北風抽出自己的佩劍,在黑夜之中與人糾纏起來。
就聽著刀劍相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不等華蓁反應過來,就覺得一股子冷風朝著自己急射而來。
蕭懷瑾趕緊抱著華蓁閃向一邊。
就瞧著剛剛華蓁所站的位置,幾支冷箭狠狠的扎在床幃之中。
華蓁當即與蕭懷瑾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心思。
這些人是來要她性命的。
頓時二人面色凝重,此刻外面纏斗聲越發激烈,蕭懷瑾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人。
院子里的動靜驚動了金吾衛。
頓時郡主府的金吾衛全都沖進憐影院。
江芙這才看清,整個院子里最少有二三十人,她和北風殺了幾個,另外一些則是跟金吾衛纏斗在一起。
蕭懷瑾看著華蓁,叮囑道:“千萬別出去。”
話剛說完,一個黑衣人繞過北風和江芙沖進屋子。
蕭懷瑾當即抓著一旁的硯臺狠狠的砸在黑衣人的手腕之上,頓時大刀落地。
蕭懷瑾迅速將刀撿了起來,反手一刀砍在黑衣人的面門。
隨著一聲慘叫更多的黑衣人朝著屋子里面攻過來。
蕭懷瑾畢竟一人之力,加上屋子里面也施展不開,還要顧及華蓁安危,連斬三人,自己也受了些傷。
剛將刀從黑衣人的胸口抽出,就聽著華蓁一聲小心。
一根冷箭,從蕭懷瑾臉旁擦了過去。
隨后華蓁就瞧著一個黑衣人一刀直直的朝著蕭懷瑾的脖子砍了過去。
頓時心急,抓著一旁的花瓶,朝著黑衣人狠狠的砸了過去。
發現華蓁的身影,黑衣人當即刀鋒一轉,直奔華蓁。
蕭懷瑾見此忙追了上來,擋住黑衣人的攻勢。
不過幾招蕭懷瑾便發現,此人該是這批黑人的頭目,他的功夫明顯要高過旁人。
當即心中一動,想要抓住黑衣人看看到底是誰下的手。
踢了一個桌子將華蓁擋住,隨后便朝著黑衣人猛攻過去。
黑衣人也沒想到竟然在這碰到蕭懷瑾,心中也是大驚,深知自己不是蕭懷瑾的對手,想要撤退。
蕭懷瑾怎么肯讓他就這么逃走,當即一刀狠狠的砍斷了黑衣人的右臂。
隨后刀尖在他臉上劃過,黑衣人的面巾被挑了下來。
看著黑衣人的臉,華蓁頓時心頭一震,忍不住叫了一聲:“韋禎!”
發現自己被認出,韋禎再也顧不得胳膊上的疼痛,咬著牙,退出門外。
蕭懷瑾原本想要追上去,卻又怕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心中擔心華蓁,只得放韋禎出去。
看著韋禎受傷,僅存的幾個黑衣人都亂了方寸,見韋禎逃走,都想撤退。
江芙和北風卻是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當即連斬數人。
卻還是叫幾個黑衣人逃了出去。
一時間院子里到處都是鮮血和尸體。
皇上派來保護華蓁的二十個金吾衛,死的就剩三人,沈家過來的那些個下人,也死了四個,剩下的幾個都嚇得渾身發抖,藏在角落不敢出聲。
江芙和北風見著沒人,趕緊進屋。
就瞧著蕭懷瑾扶著華蓁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蕭懷瑾的胳膊上兩道傷口,如今鮮血已經染紅了衣裳。
這都是剛剛為了護著華蓁才被人給傷了的。
華蓁瞧著蕭懷瑾月白色的衣裳,都被鮮血給染紅了,頓時心疼不已。
忙讓蕭懷瑾坐下,自己則是小心翼翼的替他查看傷口。
金吾衛進來見著屋子里還有兩個男子,頓時臉色大變。
剛要動手被華蓁冷聲喝止住。
他們這才看見坐在椅子上的人乃是燕北的蕭世子,頓時三人對視一眼,面上都是震驚不已。
看著他們三人的臉色,華蓁冷聲道:“今日憐影院的事情,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想必我不用提醒你們,你們心中也清楚。眼下已經死了這么多的人,我當真不介意讓這郡主府再多染上三個人的鮮血,若是今日走漏出去半點不該透出去的風聲,那就請各位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華蓁說著,眼中的冷意,頓時讓三個人心頭一驚,一時間三人再不敢多想,跪在地上:“郡主放心,我等絕不會透出半點風聲。”
說完,華蓁看著他們身上都帶了傷,輕聲說道:“你們先去處理一下傷口。”
三人這才退了出去。
華蓁則是讓江芙趕緊把藥箱拿來,又讓她尋了水。
自己則是小心翼翼的替蕭懷瑾剪開衣裳,清理胳膊上的傷口。
清洗的時候,因為知道傷口遇水會特別疼,華蓁拿著棉布,一邊很是小心的擦洗,一邊眉頭緊皺的問道:“疼么?
“不疼。”蕭懷瑾見此笑著搖了搖頭。
看著華蓁小心翼翼為自己上藥,看著她眼中的擔心,只覺得心頭似是吃了蜜糖一般。
等一切收拾妥當,華蓁這才松了口氣,看著蕭懷瑾竟是看著自己笑,頓時眉頭微皺:“怎么了?”
聞言蕭懷瑾笑著伸手抹去華蓁臉上沾到的血污:“沒什么,就覺得這樣挺好。”
聞言華蓁啞然,只是轉身叮囑北風回去好生照料蕭懷瑾,傷口莫要再沾到水,所有會影響傷口愈合的東西也不要給他吃。
事無巨細交代完,這才回身:“好了,你先回去吧,出了這么多的事情,我還得處理一下。”
聞言蕭懷瑾點點頭,跟著北風回了別苑。
華蓁則是吩咐江芙:“去替我拿件衣裳。”
因為剛剛皎月的死,華蓁身上還披著丫鬟的衣裳,在憐影院之中這樣自是沒有關系,但若是要出門,還是得換一身。
江芙當即點點頭,轉身回了小樓。
雖說這小樓之中還有蝎子,但華蓁的衣裳箱籠都放在樓上,江芙只得上去尋了一套往日華蓁穿的衣裳。
伺候著華蓁換上,這才問道:“郡主現在是要去哪?”
聞言華蓁看了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這郡主府內平白無故死了這么多人,自是要處理一下,若不然還等著他們躺在這過夜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