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對秦某的身份也有些疑心,他盯著我的臉看了許久,才吩咐人去請郎中,不過秦某推了。秦某覺得帶傷出來轉上一轉,讓大伙兒都瞧瞧,也好放心。”秦三說得風趣又不乏睿智,這笑容和趙書彥有幾分相像,讓人莫測高深。
他這模樣,倒真似趙書彥的表弟了,可這里的人都聽說過秦日爰與趙書彥只是半路上認的親罷了,并沒什么血緣關系。
秦日爰臉上有傷,一眼就能讓人辨出真偽,這樣既洗脫了嫌疑,又讓人知道柴玉媛的蠻不講理,也算一舉兩得。長樂賭坊的高東家笑了,秦日爰雖與陳小暖雖不是一個人,但在膩歪陳祖謨夫婦這點上,倒是出奇的一致,,“日爰既然來了,不如玩上幾把?大伙兒都在,不管輸贏,也是圖個樂呵。”
“對啊!秦兄現在手出的鋪子也有幾十個了,拿出一兩個小鋪子來玩一玩,總不會舍不得吧?秦兄可不是小氣的人。”王南棟立刻叫好。
“秦東家這兩年運道正旺,逢賭必贏,不如今日再拿幾個鋪子回去添添彩頭?”彩帛行的周莊也笑瞇瞇地道。樓知縣任滿離開濟縣后,他的小舅子跟著一起走了,作為他小舅子的親信的周莊卻沒跟著離開,依舊在這里安安穩穩地開鋪子。
是他主動來的賭坊,眾人現在齊齊想邀,他若不賭兩把,是真的很讓人掃興。不過秦三答應了綠蝶以后不管是大賭還是小賭,都不能玩的,他可不想失言。至于怎么回絕,秦三早就想好了,于是他故作無奈地道,“秦某也想跟大伙兒一塊玩會兒說會兒話,不過秦某實在不敢賭,因為…”
“因為什么?”眾人齊聲問道,以為他會說陳小暖不讓他賭,哪知秦日爰卻嘆了口氣,低沉道,“秦某此生只賭過一次,就贏了三間鋪子和一個田莊,當時秦某是極高興的。但是輸給秦某的那兩位,大伙兒可還記得?”
“展毅能和吳慭!”王南棟立刻喊出他們的名字,那年秦日爰與展毅能和吳慭這對表兄弟賭鋪子時,王南棟也在,那場面真是精彩,讓人難忘。
“是啊,所以秦某不敢賭了。”秦三憂傷地望著賭坊墻上掛著的“適可而止”四個字,不再言語。
眾人想明白秦日爰這話的意思后,也跟憂傷了。展毅能和吳慭輸給秦日爰后,第二年兩家就犯了事兒,兩人連同吳家不少人都被砍了頭。想到這個茬兒,誰還敢跟秦日爰賭?贏了他還好,萬一輸了可能是要掉腦袋的!
生意做得越大的人,越是密信。對于這種事兒邪門的事兒,他們是寧可信其有,能避則避,不會主動去觸霉頭,誰也不想新年剛開頭就給自己添堵。于是眾人呵呵笑著,不再起哄讓秦日爰上賭桌了。
秦三與賭坊東家笑著閑聊了幾句,得知他還是沒打聽到散播謠言的人是誰后,便告辭去姑娘那里找他的未婚妻綠蝶。
聽到秦三被柴玉媛抓了,綠蝶就想暴走。秦三攔住她道,“你別著急,這一道其實也是我自找的,也算一勞永逸,免去不少麻煩。”
看他自鳴得意的樣子,綠蝶就來氣,捏住他沒受傷的半邊臉惡狠狠道,“不就是需要人撓一道子,干嘛找她?讓我來!要多長多深,包君滿意!”
秦三嘿嘿笑了,“你舍得?”
“你說呢?”綠蝶手上一用力,秦三便夸張地嗷嗷叫起來,“舍得,舍得!某不是想這也算個惡名聲,讓柴玉媛擔著最合適嘛。姑娘來了,你快放手…”
綠蝶見姑娘果真要進來了,才放開秦三,退到姑娘身旁。秦三給小暖行禮后,把事情講了一遍,小暖聽完夸獎道,“你的腦子是越來越好用了。”
秦三咧嘴憨厚地笑,“跟在姑娘身邊這么久,就是熏,某也該熏出點兒味兒了。”
這比喻用的…小暖失笑搖頭,將三師兄會制面具的事兒講了,“所以,此事你也不必太過在意,切且讓他們去查,他們便是查出來了,又能奈我何”
秦三一拍大腿,“妙啊!姑娘,這樣妙極了!”
小暖點頭,“你臉上這一道兒別白挨了,出去繼續轉吧,也好讓人知道你這張臉是真的。另外,初七店鋪就要開門買布了,在此之前,你們須得…”
小暖將店鋪里重要的事兒一一叮囑秦三和綠蝶,讓他們心里有譜后,才放了秦三出去。
待秦三走后,綠蝶才問,“姑娘,展福那邊可要派人跟著?”
“沒必要,還是主要分派人手保護展柜和藍紫晨為主,現在店鋪有你和秦三,我很放心。”小暖安然地拿起茶杯飲茶。對展福、展柜、藍紫晨、展聰和仲韌等這些她手把手教出來的第一批的掌柜們,小暖還是很有信心的,“去把邸報拿取來,趁著孩子們練習記賬的功夫,我教你看邸報。”
被姑娘寄予厚望的綠蝶,立刻取了邸報來,潛心跟姑娘學本事,幫她分擔身上的擔子。
秦三從小暖府里出來,到了街上溜溜達達地四處走,他的傷口沒有遮掩,就這么大方地讓人看。有人問怎么回事,秦三便老老實實地講一遍…
你說氣人不氣人!
陳祖謨派來跟梢的小廝跑回府給他家老爺送信兒。已經起床在書房里寫字練氣凝神的陳祖謨,手下的毛筆不停,洋洋灑灑地默了一遍《蜀道難》出來后,才收筆看著自己寫得無懈可擊的字,滿意點頭。柴玉媛現在確實有些囂張了,讓她吃些苦頭也好。
在旁邊伺候的汀蘭遞上茶水,“老爺,您寫的字真好。”
“好在何處?”陳祖謨平靜問道。
只粗粗識得幾個字的汀蘭老老實實地回話,“奴婢說不上來,只是覺得老爺寫的字看著就舒服,從里往外地舒服,處處舒服。”
她這憨實的評價,討好了陳祖謨,他冷了兩天的臉終于有了絲笑容,“夫人和三姑娘呢?”
“夫人說府里悶,帶著三姑娘出門了。老夫人見您沒事兒了,就帶著青柳回村了。”汀蘭回話。
陳祖謨點頭,“你腰間的傷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