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蕓玲托了她的丫鬟來見我,想求能種五百畝田的棉花籽,市價就行,只求棉花籽品質好,郡主您看”藍紫晨問得小心翼翼,她也覺得這小丫頭的胃口大了些。
小暖的四個田莊里有千畝棉花,所得棉花籽若全做種糧,能種出約兩萬三千余畝棉花,方蕓玲所求的五百畝棉籽,對小暖來說,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這小丫頭對“度”的揣摩很有準頭。
藍紫晨見郡主不說話,又低聲道,“方蕓玲還說若是郡主許了棉籽給方家,等明年收了棉花,方家所得的棉絮都歸郡主,就是比到時的市價稍低一些也無妨。”
方蕓玲不光會拿捏分寸,也很會談生意,小暖緩緩笑了。
棉籽賣給誰對小暖來說沒有差別,難得遇上這么有生意頭腦的小姑娘,小暖也有了成人之美之意,讓方蕓玲借著這批棉籽度過難關也無不可。她也想看看方蕓玲能在方人俊不在的三年,把方家帶到什么高度。
得了小暖肯定的回復,方蕓玲很快從方家祠堂里出來了,帶著訂銀來拜見小暖。
小暖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跟自己同歲的小姑娘,她得出兩個判斷。
第一個:這小姑娘的爹娘沒自己的爹娘長得好,因為方蕓玲長得沒自己漂亮。第二個:這是一個擅長扮豬吃老虎的小姑娘,面上看著老老實實,甚至還有幾分唯唯諾諾,說話雖似底氣不足但條理清楚,偶爾與小暖對上的目光,也是亮而沉靜。
有主見、不張揚、心思縝密又其貌不揚,這樣的小丫頭很容易讓人忽略。方蕓玲是個適合站在幕后的人,若是方家人惜福,起碼未來十幾年方家能穩穩當當的。
方蕓玲第一次見到起于微末之中的文昌郡主也是認真考量了許久,她發現陳小暖有主見又有底氣。
她的確該有底氣,因為她是郡主,還是晟王妃。方蕓玲見過晟王,那是如驕陽般的人,得了他的光,陳小暖也被染上一圈金暈,成為非同一般的人。
兩人順順當當地談完生意,方蕓玲出門上了馬車,對她的小丫鬟低聲道,“郡主比我命好,她沒有哥哥拖累,還有個好娘親。”
這話很快傳到小暖跟前,玄舞冷哼一聲,方蕓玲當自己是什么人,也能跟郡主比,“她生在富裕人家吃喝不愁,還比郡主少了個狀元爹、郡主后母!”
想著那小丫頭方才在郡主面前的表現,玄邇也道,“方蕓玲若是能嫁個不攔著她的好夫婿,很快會成長起來,成為姑娘商場上的敵手。”
黃子厚皺起眉頭,考慮要不要做點什么。
小暖卻滿懷期待,“有個勁敵我才能有干勁兒,無敵太寂寞了。”
眾人…
得了登州廂軍協守棉田,又從萬伯庸手里討回來千斤棉花籽后,小暖心滿意足地帶著從登州收回的第一批棉花,乘船趕回濟縣。
這批棉花直接運進棉坊,工匠們彈棉花去籽后紡線織成上等細棉布,再由綾羅坊的制衣娘制成舒適的單衣和棉衣。
小暖驗看過衣裳品質后,便讓黃子厚送去京城交給秦三,讓他進宮呈給建隆帝。今年第一批棉花制出的棉衣,當然得先送給大頭品鑒,讓他給貼幾句金口玉言。
待黃子厚帶著棉花到了京城,才從石熙成口中得知,秦三和綠蝶已經好三日音信全無了。
得知此事后,黃子厚立刻跑到晟王府求助玄其帶他到了三爺面前。
三爺恰好在府中,聽聞此事后,直接問玄散,“他倆在何處”
三爺前段日子曾下令,讓玄散透給他們點有難度的消息讓他們去打聽,好讓兩人患難見真情,并讓玄散暗中派人跟著,省得他倆真的出了事兒,讓三爺無法跟姑娘交代。
玄散立刻道,“他們前幾日去探查鄭篤初的底細,現在被困在山中,最多兩日就能回來。”
黃子厚總覺得這事兒透著一股子不對勁兒。玄散大人知道秦三和綠蝶被困,為何不將他們直接救出來呢 不過這話他也不敢問,只好把疑惑壓在心底,待見了綠蝶再問端詳。
三爺問黃子厚,“安人和二位姑娘近來如何”
雖然知道這是他家姑爺,但黃子厚面對三爺時,還是非常有壓力的,他立刻壓下所有念頭,規規矩矩地回話,“都好,姑娘讓小人給三爺傳話,說家里的石榴快熟了,姑娘等三爺回去吃石榴。”
石榴乃是多子多孫之意,這丫頭一定不知道她這么說,又會讓他怎么想。三爺微微翹起嘴角,“南山之事可有進展”
三爺沒有明言,但黃子厚也知道他問的什么,“姑娘從登州回去后,一直忙著織棉布制衣的事兒,沒去過南山,村里和南山坳都平安無事。”
石棺現世后,建隆帝派了刑部和大理寺共審此案,兩部各派了人下來追查刺客的下落,晟王府的木刑也住進了山長茶宿,再加上暗中埋伏的金吾衛兵將,南山坳看似平靜,實則被人守得嚴嚴實實。那幫刺客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現在冒頭。
而那個白衣書生,三爺通過對青魚幫的兩條大魚的審問已經基本確定此人與青魚幫沒有直接來往,那么他應該是清王府的后人或者昌郡王府的人。
昌郡王雖然結束了面壁思過,重回朝中做事,但他府里沒有這樣的能人。出于直覺,三爺覺得那人就是清王的嫡子,十載音信全無的柴嚴亭。
他讓木刑向著這個方向追查,果然有了些頭緒。云清先生跟木刑講過,那白宇書生的背影,與當年的清王有八分相仿。
柴嚴亭足智多謀,有一幫殺人不眨眼的手下,又有逼真的人皮面具,已成為大患。
三爺將此事與二哥柴嚴易講了,讓他提防大哥,因為大哥可能與柴嚴亭暗中有接觸。自前年起,大哥手里突然冒出的那批狠辣高手,甚至包括青魚幫的人,可能都是柴嚴亭的人。二哥遇襲、前年望江亭襲擊、宮中中秋宴遇刺甚至去年年底百獸園刺駕,可能都與柴嚴亭有關。
不管當年圣上誅殺清王是對是錯,有這個殺父之仇在,柴嚴亭與他們,怕是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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