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這次進京,幫著師傅給三師兄送信的事兒,三爺是不贊同的,還讓玄散過來表明了他的態度。小暖聽他的話沒有上琴鳴山,但該做的她都做了。所以,三爺應該是生氣的吧?
小暖心虛,所以她當了回鴕鳥,方才都不沒有抬頭看三爺,就是怕在他臉上看到生氣失望的樣子。
三爺也沒有跟小暖說一句話,小暖心里是不安的。這種不安感隨著三爺和華嬪出門而漸漸擴大,直到三爺將這枚小小的東西塞進她的手里。
張開手,見到是一塊棗兒大小的渾然天成的血紅色石頭,小暖忽然想哭,這石頭好漂亮。
三爺陪著母妃出了第四莊,華嬪隔著轎子低聲道,“小暖還是個孩子,你這樣會嚇到她的。她也沒做錯什么,你改日再來哄哄她。”
“她明白的。”三爺輕聲道,他今天的臉色,是擺給鄧進忠看的。
華嬪輕輕嘆息一聲,“她若是明白,就不會那般傷心了。”
小丫頭傷心了嗎?她一直低著頭,不是在演戲?三爺一時也拿不準了。
“三爺。”玄散出聲,以眼神兒示意路邊。
三爺抬頭見小草、大黃和拎著兔籃子的玄其正在路邊等著。華嬪的馬車停在近前,隔著紗簾對路邊抱著一塊木頭的,滿臉帶笑的小草道,“小草,我回宮了。”
小草用力點頭,用小胳膊費勁地把懷里的木頭往上舉了舉,“娘娘看這個做根雕成不?小草從姐夫的園子里挖到的,送給娘娘。”
她前兩日給小草講過根雕的技藝,說做根雕也可修身養性,這小丫頭便記住了。華嬪手邊可以裝書的布包是秦氏給的,可以按摩腳底的木塊是小暖給的,現在小草又送來一大塊沉甸甸的木頭。華嬪的眼睛漸漸濕潤了,“晟兒,快接過來。”
三爺彎腰接過小草手里的木頭,“這塊很不錯。”
“嗯,小草還給姐夫挖了一個這么大的。”小草一臉開心的比劃著,然后又指著大黃道,“大黃也有禮物送給娘娘。”
三爺伸手去接大黃嘴里的骨頭,大黃躲開自己跑到華嬪車邊,前腳扒在車上,示意華玉接了。
見主子失落的大手還空著,玄其趕忙將兔籃子里的一束野花放在主子手里,“三爺,這是阿寶送給娘娘的。”
三爺看著手里的花,看看籃子里睡覺的兔子,再看玄其。玄散無語望天,“小草和大黃說阿寶是這么想的…”在理解一直只會吃草的兔子想表達什么這方面,他還跟不上大黃和小草的節奏…
這把五顏六色的野花,還蠻好看的,三爺問道,“大黃的虎骨從哪里得來的?”
玄其再次望天,“大黃從樹林里找來的,屬下也得了一塊。”
“汪,汪,汪!”
小草不好意思地翻譯道,“姐夫,大黃說它沒了。”
三爺…
馬車上的華嬪看著兒子,翹起嘴角,跟小暖一家人在一起,兒子想寂寞也難了。
捧著烏龜跟在三爺身邊的鄧進忠催促道,“王爺,再不走該關城門了。”
三爺直起身,“啟程。”
小草又從衣裳兜里掏出一個比她拳頭還大的香瓜,送給鄧進忠,“公公,這個給你吃,可甜了。”
見自己也有禮物可收,一手抱瓜一手抱烏龜的鄧進忠笑成了彌勒佛,“多謝小草姑娘。”
鄧進忠回到皇宮后,立刻去見建隆帝。建隆帝聽了他的匯報,皺眉問道,“姬景清在琴鳴山下養傷多日,一個刺客也沒抓到?”
“回萬歲爺,雖然沒抓到,但的確有刺客對姬道長不利,只可惜守別院的兵將沒能抓住機會。張若普將軍說看那人的身形動作,似乎是北番的功夫。”鄧進忠立刻道。
建隆帝皺眉,“既然能辨明身法,怎么還沒將人抓住?朕派去的都是廢物不成!”
鄧進忠也是一臉疑惑,“那日張若普將軍負責院內守備,封江兆將軍帶人負責外圍守備,封將軍只說對方身形太快,怕是調虎離山之計,所以沒有追。”
鄧進忠的意思就是他的計策是起了效果,只是封江兆無能,所以才讓刺客跑了。德喜抬眸看了一眼鄧進忠,這貨身子越來越胖,腦袋倒還算靈光,知道把鍋甩給封江兆。北番,可是一個極其敏感的地方,封江兆的手下拿著丹藥奔去的,正是大周以北的外番。建隆帝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一臉的不悅,“烏龜呢?”
鄧進忠立刻將烏龜罐子呈上,“這是剩下的一只,請圣上過目。萬歲爺,兩只小龜陳姑娘待到第四莊后,就露天養在院中的池子里。小人起初也覺得蹊蹺,所以陳姑娘想把其中一只送給師無塵,小人阻止了,她也沒強求,轉了送了師無塵幾盤蘭花。小人帶陳姑娘去琴鳴山時,陳姑娘想以師無咎的護身符為見面禮,是小人親自捉了烏龜給姬景清帶過去,烏龜自始至終沒經陳姑娘的手,應是小人多慮了。”
建隆帝看著玉碗里四腳亂刨騰的小烏龜,淡淡問道,“華嬪在第四莊都做了什么?”
這是他的第二個差事,盯緊華嬪!鄧進忠趕忙道,“娘娘未踏出第四莊一步,白日里娘娘要么在屋內讀書,要么去棉田邊的涼棚內作畫,未見一個外人。”
建隆帝滿意地翹起嘴角,“退下吧。”
鄧進忠起身慢慢退出時,還留戀地看了玉案上的小烏龜一眼。這東西能轉運的,就這么被他主子扣下了…
“這烏龜真的就是個擺設?”建隆帝疑惑地看著這個小東西,總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勁。
德喜輕聲道,“不如讓人將它剖開查個仔細?”
建隆帝微微搖頭,“此乃吉物。”
德喜捂嘴輕笑,“吉或不吉,還不是萬歲爺您一句話的事兒。”
“你這老東西!走,跟朕去見見朕的美人,看她這幾日畫了什么。”建隆帝笑著站起身,也不再將小烏龜的事兒放在心上,“依你看,小暖此次進京所為何故?”
德喜收了笑,認真道,“避嫌。她前程大好,沒必要摻和江湖門派之事。”
這與建隆帝想的倒也一致。一個尋常的農家丫頭,得天之幸配與天下數一數二的男人為妃,富貴榮耀唾手可得,陳小暖是個貪財的,當不會再冒險才是。建隆帝一揮手,“此龜便養在此處,著人好生照看著。”
天色漸沉。
第四莊內,秦氏已帶著小草在西里間睡下。東廂房內,小暖依舊挑燈讀邸報。不過她卻盯著一頁紙,半晌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