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玄散皺眉,玄咎的手立刻抬起來往下一落,惡狠狠道,“大人放心,某絕不讓他走不到三爺房門口!瘸了還是斷了?”
“胡鬧!”玄散把玄咎的胳膊往下一打,“讓他進來。”
“可是…”
“去!”
玄散轉身走回屋內,跟剛活動完拳腳的三爺道,“三爺,秦日爰到了,萬伯庸家的老三萬學權也來了。”
三爺眉頭都沒皺一下,“讓他們進來。”
進了晟王所居的跨院,看著一個個冷臉侍衛,再想到屋內晟王的恐怖,萬學權的腿肚子開始打轉,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秦日爰身后。
小暖回頭看看白臉的萬學權,再看看綠臉的秦三,一陣好笑。莫怪三爺總冷著一張臉,這確實能免去一些麻煩。
待進屋見到晟王,萬學權更是連頭都不敢抬了,“晟…三爺,家父得知您來此地散心,特讓學生前來為您引路…“
小暖忍不住勾起嘴角,學生他在三爺面前自稱學生合適嗎這不是書院的學生見到夫子,或者科考的舉子見到主考時才會用的稱呼么 “哪個告訴你們,本王是來散心的”三爺反問道,聲音帶著絲絲寒氣。
不是來散心的 萬學權腿一軟跪在地上,“王爺恕罪,是學生私下猜的,并不是家父講的。”
三爺把茶杯放下,“圣上掛心登州農事,特派本王前來查看,本王不想擾民才未帶儀仗。”
“學生無知,請晟王息怒。”萬學權磕頭如雞吃米。
小暖摸摸自己的腦袋,就見三爺的目光掃了過來,她知道三爺是想讓自己落這個人情了,便拱手替萬學權求情,“三爺,萬大人和萬公子都是出于好意,還請您恕罪。”
這丫頭還是嫩了些,不過這句話的意思也算勉強到了,三爺點頭,“起來吧。”
“是。“萬學權站起身,額頭上的土都不敢擦,就低頭站在秦日爰身邊,不敢說話了。
“三公子近日來閉門苦讀準備秋闈,已多日不出門了。”小暖見這倆人都不說話,便開口打圓場,“日爰以前就聽三公子多次提過欽佩您的才學,若非您來,日爰怕得到秋闈之后才能見到他了。”
萬學權既然在三爺面前自稱學生,怎么也得有點緣由吧?小暖如是想。
三爺含笑看了這機靈丫頭一眼,開口道,“鄉試準備得如何”
沒想到這么快就進入正題的萬學權趕忙道,“學生日日秉燭夜讀,勤學不輟。只是我大周才子濟濟,學生只求能以微薄之力報效朝廷栽培之情,報答父母養育之恩。”
一說到學業,這家伙總算能說句囫圇話了。
三爺點頭,“出京之前本王巧遇寧太傅,聽聞此次來登州主持鄉試的乃是國子監的王致知大人。王大人乃是云清先生的高徒,善識良才,讓如此伯樂來登州,乃是圣上對登州學子的殷殷期待,是你們的福運。”
萬學權大喜過望,跪地謝恩。
“你且回去讀書準備,本王此次去查看農事,有秦日爰陪著即可,不可大肆張揚,擾民勞作,違了圣上的本意。”三爺說完正事,就開始趕人了。
萬學權此番前來已經超額完成,自是歡天喜地離去。小暖將他送到門口,恭賀道,“日爰祝三公子金榜題名,榮登榜首。”
登榜首 萬學權臉的笑淺了,莫說登榜首,便是登三甲都不可能!上一科的廢狀元陳祖謨敗了登州舉子的名聲,這一科絕對沒登州學子什么事!他萬學權又不是讀書奇才,中舉后進京能謀個進士出身已是不錯了。
該死的陳祖謨!
小暖見他一臉吃癟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了誰,心中暗爽。
萬學權拱手低聲道,“日爰今日的情學權記下了,待秋闈后學權定親自登門答謝。晟王這里還請日爰多替家父美言幾句。”
小暖拱手,“萬大人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日爰何須美言,只需照實講就是。”
萬學權連連點頭,快步離去。
小暖回到屋中時,早膳已擺到桌上,見到桌上有兩碗粥,便凈手坐在三爺身邊,陪著三爺再吃一頓早膳。
玄散關上門,立刻替三爺刷好感,“三爺昨晚回來就吩咐人熬的醒酒養胃粥,姑娘多吃一碗。”
“邊上站著。”三爺冷聲道。
玄散立刻顛顛地跑到墻角欣賞博古架上的寬口瓶。
“這粥真好喝。”小暖乖乖喝了一碗,又盛了一碗繼續喝,果然見到三爺的眉眼柔和了許多。
這家伙,怎么有時候跟孩子一樣呢,好可愛…小暖道謝,“多謝三爺為日爰做人情。”
“萬伯庸雖無用,但也是一方父母,恩威并重方能讓他服帖。”三爺說道,“萬伯庸想為兒子謀個前程,我只不過是送個順水人情罷了。”
提前知道誰是主考,萬家就能提前打點,甚至讓人捉刀給萬學權寫幾篇符合王致知口味的文章,這樣他的鄉試便能萬無一失。
小暖給三爺盛了一碗粥,表示受教了。
難怪這么多人喜歡權勢,皺眉抬眼間就能讓人跪地發抖,稍微和顏悅色一些就能讓人感激涕零。這樣的滋味一旦嘗過,怕是再也不想失去了。
三爺放棄皇位,到底是放棄了多少東西,他是如何做到說放棄就放棄的 “在想什么”三爺剝了一枚鵪鶉蛋,放在小碟子里遞到小暖面前。
小暖一口吃下去,抬頭笑道,“三爺要不要去看棉田這里的棉花苗也鉆出來了,一排排的可好看了。”
聽了這話,角落里的玄散嚇得手一哆嗦,寬口瓶脫手,還好他反應快,抬腳將瓶子踢起又用手接住,有驚無險。
小暖疑惑地掃了玄散一眼,又看著面前一臉平靜的三爺,暗道提起棉田玄散就這么大反應,莫非三爺對第四莊里種的棉花干了點啥 “三爺,第四莊的棉花苗出得怎么樣”
三爺滿意點頭,“很是齊整整齊。”
當然齊整,能不齊整嗎…玄散默默擦掉額頭的冷汗,面墻不敢回頭。
小暖則笑道,“咱們去棉田可好還是三爺有更想去的地方”
三爺又給小暖夾了個小包子,“本就是陪你散心,你想去哪里,咱們就去哪里。”
得,又成散心了。
小暖笑瞇瞇地點頭,“那就去棉田吧,登州這塊棉田邊上有一條河,上次我去時聽到有人打魚網蝦唱小調,甚是動聽,咱們一起去聽小調,吃烤魚!”
兩人用完飯,三爺坐馬車,小暖出馬隨行,一路招搖著出城。
現在登州認識秦日爰的不在少數,都暗自想著能讓他親自陪著的人會是誰。知道三爺身份的,則是滿臉羨慕。
小暖含笑向前,忽見路邊一輛香車內露出半張小臉,正是江佳姍。
江佳姍見小暖看過來,立刻甩下簾子。陪著個男人就能笑成那樣,不是好男風是什么!
小暖摸摸鼻子,昨日不還含情脈脈的,這江家姑娘今日這是怎么了?
女人的心思果然很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