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壞心眼和自私
“他真是這樣說的？”在地下防空洞里面，那個著名的老胖子一邊抽著雪茄，一邊問道。
“就是不知道真假。”斯卡爾嘆了口氣。
“算了，別去管他，他說得沒錯，發動機的壽命和這場戰爭的勝負無關，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容易制造和大量生產。”老胖子已經被說服了。
“羅伊斯羅爾斯那邊…”斯卡爾為難的是這個。
“他們想得太美了。”老胖子撇了撇嘴：“你知道馬丁對惠特爾說的那番話，讓我想到了什么嗎？”
“羅伊斯羅爾斯可能會過河拆橋？”斯卡爾作為一個老資格的外交家，很清楚應該怎么去聽別人說話？
同樣他也不認為馬丁在胡說八道，別忘了，這家伙和戰略情報局關系密切，剛才吃飯的時候，他一連串說了好多機密，全都是德國人在噴氣發動機方面的進展，來這里之前，他曾經去過情報部門，詢問過這方面的事，結果英國那么多情報部門，居然沒有一家知道這些。
這就是差距。
美國人對德國人了解得那么多，對這邊可能了解得更多。
“瓦特發明了蒸汽機，開創了工業時代，奧拓發明了汽油機，開創了內燃機時代，不過這兩項技術難度都不大，各國都能搞，但是有些東西別人未必搞得出來，就算搞得出來，市場也不大，很容易因為專利官司而被制裁。比如蒸汽輪機，帕森斯就靠這個發了大財。羅伊斯羅爾斯明顯是想要復制帕森斯的成功。”老胖子完全可以理解，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樂意幫忙。
可惜，被算計的那個人不是傻瓜，還偏偏神通廣大。
“我得警告一下羅伊斯羅爾斯的那幫人，別做得太過分，萬一搞出事情來就麻煩了。”老胖子皺起了眉頭。
“應該不至于吧？就算從他那里得不到技術，他們也可以自己開發啊！”斯卡爾感到不可思議。
“這個很難說，技術這東西，有時候需要的就只是一個靈感，沒有靈感的話，需要繞很大一個圈子，花費很多時間和金錢。”老胖子在那里搖頭嘆息，他現在有點后悔了，當初沒能重視噴氣發動機技術：“另外你恐怕還不知道一件事，馬丁過來之前，讓人把一份圖紙交給了諾斯洛普，那是他剛剛設計完成的大型地效飛行器。”
“他之前不是一直說沒有靈感嗎？”斯卡爾感到奇怪。
“狗屎的沒有靈感。”老胖子絕對一點都不相信：“海軍部暗中讓波音和道格拉斯也設計一款大型地效飛行器，他們本來就沒指望過那個家伙，那家伙搞出地效飛行器是有私心的…”
“他親口承認了。”斯卡爾連忙回答。
“另外他還憋著壞呢！就在三天前，波音公司把他們的設計拿出來了，甚至還拿出來了一架樣機，那是用一架波音314改的。”老胖子戲謔地說道。
“兩邊差距很大？”斯卡爾已經猜到了結果。
“那家伙的設計簡單到了極點，從上面往下看就像是一塊門板，從側面看就只是一個機翼，那架地效飛行器的骨架是打滿孔的輕質薄鋼板，然后直接在上面焊接加強筋，同時搞出翼型來，最后在上面鋪輕木和玻璃纖維，這東西的造價聽說只有波音公司的那架的零頭，制造的速度更是沒得說，性能不清楚，要等到樣機出來之后才知道，不過波音公司那邊，從設計師到底下的工人都快郁悶地吐血了，而道格拉斯公司干脆取消了項目，退出了競爭。”老胖子不知道應該幸災樂禍？還是跟著苦惱。
“原來是這樣，那家伙早就有了設計，但是不拿出來，等到別人干完了，他這才往外拋，讓別人不上不下，郁悶到吐血。”斯卡爾自以為猜到了真相，與此同時他也明白了老胖子剛才為什么提到要警告羅伊斯羅爾斯一番。
羅伊斯羅爾斯的處境就和波音公司一樣，怕就怕他們投入巨額資金，花費無數人力財力，最終把噴氣發動機的壽命搞上去了，結果那邊隨便拋出來一項技術，花費是這邊的零頭，效果差不多，羅伊斯羅爾斯的人恐怕也得吐血。
“你這家伙可真夠壞的。”說這話的是杜立特，他是帶馬丁熟悉環境來的。
以北非戰區空軍總司令的身份，帶一個后勤部門的小副職熟悉環境，實在是大題小做，不過這邊也就只有他最為合適，第一他原本也是太平洋戰區的，甚至他也是哈爾西的手下，第二他之前就和馬丁認識。
“只是湊巧，絕對只是湊巧，靈感突然間就來了，擋都擋不住。”馬丁連聲推脫。
杜立特根本就不相信，事實上沒有一個人相信這是巧合，波音公司三天前剛剛拿出樣機，海軍部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始測試，這邊就拋出了設計。
這根本就是故意的。
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推開一扇小門，里面是一個不大的辦公室。狹窄的窗戶，很高的天花板，無不彰顯這里是英國。旁邊還有壁爐，此刻爐火正燒得很旺。辦公室里面總共放著三張辦公桌，靠窗還有一張沙發。此刻辦公室里面有五個人。
“史考特。”杜立特沖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打了聲招呼，他轉頭沖著馬丁說道：“史考特是這里的頭，你以后就和他聯系。”
“馬丁·帕克羅？久仰大名。”老頭伸出手來。
馬丁立刻握了一下。
“這位是海恩斯，我的同事…他參軍之前是道格拉斯公司的遠東分公司經理。”老頭指著另外一張辦公桌前的中年人說道。
他是故意的，明顯是想看笑話。
“道格拉斯公司？我喜歡道格拉斯公司，我經常乘坐道格拉斯公司的飛機旅行。”馬丁的臉皮非常厚實，一點都不在乎。
“您過獎了，道格拉斯公司的特點只是比較務實，知道什么時候應該競爭，也知道什么時候應該回避。”對面那位顯然也已經知道了那架地效飛行器的事。
“你們自己聊，我得走了，你明天有沒有時間和我去前線走一趟？”杜立特問道。
“你先告訴我，是為了轟炸機的事？還是為了偵察機的事？”馬丁連忙問道，緊接著又加了一句：“我需要準備點東西。”
杜立特朝著四周掃了一眼。
這個辦公室里面總共就兩個人，另外三個人有的是因為公務，有的純粹就是過來串門聊天，這幫人非常知趣，立刻敬了個禮，然后退了出去。
“需要我們回避嗎？”那個老頭連忙問道。
杜立特擺了擺手，沖著馬丁說道：“你的那套偵察、情報搜集和分析系統確實很有用，不過我的人仍舊不是很熟，他們提出了很多問題。”
“昨天英國人也提出了類似的問題。”馬丁立刻說道。
“沒錯，英國人的問題肯定更多，特別是和氣候有關的問題，北海邊上的很多地方，長年被云霧籠罩，只能低空偵察，偏偏那種偵察機是在超高空。”杜立特暗自好笑，這套東西對于英國人來說，基本上沒用。
說完這話，杜立特轉身就走，他還有一堆事要辦呢！
杜立特一走，馬丁立刻往自己的辦公椅上一坐，然后伸了個懶腰，緊接著問道：“這里還算安全嗎？德國人的飛彈會不會打過來？”
其實昨天他就想問了，他不知道住在那家酒店是不是安全？
那家酒店位于郊區，而此刻他所在的地方同樣也是郊區。
“這很難說，德國人的飛彈可沒準，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打偏了，街口的那堆廢墟看到了嗎？那就是運氣不好被炸到的。”老頭說道：“不過你用不著擔心，有警戒雷達的，一旦聽到警報，立刻跑進防空洞就沒事。”
“倫敦被炸成這樣，還多虧了你。”中年人在一旁開著玩笑。
“這絕對不能怪我，只能說英國人自己不好，居然派了個間諜過來，要知道我差一點被那個間諜干掉。”馬丁在那里抱怨著，突然他改了一個話題：“這里有沒有好一點的餐廳，晚上我請你們吃飯。”
“算了吧，這里是英國。”老頭連連搖頭。
“昨天我吃得還行，英國人的烹飪技巧好像也沒差到傳聞中的地步啊！”馬丁當然知道有關英國料理的笑話，不過在他看來，這些笑話就算是真的，那也不包括高檔餐廳。
“那肯定是專門安排的，要不然就是你住的酒店非常特別，其他地方全都在執行配給制，餐桌上最多的就是魚和土豆，其他就沒有了。”老頭連忙解釋。
“周圍兩公里之內，食物最好的就是咱們這里了，不過你也別指望吃得到什么好東西，只能說這里的廚子比較擅長處理魚肉。”中年人聳了聳肩膀。
“這么困難？”馬丁大吃一驚。
“這還算好的呢！有一段日子連魚都沒用，德國人的潛艇連漁船都打。”老頭嘆了口氣。
“那好吧，我請你們吃一點我帶來的東西，本來我打算當作夜宵的。”馬丁說道。
“這怎么好意思，給了我們，你自己不就沒了？”老頭想要拒絕。
“沒關系，你忘了我有船隊？他們隔天就可以過來一趟，頂多我待一會兒打個電報，讓他們多帶一些東西過來。”杜南笑著說道。
“那太好了。”老頭異常高興，身為美國人，他可不像英國人那樣在乎面子…說實話，他吃土豆和魚已經吃膩了。